有些事情总是来得让人触手不及。jiujiuzuowen
林以安感受着指尖下的跳动, 心脏亦跟着一下一下,跳动得无比剧烈。
“眉眉……”他收回颤抖的手,将人打横抱起, 就要往里走。
走了两步才想起还有贵客, 他忙有停下, 抱歉地朝殷娘子说:“失礼了,您一路劳累, 这边又事出突然, 只好先劳您跟管事到客院歇歇脚, 一会儿再跟您赔礼。”
“这话就说得太生分了,你快些先忙你的, 我等着喜讯。”殷娘子笑着朝他挥挥手。
管事极有眼色立刻上前,喊来仆人帮忙搬行李, 给她引路往客院去。
苏眉被林以安抱走,正一头雾水,还不断往他身后的殷娘子看:“夫君怎么了,我不过就是肠胃不适,估计是吃鱼吃的……总感觉到现在嘴里还有股鱼腥味儿。”
林以安手臂微微用力, 将人抱得更紧一些:“不许乱动,抱好我脖子,别颠着了。”
他紧张兮兮的, 让苏眉更莫名其妙。
殷娘子才到, 瞧见这样一幕,不得想她也太娇气了。
“我们就这样离开不太好,还是再去客院,好歹多说几句话。”
苏眉说着还想让他放下自己,林以安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眉眉,你可能怀上孩子了,你别动了。”
他现在也不太敢确定,毕竟刚才悬着把脉,是滑脉,所以他着急回去再好好给她号一回脉象。
他经常给苏眉号脉,上次大概是七天前,根本就没有发现,怎么今儿就忽然是滑脉了!
虽然林以安心里已经认定这是真的,还是保持谨慎。
苏眉听到那句怀上孩子就愣了,原本就茫然的目光变成空洞,林以安见她又太过安静,低头一瞧,就瞧见她呆愣的可爱模样。
瞧,把她也惊着了。
夫妻俩回到屋里,紫葵一路跟着的,率先冲到离间,把迎枕放到床头,方便林以安安置苏眉。
林以安将苏眉放下,拿来脉枕,就那么蹲在床沿,再次细细号脉。
他凝眉,她也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他松手,她才跟着深深呼吸:“快、快把我憋过去了……”
林以安抬头,看到她刚才屏住呼吸而涨红的脸,哭笑不得,将脉枕收起来坐下,迎着她期待目光道:“眉眉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往后可能不再乱蹦乱跳。今儿你还想爬树上去摘杏子。”
想到不久前的事,林以安一身冷汗。
“真的……有了啊。”苏眉眨着水润的杏眸,说话还压低了声,像是怕吓着孩子似的。
本来还紧张的林以安被她逗笑了,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是,我们眉眉要当娘了。”
刚才还小心翼翼的苏眉张开双臂呀地一声就欢呼,吓得林以安连忙按住她肩头:“说了不许激动。”
“不,你刚才说的是不能乱蹦。”
她抿着嘴笑,反驳着,又忍不住咧着嘴傻笑。
都要当娘了,倒孩子气得很,林以安摇摇头,继续叮嘱她:“你刚才干呕应该还是苦夏的原因,孩子月份还浅,这个月份不该有那么大的反应。我明儿去请教太医,看看有什么能治怕暑热的办法,你脉象还算平稳,但也不能向以前那样贪凉。冰盆当然不会给你撤了,但是冰镇的东西你都得少喝,实在难受抿一个两口就得收了。”
苏眉手掌贴在小腹上,小腹平坦,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但谁能想到已经有新的生命在里面正待长大。
她重重点头:“都听你的。”
她素来是知道轻重的,林以安自然放心,又问她现在哪里还难受,听她说胃里泛酸,让人去取牛乳来。
牛乳都冰镇着,等到凉气去了,才让她小口小口喝下。
苏眉在屋里休息再歇了一刻钟,兴许是牛乳和糖渍的梅子起来效果,想要干呕的难受被压下去,她便说还是要去见殷娘子。
林以安把人丢下,心里同样过意不去,让人抬步辇过来,与她一同到客院去。
殷娘子的东西已经全部卸下来,客院里下人在忙碌的搬着箱笼,殷娘子在边上指使自己的仆从帮忙归置东西。小姑娘倒没在身边跟着了。
见到夫妻俩前来,殷娘子迎上前,笑吟吟望着两人。
苏眉被这么一看,不知为何生出一些不好意思来。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看清楚殷娘子的面容……柳眉鹅蛋脸,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眸澄清,丝毫不见经历过苦难的痕迹。
是与京城女子不同的气质,身形也要比京城女子还高挑一些,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婀娜美人。
她正式与人见礼,深深蹲了个福礼,吓得殷娘子忙托住她,让她起来:“不拘这些虚礼,哪儿能这般。你要这样,那我也不敢到府上叨扰,这就找人去寻客栈住下。”
苏眉见她卸了箱笼,便知道她不会到侯府住下,可能殷娘子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吧。
可现在刚见面,不好说那些话,显得突兀还让人尴尬。
她便笑道:“那不成,我如今不便成日往侯府跑了。我二叔父二婶娘今年也还没法调回京来,哥哥要成亲,侯府那边就连个能做主的都没有,我还想厚着脸皮央您帮这个忙呢。”
她话点到即止,委婉得很,殷娘子还是笑着,点点头道:“音姐儿和我有缘,我自然是要帮她打点着的。”
苏眉亦跟着笑,说可不是:“所以劳烦您了,怎么不见妹妹?”
“她呀,小孩子家家的贪睡,路上就说困,到地儿了喊起来的,这会又梦周公去了。”
提到女儿,殷娘子笑容都是温柔的。
想到母女俩一路劳累,苏眉见过人,也不再多唠叨打扰,先让母女俩好好歇一晚,明日再设宴给两人接风洗尘。
殷娘子送夫妻俩到院门口,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中目送两人,还站在门口出了会神,不知想到什么叹一声才回屋。
得知有身孕,苏眉还处于兴奋中,洗漱后在躺下久久不能入睡。
初为人父,林以安同样睡不着,想到前不久梦见的事和今日那独独熟了一个杏子,把这神奇的巧合与她细细说来。
苏眉听过后哎哟一声:“是不是娘借杏树告诉我们的……忘记给娘说一声了,快快起来,我们给娘上香去。”
她风风火火,片刻都等不了,林以安没有办法,只得起身穿好衣裳,与她一块再去把事情告诉母亲。
等这结束了,苏眉才心满意足回屋睡下。
次日,苏眉睁眼就是天大亮,想到家里还有客人呢,连忙起来梳洗去见殷娘子。
殷娘子和女儿已经用过早饭,见到她来亲亲热热地便拉过她坐下,苏眉还想着要怎么说个开场白,毕竟她父亲亏欠母女俩,连着她见到人都觉得惭愧。
“眉眉,我就仗着年长,面皮厚些,跟你说些事。”殷娘子反倒是先开门见山道,“我与你父亲的事,你肯定都知道了。其实我早就不怪他什么,毕竟他不是故意欺负我后抛弃我,也是阴差阳错中了算计。为何我迟迟不愿意将珊姐儿认祖归宗,是我自己私心作祟。”
“杜氏太过狠毒,我不恨你父亲,只恨杜氏,却也怨你父亲。当年你父亲找到我,杜氏那边还是侯夫人,即便你父亲说可以立刻处置,但想到我受的那些罪,还是怄不下这口气。我不单单想要杜氏还我清白,还要她下场凄惨。”
“我当时已经猜到杜氏肯定是受人指点才得以留在你父亲身边,所以她对你父亲也是有用的,是一个棋子。我便借此与你父亲故意说,我不原谅他,只想看到杜氏凄惨收场。你父亲才跟我坦白查到的一些事,我就顺势跟他说,我能忍,也可以配合他……所以你爹爹才会留杜氏那么久。多是我唆使的。”
苏眉在殷娘子的坦白中睁大了眼。
殷娘子觉得自己吓着她了,笑笑地拍了拍她手背:“眉眉,杜氏如今已经伏法,我心里的恨也了了。我带珊姐儿来京城,也不准备让她认祖归宗,而是让她见见父亲,她有权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您、您……”苏眉听明白殷娘子的意思了,这是母女俩都不愿意回归侯府。
她肩膀垮了下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爹爹还让我留住您,好吧,我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殷娘子朝地上啐了几声,把女儿招到跟前,让她喊苏眉姐姐。
珊儿一点儿都不怕生,双眼一弯,朝她甜甜喊三姐姐。
这一声真要把苏眉心都喊化了。
可这才十岁的孩子,居然只是想见一见爹爹,就没有别的疑问吗。比如爹爹为何不和娘亲在一块儿。
但苏眉不会去问,殷娘子今日如此直白,便是不想她在两人间为难。
所以长辈的事,她做不了主,且看她爹爹自己的能耐了。
林以安回来后,苏眉把殷娘子的事跟他说,他听闻后倒是笑道:“殷娘子这性格和白姑娘有些相像,明白自己想要怎么样的生活,不过白姑娘和表哥如今是有情人了。你也别太担心,也许岳父和殷娘子最终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所以我们就当个旁观者吧。”苏眉长叹。
不过有了殷娘子在,苏眉在帮着打理兄长婚事时是真的轻松。
救下的那家人是经商殷娘子的,后来恩人去世,她就帮着恩人还年纪小的侄儿打点家业,等到恩人侄儿正是接手时家业都快番了一番。
有个如此能干的,苏眉这个双身子的人耗费的精力就少得多,林以安无比感激殷娘子帮忙分担。
而忠义侯得知殷娘子的想法后,也只能是无奈,自己当年蠢才中计,自己作的孽,跪也得还完。想着等吴子森成亲后,有人替换守着边陲,他再回京城和殷娘子深谈。
喜事就那么一波一波的接踵而来。
先是太子登基继承大典,刚到翰林院不久的林以安有从龙之功,能力也被认可,直接提拔到户部任主事。
吴家起复,重掌兵权,与苏家再次共同守护国土。
吴子森七月成亲,又是一喜,等忙过吴子森的婚事,陈淼淼诞下麟儿,苏眉又忙着送礼的事。
再接下便是她嫡亲兄长成亲。
亲事定在十月,九月时苏眉二叔父回京城述职,多半是要留京城……冷清许久的苏家终于再次热闹起来,已经显怀的苏眉常常往娘家跑,林以安每次去接人都担心得皱着眉头。
好不容易熬到苏临成亲,苏临婚假结束回去边陲,宫里传来喜讯,说皇帝喜得长子,是皇后生产了。
林以安让石头备礼,石头捂着脑袋想哭:“老爷,我实在不想再去库房了,您让管事忙吧。”
这一阵子的随礼都是他准备的,他连做梦都是被礼物追着跑,实在是太恐怖了。
苏眉被逗得直笑,最终还是让紫葵去帮忙。
林以安把怀有身孕四个月小妻子抱到腿上坐着,伸手轻轻摸她肚子说:“明年三四月生产,正好是春夏交替的时候,已经不冷了。它倒是会给挑日子。”
“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孩子。”苏眉把手贴在他手背上,扭头问他,“你觉得这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我希望是女孩儿。”他道。
“嗯?”苏眉奇道,“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个男孩儿。”
“男孩儿调皮,到时候你跟他一块儿闹腾,家里不得鸡飞狗跳的。”
苏眉瞬间就瞪了眼:“你拐弯抹角骂人!”
林以安低低地笑,要亲她,她避开,用手捂住他的嘴冷笑道:“骂完人还想糖吃,做你的春秋大梦!”
然而有人不用做春秋大梦,哄一哄,糖就到手了。
他的眉眉向来是嘴硬心软,让人想要疼到骨子里去。
日子如同白马过隙,苏眉生产的日子逼近,最坐立难安的便是林以安,又是在皇帝跟前回话都会走神片刻。
走神归走神,事务一点儿都没耽搁,还能再接上众人的话。皇帝为此是真服了,索性说放他几日假,让他好回去先陪妻子生产。
哪知他刚走出宫门,就见到石头焦急在宫门口打转。
他一看便知是家里有事,果然就听说苏眉发动了,当即快马加鞭回到家里。
刚踏进为生产准备的院子,就听到苏眉中气十足地大吼:“快把石头喊回来。让他分心做什么,是我生孩子,又不是他生孩子,他回来也就是干着急,还得叫他给同僚笑话!”
林以安啪地就推开门,任谁都没拦住,就跑到她跟前:“晚了。”
苏眉疼得一身都是汗,见到他在跟前,强忍的那股劲儿霎时从头泄到脚后跟,愣愣看他半会,一瘪嘴哀哀道:“以安哥哥,我疼……”
林以安半跪在床前,拿帕子给她擦汗:“等孩子生下来,你养好身子,拿藤条抽我。”
“那不还是我疼,心疼……”苏眉眨眼,滚下来一颗泪珠,随即又朝他灿烂一笑:“很快就能见到我们的孩子了。”
林以安因为她的笑容眼眶湿润,哑声道:“是,辛苦你了。”
好在孩子是个懂事的,并没有折腾娘亲太久,屋子里响起嘹亮哭声时,天边正挂了颗明亮的星子。
林以安与苏眉的掌上明珠便取名为林挽辰。
林挽辰却没能完成他父亲的期待,一点也不比男孩儿少闹腾,四岁就长成了家里的混世魔王。
这日,我们的林大人刚才户部衙门回来,就听闻说女儿把他的夫人给骗上树摘杏子了!
一进到院子,林以安却差点要被吓得昏过去。
起止是妻子爬杏树,女儿就双手吊在树上晃荡呢,下面的仆人围成一圈,个个面无人色地伸手护着。
“林挽辰!”素来温润的公子,如今硬生生被逼出河东狮吼。
小团子被吼得呀一声,立刻松手,跳到下人身上,然后猴儿似地再窜下地,溜得飞快。
不跑快些,爹爹就要打她屁股啦!
林以安连追都来不急,把还在树上笑的妻子先给抱下来,苦恼道:“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要翻天了。”
苏眉挨着他,媚眼如丝:“一物降一物,要不……再要个孩子。”
林以安闻言却是一凛:“你别想。”
那样的苦她受一回就够了。
他牵着她手,慢慢朝女儿消失的方向寻去。
她和女儿已经上天给的恩赐,他此生再无遗憾。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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