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逃离公交后，江晓晓深呼吸了一口。

“晓晓！”

江晓晓转头就见同事梨子小跑过来。

江晓晓：“早呀。”

梨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呀？”

“有么？”江晓晓也抬手捋了一下，“哎呀，我的发卡呢？”

她两只手抓了抓头发，又焦急地满地找着。

梨子：“没有看见哦，是不是掉公交上了？”

江晓晓眉头紧皱，露出颓废的神色，想到刚在公交上的糗事，她叹息道，“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无奈地从包里拿出备用的夹子把刘海夹住。

梨子一边走一边转移话题，“我听说那个刚来的实习生走了。”

“销售的那位吗？”

“嗯嗯，还没转正就不干了，你想去年连年终奖都发不出来，好几个都辞职了呢，你走不走？我怕到时候老板跑了，我们就惨了。”

“不会吧？”

江晓晓想起自己过年回家的时候，压力不是一般大，她爸妈本来就不看好她这份工作，再听说去年连年终奖都没发，立马怂恿着她去考公务员。

前几天，她还收到爸爸寄来的国考复习资料，正被她垫在电脑显示屏下。

二人刚到公司打好卡，就在微信群里收到了部门总监的消息，“九点半例会。”

江晓晓现在很怕参加例会，因为手里都是老项目，只需做日常维护就好，没有什么好回报的，不过相比其他连老项目都没有的同事，她还算好了。

她戴上工牌，和同事们进了会议室。

等人都到齐后，张总监一改之前挨个听汇报的情况，率先发言。

不谈工作总结，不谈项目进度，谈起了公司发展。

“我们公司已经是创业第三年头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90%的创业公司熬不过前三年，我们是那剩下的10%……”

“虽然我们现在没有新客户，但你们要看看大环境，去年是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寒冬，各大公司都在裁员，我们还能照常发工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还是很有实力！”

“所以啊，年轻人就要沉住气，不要老觉得工资低啊，事情杂啊，以我过来人经验告诉你们，年轻人不要把自己定死在一个框里，你做设计就只做设计吗？为什么不能做做销售？”

“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做的多，学的多，将来吃得更开，你们应该为自己到一个创业公司工作感到骄傲，将来公司做大了，你们就是老员工，是功臣，是这个岗位的leader，优秀的还能拿到公司股权分红……”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部门……all in 销售！”

“新年新气象，大家努力干！”

张总监显然是很懂员工的心理，用着过来人、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地进行了一番教诲。

几位同事如江晓晓一样被哄得一愣又一愣，等回过神时，已经变成了一名销售。

领导的话似乎哪里有问题，但又挑不出毛病。

其实并不想成为销售的江晓晓竟然被说得蠢蠢欲动。

但走回到工位上后，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她一直以来都喜欢写文字，可惜出生在小县城，高中文科就是差生收容所，她不得已选择了理科，由于那时候自己的懵懂与眼界限制，糊涂地报了高考志愿，上了大学后，她不甘放弃自己的兴趣，在应付繁忙的学业之余，开始在一些趣味科学网站做轻松科普，渐渐也有一些粉丝，便开始经营自媒体，后来在微博混成了一个坐拥45万粉丝的科普博主，当第一位商家找上她谈广告合作，她就知道自己的兴趣也是可以变成饭碗的。

所以毕业后，她断然放弃了保研资格，顶着家里的压力，选择了新媒体运营。

只不过她努力干了一年，好不容易让家里的反对声音小了，就这样转成了销售？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但她还是犹豫了。

因为这家公司的气氛好，如果能再坚持坚持，说不定真的会好转，销售也只是暂时的销售吧。

那她再坚持看看吧，反正她还有微博广告收入，不怕饿死。

想明白后，江晓晓就淡定接受了这转变。

此时手机□□群里的消息有好几条，都是行业交流群里的。

她沉思片刻，点开群，在聊得热火朝天的群里丢下了一条消息：承接网站制作，电商平台搭建、小程序开发等各类互联网服务外包，详细咨询可添加 □□：3011115239 /:-F

刚发完，群里出现了好几排省略号。

还有人在质疑她是不是被盗号了。

然后，江晓晓收到了一条通知。

“你被管理员禁言29天23小时59分钟”

“……”

江晓晓郁闷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今天太丧了，丢了心爱的发卡，连工作都不顺心了。】

***

同一时间，祁长泽也召集了公司骨干开会。

还没装修的简陋会议室，连办公桌办公椅都没买齐，四五十人面对着十几把椅子，最后连祁长泽都没好意思坐着。

办公条件肯定是没法与祁氏集团比，但落差这样大，祁长泽担心员工的情绪受到影响，所以他有意似无意地观察着大家的表情。

虽然离开祁氏的时候，他已经给大家打过预防针了，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刻，他也不能保证每一位员工心理都接受，发现大家都很平常心，他便松了口气。

他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人才流失了。

当初为了挖航天所的人才，他是下了血本，那些老资历的专家不像年轻人，他们不谈理想，不喜冒险，追求安逸与稳定，是他用了丰厚的待遇才吸引了他们跳槽。

然而一部分人才却因为这次重大变动而流失，并且大多去了竞争对手公司。

跟着他出来的这些人，除了市场部总监祁建国、人事行政总监李萍外，剩下的大多是年轻朝气的面孔。

祁长泽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说完了一些激励的话，便抛出正事，“新公司即将成立，还没想好叫什么，大家做个头脑风暴吧。”

徐仗义立马响应号召，把大家带动起来。

曾经公司名字都是花钱找广告公司想的，如今囊中羞涩，不得已采用了这种办法，不仅可以省一笔费用，还可以做个破冰活动。

只是一场头脑风暴下来，祁长泽神情淡淡。

几位高管都是人精，便有人问道：“祁总，您给大家拓宽下思路？”

祁长泽眯着狭长的双眼，想了想说道：“大家很有想法，不过我认为，自然是民主品牌，最好不要用英文。”

他话刚落，硬件工程师张航自以为参透老板的想法，抢答道：“我懂了，祁总，星际征途怎么样！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金佬！”

祁长泽挑起一条眉毛看他，还没开口，另一位程序员就挥手否决了，“不行不行，听上去像游戏。”

张航又道：“那叫零度空间！”

前台女生轻声应答：“让人想到七度空间。”

张航不解道：“那是什么？”

女生偷偷笑了一下，“自己百度咯。”

祁长泽的眸光依然很淡，面上没太多表情变化，连声音也是低沉清冷的，“不要崇洋媚外，要有中华文化，有内涵，最好还要大气磅礴，以前取得九州神箭，我就觉得很好，要延续这个风格，依然以中国神话为背景……”

他忽然音量一高，“我想到了。”

众人纷纷洗耳恭听。

“叫窜天猴怎么样？”

仍旧清冷的声音透着一缕小激动。

祁长泽目光熠熠，以为会在大家眼里看到惊艳，却见周围鸦雀无声，几位年轻员工表情木讷，仿佛发出无声的质问，你是认真的吗？

祁长泽的表情也跟着僵硬。

有什么不妥吗？

他觉得挺好的？

又贴合又形象，寓意十足啊。

***

江晓晓的公司主要是为一些中小企业提供网络服务。

早几年，主营业务是设计制企业官网与DSP广告投放。

后来，随着移动设备的发展，用户上网习惯逐渐从电脑端向移动端变化，这两个业务开始衰败，公司与时俱进地开展了信息流广告投放，以及自媒体运营以及小程序制作等等。

公司规模不大，前几年收益好的时候，人人收入都非常可观，但现在由于业务跟不上大环境的变化，有被淘汰的趋势，收益每况愈下，公司岌岌可危。

转眼已经到了3月，公司在“all in 销售”的号召下，勉强拉来了几个万把块的单子，但这显然不足以养活所有人。

他们非常需要一个大单子。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B座大楼搬来了一家公司。

一家刚刚成立的新公司。

窜天猴科技有限公司，简称：窜天猴科技

江晓晓听到这名字时，忍俊不禁。

这名字有种古代与现代碰撞，就好像詹姆斯·铁柱一样的喜感，她好奇道：“这公司做什么的？”

旁边工位上的UI设计师悠悠说道：“商业航天。”

“商业航天啊……”

江晓晓忽然想起前阵子有个粉丝私信她，提到过这个词，她当时没去了解。

江晓晓又问道：“是做什么产品？”

梨子说道：“我听说是造火箭的！”

哈？感情窜天猴这名字还挺贴合的？

悠悠搂住江晓晓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是祁长泽！”

江晓晓还没回答，梨子先激动了，“那个祁长泽？！”

悠悠激动地眼里冒出桃花色，“对，就是那个祁长泽！”

要说起祁长泽，这话题可就多了，虽然此人极少暴露私生活，大多都只能在看各种科技、金融杂志看到他的照片，但一点不妨碍他长期霸占海城话题榜首地位，成为数百名媛的意中人。

只凭三点。

长得帅。

超有钱。

单身。

可是，江晓晓想到窜天猴这名字就直摇头。

人帅有什么用，架不住起名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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