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昭不想和萧十六那张碎嘴争辩，其实她知道自己也说不过他，只能随他跟着自己。
到山门处时，尉迟昭回头望了眼露华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灵气恢复之后，那原本沧桑破败的断壁残垣，此刻添了几分旧时的庄严。
像得了水的将死的鱼，即将再度跃起，重现当日的生机。
尉迟昭嘴角略提，她低了低头，像在拜别一位故友，随后在萧十六的叽喳声中转身离开了这里。
辽州离河洛不远，三人没费多少灵力，施了道传送咒便到了辽州的一座小镇。
尉迟昭心事有些重，她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先前通灵看到的画面，此刻只想快些拿到辽州的药骨，然后赶往江陵。
她再度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萧十六刚想阻止，却见一颗血珠已经在尉迟昭掌心凝集而出。
尉迟昭转身将离，想要自己去寻找药骨所埋之地，却又遭到敖风的阻拦：“主人，你伤势未愈，还是我去吧。”
还没等尉迟昭开口，敖风便把血珠拿了过去。他凑近尉迟昭耳边，偷摸指了指萧十六，随后悄声道：“这个人太吵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您放我自己安静会儿吧。”
尉迟昭半晌无言。她也烦啊！
萧十六那张碎嘴子，在传送阵里的时候都没停过，就跟八辈子没说过话一样，她真怀疑这人上辈子是个哑巴，积了口德才得以飞升！
尉迟昭伸手要拿回血珠，低声同敖风道：“我跟你一起去。”
可敖风却像是受了惊一般，化了鹰就飞，腾空的动作稍显慌乱，以至于翅膀扑腾掉了好几根羽毛。
他留下一句传音，随着被甩飞的羽毛飘落在尉迟昭耳边：“主人莫来，他会跟着你的！”
尉迟昭狠狠揪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鸟羽，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死鸟！翅膀长硬了！”
萧十六摇着扇，抬头看向飞远的敖风，赞赏道：“好鸟！真有眼力劲的！”
尉迟昭嫌弃地朝后睨了一眼，抬脚便走进了前面的街市。
此时正值九月中旬，原本应是气候宜人。然而此时的辽州，竟是已经飘起了雪花。
“老伯，劳驾问一下，你们这里，每年这个时候就都这么冷了吗？”萧十六拦住路上一个老者，如是问道。
那老伯佝偻着身子揣着手，闻言抬起冻得通红的脸，两眼似是有些不便，眯缝着凑近萧十六，直到快贴上去了才开口，白雾从他干涸的嘴里飘散出来，正正冲萧十六面门而来。
“外乡人儿啊？还拿着扇子，不冷啊？咱这不常这样儿，就今年，不知道老天爷要干横么玩意儿。”这老者说完，使劲往里揣了揣手，便转身继续佝偻着身子赶路去了。
萧十六留在原地，重重呼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到自己手里还在摇着扇子，赶紧收了起来，回头找尉迟昭。
这一回头，却看呆了，不自觉又甩开了折扇，细细端详起对面的人来。
尉迟昭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扮，原本一身红衣此刻变成了一身束袖白袍，上有淡紫花纹盘绕，腕上的手镯不见了踪影，却多了一件青蓝色玉环自腰间垂坠而下。原本的细长辫子也都被解了开，一同被淡紫色的发冠高高束起。
萧十六：“怎么换了这身打扮？”
尉迟昭负手而立，抬眼瞥了眼摇扇微笑的萧十六，淡淡道：“喜欢，方便。”
“尉迟少主一身男装，竟也是清新俊逸，明眸皓齿，在下自愧不如。就是这身高有点……”
尉迟昭没怎么搭理他，她换这身装扮，更多的原因就是自己喜欢，而不是为了装作男人。至于身高，她也不算矮，只是萧十六个头太高，显得她确实娇小了不少，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
“九月金秋，却似数九寒天，雪虐风饕，此乃凶兆。”
沙哑的嘀咕声穿破风雪而来，二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夹着风旗的半仙从他们身旁缓步走过。
这人衣衫褴褛，双手没有像其他行人一样揣起来，而是都露在外面，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
凡人卜卦，多以天象为依据，这等恶劣的天气，的确可能预示着什么。只是辽州地处偏北，入寒得早，偶尔有几天风雪袭人倒也能说得过去，若这就说是凶兆，未免有点危言耸听了些。
“走走走，先去吃点儿东西。”萧十六揽过尉迟昭的肩膀，却没拉动她。
尉迟昭正对着他射出两束冷厉的目光，嫌弃道：“撒手。”
萧十六悻悻地缩回了手，点头哈腰请尉迟昭先行。
“为什么来这？”尉迟昭看着面前“兴福客栈”的牌匾，问道。
“敖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还能一直在外面等不成？不被冻僵也得被风吹傻了。”萧十六边说边拉她进了大堂。
“来两间上房。”萧十六从怀中摸出来一块白玉坠子，轻轻放到了掌柜的面前。
那掌柜的看见温润似羊脂的平安扣，两眼放光，却始终不敢上手触摸。他讪讪一笑，道：“二位公子见谅，最近辽州来了不少外乡人儿，咱这只剩一间上房了，要不您二位……”
“不住了。”尉迟昭转身便走。
萧十六拿回玉坠追了出去，劝道：“这是附近看起来最大的的客栈了，这里都满，更别说其他地方了，要不就凑合一宿？等敖风回来，我们就走。”
尉迟昭没看他，开口道：“再看看别家。”
萧十六妥协，闭了嘴。
可半晌之后，二人还是又回了第一家客栈。掌柜的满眼欢喜地捧着白玉坠，毕恭毕敬引着他们上了二层。
萧十六：“烦劳把贵店招牌的好菜送上来几盘，若是那坠子不够钱，您再跟我说。”
掌柜的恭敬应下。
待房门关好，尉迟昭道：“你这么说，他肯定是要把所有菜都上一遍，再趁机坑你一把。”
萧十六不以为然：“不妨事，总比吝啬地送上来几盘难吃的菜好。”
顿了顿他又道：“你先在这休息会儿，菜上了你就先吃，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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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辽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