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戒指还是凑成一对回到温了月的手里。她把两枚戒指穿进她的项链,戴在脖子上。冬天衣服穿得厚可以遮挡,往后越来越热,她就要开始思考它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她在自己的租房过着跟在国外相同的日子,夜晚依旧多梦,梦魇会惊醒,只不过梦中场景切换成别墅里的每个角落。有时是院里的鸡爪槭;有时是在客厅摇椅;有时是房间的床上,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梦中场景是——她不被批准进入的隔壁房间,
梦里她站在房门口,刚要进入,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扯进去,视野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不断下落,再睁开眼便是熟悉的现实世界。
温了月谨守对周渟渊的承诺,从没想过破门而入一窥房内真相。她只在楼底仰头观察过属于那间房的窗户。
整面的单向玻璃倒映了屋外的景,是她对那个房间唯一的了解。
最后她把梦见这间房的原因归结于周渟渊的特别叮嘱给她大脑传输了这间房很神秘的信号。
大脑无法控制,她也就没放心上。
反正那间房的秘密她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一个星期后的周二早晨,温了月打完卡,把买的咖啡放在lagom前台。
平常冷清的前台,今天破天荒聚了几个同事正头对头围了圈说着什么,她们看见她,赶紧蜂拥而上,拉着她加入她们的八卦行列。
前台李婉欣和行政王莉异口同声道:“温老师,我跟你说——”
话落,她们互看对方,都是一脸无语。
咨询师江思沛自觉找了杯合胃口的咖啡,边喝咖啡边饶有兴致看笑话。
温了月手里分着咖啡,逗她们:“老师在这,同学们想要说什么一个个来,不用着急。”
她的年纪在这群人中,除去李婉欣,她是第二小的,其他的多少都比她要大个五六岁。好在大家已相熟,都是比较柔和的性格,没人会为她这句话感到冒犯,全部嘻嘻哈哈地把尴尬的那页揭过去。
王莉咽了口咖啡,示意李婉欣,“你说你说,年轻人说八卦说得比我有趣。”
李婉欣兴奋地应下来,清清嗓子对温了月说:“温老师,你看今早关于WY的新闻了吗?”
咖啡杯口的塑料片戳进温了月的指缝,她无声吸了口凉气。
江思沛拍了下李婉欣,直指关键点:“笨,你温老师恐怕连WY都知之甚少。”
“嗯,确实。”温了月眼睫垂下,盯着脚尖。在这些人面前,她给自己立的人设是刚回国,而WY就是在她离开的这五年发展起来的。
李婉欣点头:“哦哦,这样。”
“他……怎么了吗。”温了月问。
有听众附和,李婉欣来了精神,“它的老板,今早发表个人声明,亲自证实了之前各媒体间疯传他是周盛两家养子的报道。周盛两家你知道是吧,就是坐拥海安两大商业集团……”
温了月打断她,“她们我知道,除了……”她停顿一下,才说:“养子这件事,还有别的?”
王莉心急接过话,“别人拍到它们老板寻欢作乐,声色犬马的那种照片,还有视频。温老师你看吗,我老公早上发给我的。”她滑着手机要把照片展示给温了月,抽空说着:“据说WY的股票因这事都跌了。”
“不过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拍到出去厮混胡搞的照片不是件稀奇事吧。”李婉欣靠在王莉身上,冲她的手机上张望,还想再看一遍,“但有一说一啊,现在当总裁还有颜值要求了?拍的照片跟偶像剧里女男主**似的。”
王莉:“找到了,你看。”她举着手机放在温了月眼前。
温了月避无可避,刚看到照片模糊的一角,替她解围的人出现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宋景川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地扫视前台站着的一圈人:“早上都没工作要做?”
宋景川实在要感谢他母亲给他的优秀基因,长相完全看不出明年将要奔四。许是自身职业要保持理智的原因,他这人不爱发脾气,通常只选择讲道理。
平稳和煦待人的样子,lagom里没有人是真的怕他。不过桃花眼尾带了岁月留给他的细纹让他多了迷惑性的同时多了分凛然。因此他笑着沟通跟下达命令是一回事。
前台围着的一圈是有分寸的职场成年人,领导来了还是需要拿出工作态度的。
她们迅速四散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去我办公室。”宋景川对故意落单的温了月说。
“找我有事?”
“作为你的督导跟你聊几句。”
温了月脚步转了个弯,往宋景川的办公室走。
心理咨询师的心理督导是疏导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类似军师的一个定位。督导不仅要为心理咨询师的谘商过程提供更专业的指导和帮助,还会在后续帮助咨询师有效避免在疏导中产生反移情。
进到宋景川办公室,一开始是在聊工作内容,差不多要结束时,宋景川突然话锋一转:“照片你看到了?”
“没有。”温了月照实答。
猛然一瞥,能看清人才怪了。
宋景川回想早晨新闻报道上面的那几张照片,直言道:“我是希望你别受影响。”
温了月轻笑:“如果媒体偷拍到他和女人在一起的照片,为什么我陪他哪段时间,网上一张照片都没有流传出来?”
想要掩盖桃色新闻,对周渟渊而言轻而易举,反之,要放大也很简单。
她走到落地玻璃面前,俯瞰马路上往来的车辆,“据我所知,他是养子这个消息早前有传过一次,那时候能被压下来。结果今天,关于他的负面消息接踵而至。”
”我不太相信有这种巧合。”
温了月摁到拇指缝里有些裂口的地方,“我总觉得,他在做什么事。”
这件事,跟他难以启齿的是一件吗?跟他瞒着她的是一件吗?跟造成他性厌恶的难道……也是同一件?
周渟渊说的永远别见她暂时做不到。她莫名有种预感,如果这次不跟着心里的想法去彻底探寻一番,她会像失去温樾一样永远失去周渟渊。
上午接待完来访者,温了月约周初初出来。
她想要问出任何关于周渟渊隐瞒的事情,周兰因和盛呈全部不好糊弄,只好委屈心思最浅,最好套话的周初初了。
电话里周初初愉快的语气不像是受了周渟渊新闻影响的样子。
温了月没有打草惊蛇,她也装作全然不知今早发生过什么,只是告诉周初初让她在家等着,她开车接她去逛街。
中午12点半左右,温了月接到了周初初。一上车周初初就兴奋的说最近有家特别火的美甲店,要去做美甲。
温了月当然答应。她根据导航,选了条到会经过WY总部的路线。
周初初肯定不会多心问她为什么要绕远路,她现在只希望到时候的问话不会过于生硬。
一路上,她们聊着等会美甲店要做的美甲款式,晚上想去探的网红店,不知不觉,WY的大楼出现在车窗外。
温了月仔细观察周初初的反应,思索插入话题的最佳时机。
在汽车快要驶离WY的那刻,周初初面对温了月这边的笑脸倏然僵滞。
她瞳孔紧缩,眼神透露出惊恐,手抓着胸口的衣物,呼吸变得粗重且急促。
“小九?”
温了月眼神下意识瞥向自己左侧的窗外,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人匆匆坐进车里飘露在外面的一截衣摆。
周初初低着头,肩膀簌簌发抖。
嘴里吐出连不成句话:“不……可……能,不……可……能。”
“小九!”
温了月将车原地停靠,撤下车窗,探身解开周初初的安全带。
“看我。”她双手托起周初初的脸侧,注视她,“调整呼吸。”
“1….2…”她做出一呼一吸的动作,引导周初初跟随她的频率。
“慢慢来,别怕。”
“你现在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
周初初蜷起的手指随指令渐渐舒展,视线变清晰,她慢慢将头斜靠在椅背上,虚弱无力地问:“我们目的地要变成医院了吗?”
温了月从包里翻出颗奶糖,推进她的嘴里,“有没有别的不适感?”
随后她调转方向盘,果断将车转弯。
“没有。”周初初手背盖在眼睛,很快又把眼睛睁开。
“那就没事。”温了月看她一眼,评估她此时的状态。
“易清出差了,我把你送回老宅。”她有无数的问题,但现如今这种结果不是她想看到的。最后她只隐晦地说:“你今天这样是遇到某个人或想起某件事造成的,回去之后,把今天的情况告诉自己信任的人,切记不要憋着。”
周初初咬开含软的奶糖,攥紧安全带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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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停稳,等在老宅外面的周兰因和盛呈急匆匆地打开副驾驶的门,私人医生紧跟其后,随时待命。
盛呈焦急询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呼吸过速的!”
“你让开!”周兰因拔开盛呈,弯腰伸手给周初初测温,“要不要在检查一下,万一有别的问题呢。”
周初初无奈遮脸,羞于热情关心,摆摆手:“没事,我就困了,去房间躺会儿就行。”
“那爸背你上楼。”盛呈说着就要在车前蹲下。
周初初连声拒绝,“诶诶诶,您可别。您这金贵的腰要是有个意外,我就没好日子过了。”
她下了车,尝试走了两步,发现行动自如,便叫了温了月。
“了了,你陪我上楼睡一会儿呗。”
温了月默不作声地守在旁,目睹全程,被点了名,才开口对刚才乱成一团的两人打招呼。
“兰姨,盛叔。”
她的心情是忐忑的,有种见家长的压力。
尤其是这家长还不喜欢她。
盛呈的满脸写了不悦两个字。
“你装什么,烦得很,甩脸给谁看!”周兰因斥了声,一手拉周初初一手拉过温了月,笑着拍她的手,“还好有了了在。你们两个姑娘上楼,等会我让阿姨准备些安神的茶和糕点给你们送过去,你们这一天也累了。”
温了月:“麻烦您了。”
“能喝点可乐吗,我想喝冰的。”周初初弱弱地问。
周兰因举单手,掌心面对周初初,“喝吗。”
“……”
温了月憋笑。
三年人还没走出多远,背后传来刹车声,紧接着是开关门的声音。
“爸。”
听到这声音,温了月身子一僵,但她没回头,神情自然的跟周兰因她们走进老宅大门。
“你还知道回来!我要不给你打电话,你准备事情闹多大了再来见我?”
周渟渊扫了远去的背影一眼,淡漠移开视线:“那赶巧了,我也有件事要跟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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