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的媚仿佛是从她肌骨里面渗出来的,叫她拿那双眼波含情的杏眸柔柔地睇上一眼,是一种又野又纯的无声引诱。
明明是再端庄不过的一身衣裳,穿在她身上却显得腰肢纤细,胸脯鼓鼓,让人瞧得忍不住闹个脸红。
有这样的好颜色,奉老夫人的令,前来提点她的宋嬷嬷心中松了一口气,又上手替她拨了拨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对酥软,露出半线锁骨。
“表姑娘身段好,不该藏着掖着,像二郎他们那般年纪的郎君,正是知好色则慕少艾的时候,老夫人的意思是他面皮薄,你应该主动些。”
宋嬷嬷这番话暗示的很明显,无非就是想告诉群玉,向二郎主动献身也未尝不可,万事都有老夫人兜着呢。
按说老夫人这样盼着群玉和孟二郎成婚,对她来说是好事,可这样做……实在是太难堪了些。
像是看穿她的扭捏,宋嬷嬷把眼轻吊,向刚来玉婵院侍奉表姑娘的香茹发话,“去,把老夫人赐的香膏拿来。”
揭开这只白瓷小罐,清甜的花香在空中,浓郁却不过分甜腻,是山栀子的味道。
宋嬷嬷抹着粘稠的香膏,涂在她颈间、手腕,乃至露出的锁骨上,力道又重又急,群玉既觉得羞耻,又觉得害怕。
她一个来孟家投亲的表姑娘,若非顶替了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又岂会有嫁给孟二郎的机会。
可若是不这样做,如何才能扳倒孟淑妃。
听见宋嬷嬷搁下茶盏,这是在催了,群玉也不敢再磨蹭,只得随她一起去宴厅。
过廊绕堤,穿过假山,好不容易快过了垂花门,就瞧见一个眼生的婢女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宋嬷嬷面前,“嬷嬷快回去救救屏翠吧,她闯了祸惹得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屏翠是宋嬷嬷的女儿,也是老夫人打算日后塞进二郎院子里的,于是宋嬷嬷也顾不上群玉,简单交代两句便急匆匆走了。
也不知是这边近水,寒气重还是怎的,群玉没由来的心慌,她低着头绕着池边飞快地走。
却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抓住,往山洞里面拉,“表妹今日好香啊。”
群玉听出几分熟悉的腔调,又嗅到他袖笼上熏人的脂粉香,只好咬着牙,温声软语的唤他,“四表哥,你先松开我。”
一声表哥唤得,孟四郎骨软筋酥,不知不觉被人推开了也不觉得恼。
孟四郎见她认出自己,又是一副羞眼低垂,赧容娇艳的好模样,将人摁在假山石壁上,作势要亲她。
群玉不敢激怒他,只能故作娇矜的伸手推他,“四表哥,在这里……不成体统。”
“表妹这不行,那不许的,总要让我收些息钱才是。”
他轻浮孟浪的话说出口,群玉生怕他要硬来,只好装作恼羞成怒,抽出一张帕子摔在他脸上,“今日是什么日子表哥不知道吗?若是叫人瞧见了你与我拉拉扯扯,表哥是府里正经主子自是不打紧,可姑祖母只怕要将我沉塘。”
听她提到了老夫人,痴迷地嗅着香帕的孟四郎醒了醒神,那偏心的老虔婆要将这样娇俏的表妹许给二郎,若是知晓他意图染指,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孟四郎捏着帕子盯着她幽幽地看,“那表妹日后可要补偿我。”
趁他理智回笼,群玉含糊应下,提着裙就走,甚至不忘丢下一句“四表哥那我们宴席上见”以作安抚。
等人走后,孟四郎将那张香帕覆在面上,如痴如醉地深吸一口气,竟咂摸出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来……
凉风忽然吹来,这张轻飘飘的香帕随风而去,孟四郎跟着一路追,眼见着彻底追不上了,适才愤然离去。
站在回风亭里悠然看戏的男子,伸手接住了这方香帕,平平无奇的料子,素白干净一点花样也没有。
即便是被人攀扯,也绝对证明不了这条帕子出自于她。
这样谨慎小心的心思,倒是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半晌,替他传话的小厮回来,见他神色冷淡,便有心攀谈,“谢郎君此番回来可是要长住?小的方才问过夫人了,您的院子还是没变。只是……隔壁院子住的是新来的那位表姑娘。”
话里有话,谢望面不改色地接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有意吊着话头,遮遮掩掩的,被点破后讪讪开口,“那位表姑娘是梧州来的,老夫人想让我们二郎娶她,这不,今日这场接风宴便是特意为她设的。”
这小厮是大房的人,自然是一门心思都向着大夫人。
何况孟二郎孟澜,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有玉面探花的美名,如今又在京兆府供职,亲姑母孟淑妃更是得圣人爱重,可谓是前途贵不可攀,多少高门贵女都对他有倾慕之心,却要便宜这样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娘子。
孟府众人纷纷为孟二郎打抱不平,可老夫人是铁了心要他娶,肥水不流外人田。
原想着这位谢郎君,怎么也是大老爷的义子,自然也该与大夫人一条心才是。
可是小厮偷觑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便也不敢再多话,连忙带着人去了宴厅。
一袭玄色襕袍,头戴玉冠,腰间佩着革制蹀躞带,谢望身姿端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认得的与同伴悄声细语,才吐出个武德司的名字来,就见人脸白了一半。
武德司副使谢望,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唯独另一边的女眷,见这位郎君眉目嚣然,周身都透着股冷漠疏离,却毫不遮掩,纷纷生出了些跃跃欲试的心思。
孟五娘一眼挑破,“死心吧,我这义兄不是个好脾性的,前些时日流芳郡主去南康坊堵他,最后差点被龟公冒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难怪往日最是嚣张跋扈的流芳郡主,老老实实在家消沉了许久,可依着容华长公主爱女如命的性子,却也不敢向他发难?
方才想要结识他的卢七娘顿时打了个寒颤,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角落,既不抬头也不出声的群玉身上。
“依我说便是身份再高也嫁不了心仪的郎君,倒不如像赵娘子这样小门小户出身,却因为天大的福气得了这般机缘。”
孟七娘见有人同她一样不待见群玉,连忙搭腔,“也要接的住才好呢,你说是吗,表姐。”
无论她们说什么,群玉都闷闷地点头,既不反驳,也不与人攀谈。
简直就是浪费了祖母为她设宴的一番苦心,孟五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这一看倒是不要紧,发现她双颊红红的,眼眸中浸着水色。
又想到祖母的嘱托,孟五娘还是与人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旁来,“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群玉点了点头,心知是风寒还未好,原本春禾是想让她将披风穿上的,只是宋嬷嬷说这样不好看,她便穿着单薄的衣裙,吹了一路风。
孟五娘唤来自己的婢女,立马吩咐了下去,“银丹,你带表姑娘去我院里换身衣裳。”
群玉抿着唇,拉了拉她的衣袖,“谢过表姐好意,只是这会我贸然离席,怕是不好。”
见她推脱,孟五娘又瞧着母亲和崔四娘一道过来,连忙起身去迎,也就将她彻底抛之脑后了。
群玉躲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却因为不安,食指被掐的通红。
她没有抬头,却也能察觉到这些尖锐带着审视的目光盘旋在她身上,让人极其地不自在。
直到她听见有人提到武德司,说是想不到那位谢郎君居然与孟家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群玉突然开口,问向身边人,“这位谢郎君来了吗?”
“在那呢,你瞧瞧,好些小娘子嘴上说着害怕,实际上往人跟前凑比谁都勤快。”
韦九娘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又见不惯这些娘子说话夹枪带棒的。
原本也就打算今日来走个过场,却不成想群玉居然主动同她说话了。
群玉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只能瞧见一个背影,孟澜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二人在说些什么。
但仅凭这一个背影,却也叫群玉认了出来,是他没错。
虽说上回只在黑风寨远远见过一面,但群玉临走时,特意向两位送她们进城的禁军兄弟问过。
三个月前,群玉带着春禾由赵家聘请的镖师一路护送,眼见着就要到盛京了,却在郊外遇到了山匪,将她们洗劫一空,绑上了山。
群玉因为相貌出众,一进寨子就被二当家的相中了,心急地恨不得当天晚上就要做新郎。
却因为大当家提前听到风声,说是明日又有一队富商从南边过来,弟兄们务必严阵以待,万万不可失手。
于是群玉就在房里想方设法的将绳子解开了,当天夜里听见异动,便悄悄戴上幂篱,准备去寻春禾。
主仆汇合后,才知道是有人救了她们,却差点被当做是漏网之鱼,春禾护着受惊的娘子,自报家门,说是胜业坊孟家的表亲。
武德司里的两个小兄弟,不由得想起自家头儿好像跟孟家沾亲带故,回禀过谢望后,翌日一早驾了马车,将人护送进城。
救命之恩,自当相报,可群玉害怕武德司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也不敢贸然打听,没想到今日就得知了谢郎君的消息。
就在她暗暗怔愣之际,孟澜突然来到她身边,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表妹,兄长回来了,随我一道去见见。”
群玉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她也想亲自与谢郎君道谢。
她走上前,四面八方的目光刺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只好悄悄靠拢孟澜,躲在他身后避开众人的视线。
只是不经意间抬眼,她脸上挂着的温和浅笑顿时僵住,看见来人,她怔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得恐慌。
他的脸笼在阴影里,群玉看不清神色,却也能猜到他现在定然不快。
自三年前玉佛寺一别,群玉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他,还是在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三人站在窗下,说不出的吊诡,还是孟澜率先打破沉寂,“兄长……”
群玉呆怔地望着他,跟着孟澜唤人,他满脸淡漠,一颗一颗地拨动着持珠。
这串持珠,群玉依稀记得它硌在身上的痛感,也记得她推脱不掉后沾染上湿濡的痕迹。
然而此刻却被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拉着群玉的手,扣至她的掌心,“不知这个见面礼,弟妹可还喜欢?”
群玉脸颊瞬间爆红,连忙讷讷摇头,“还……还不是呢。”
孟澜也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一时之间也觉得好笑,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可以收下。
可他分明就是认出了自己,这才不怀好意的那这串持珠送予自己,不就是为了提醒她,三年前自己是如何承欢于他身下的吗?
群玉深吸一口气,总算是点了点头,好生收下了。
此后她便心不在焉地站在他身旁,满脑子都是玉佛寺的法师了净,到底是怎么变成武德司的谢司使,又是孟家的义子。
三年前**于他的把柄在他手里,倘若他向孟家人揭穿,群玉还真没有办法继续嫁给孟澜,这些时日以来的努力只怕要付之东流。
看着他淡漠双眼,群玉失神片刻,恐惧爬上心头,咬着唇没再开口,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腿软。
宴过半程,女眷那边依旧是热热闹闹的,说是要去园子里闲逛消食。
群玉原本也是不想去的,可她一抬头就瞧见了谢望冷眼瞧她窘态,笑着饮尽杯中酒。
一时间她生出些赌气的心思来,也就挽着韦九娘移步到了园中。
只是越是往池边走她越是遍地生寒,群玉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韦九娘也发觉她手冰得厉害,便替她开口惊呼一声,“表姑娘的手怎么这样冰,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此话一出,走在最前面的孟五娘,连忙回过头来看她,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快些回去。
天近黄昏,群玉寻着记忆原路返回,她一边要提防着孟四,一边害怕谢望会出现。
可因着头晕的缘故,好不容易寻到了客苑,群玉瞧见房里点了灯,便托着沉重的身子进了院子。
没瞧见春禾那丫头哪里去了,群玉有些心烦,她径直踏入卧房,歪在竹榻上,眼睛半睁半闭,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谢望从湢室出来时,瞧见榻上有个人,他以为又是大夫人塞来的女人,一股无名之火顿时涌上心头,他快步走上前将人拽了起来。
群玉烧得迷迷糊糊的,被这样一甩摔在地上,可她像是反应慢半拍似的,伸手看了看双手,还好没有擦破,她悄悄松了口气。
看见是她后,谢望面无表情地问她,“你是烧傻了不成?”
群玉这才像是才看见来人,“你……你怎么在我这啊。”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又是什么胡搅蛮缠的新招数?
群玉睁着眼皮仔细瞧了瞧,发现他穿着白绫寝衣,许是刚沐浴完,松松散散地露着大片胸膛。
她顿时别开眼,脸红地要将头垂到地上,“谢郎君对不住,我走错了院子。”
群玉不敢再久留,下了榻就要跑,结果却被谢望反手摁在上面。
谢望压抑着心中怒火,一道凌厉透骨的视线扫她,“你真是,贼心不死。”
群玉欲哭无泪的解释着,“我……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谢望瞧她伸手推拒自己,不由得又想起,他在回风亭上,瞧见孟四对她又亲又抱的。
怒从心中起,谢望伸手去掐她下巴,逼着群玉直视他,“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离了男人你就活不了?”
咳咳,好久不见,突然出现一下o3o
这本有存稿,v后加更,然后依旧是伪骨科
庆祝开文,撒下红包~
下本《濯樱》,小白花&冷漠继兄,收藏一下啦
白日里樱宁是母亲嫁进高门,特意带进来伺候她安胎的贴身婢女。
到了晚上她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佛堂里,颤颤巍巍地咬着枕巾,哭地两眼发红,泪痕满面。
直到那场冬宴,风急云低,薄雪簌簌落了她满身,她捂着被人打得发疼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因着二郎对她动手动脚,三郎向母亲讨要她,樱宁被迫卷入争执中,受了无妄之灾。
崔濯冷眼一扫,言语锐利如刀,“不过是一个婢女,二弟三弟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兄弟阋墙,大打出手吗?”
他不耐烦地转着扳指,随意搭在桌上,“此等祸水,罚关禁闭。”
她吓得脸色雪白,怕的不是被关禁闭,而是崔濯肆无忌惮的折辱她。
*
被崔家认作继女后,樱宁想着大郎君如今算她兄长,总不能硬来吧。
与自己情投意合的竹马沈渡进京,樱宁满心欢喜,就等着和他议亲成婚了。
却在她偷吻沈渡时,不经意间抬头,瞧他眼眸乌沉,周身怒气翻涌,樱宁心凉半截,哆嗦地滑开他的视线。
当天夜里,她跪在佛像前,被他掐着下巴,感受着他漫不经心地抚弄,“你母亲想拿你的婚事做筏子换你弟弟的命。”
“嫁给那老头子还是跟了我,你选。”这些时日他看着樱宁像跳梁小丑一样在沈渡面前献殷勤,她竟天真至此,以为自己会有嫁人离开的那一天。
小剧场:
崔家那位继女意外离世后,没人知道大郎君置办的宅子里多了位外室。
她彻底没了退路,只能任他采撷。
对于这等局面崔濯是很乐意看到的,他想着若是她安分些,等生了孩子,纳了她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千算万算,崔濯没想到她不要他的孩子,留下一封绝笔信后,毅然决然地跳了海。
崔濯头一次尝到失控是何滋味,毫无顾忌地跟着跳了下去,“想甩掉我,此生都不可能。”
小白花&冷漠继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