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江舒虽说不会起大早给他收拾,但是去山上猎野猪说不定没有一天是回不来的,他夜里没睡好,便起早了给他做些烙饼带着。
他进灶房的时候朗山还没醒,天都还黑着。
烙饼面粉不需要发酵,坐起来省时省力。
将面粉舀到盔子里,倒入适量的热水烫一些面粉,再加入冷水和面,和好的面团放到旁边静置一会,趁着这时间他又熬了一锅肉菜汤。
把汤盛到朗山常用的竹筒里,然后开始擀面团,因为没有鸡蛋他只能做简单的葱花饼,多刷上一些油,香喷喷的。
“夫郎?”
朗山迷糊听着灶房有动静,还以为有什么动物跑到山下了,赶紧起身去查看,结果刚走出房间就闻到了浓浓的饼香。
这天热的厉害,江舒守着灶火忙个不停,浑身都是汗,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想着一会弄完得用水洗洗澡才行,冷不防就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扭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不自在:“我想着你们肯定要去一整天,给你做些饼带上,那有做好的,你先吃着。”
朗山站在灶房门口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弹,他是知道江舒变化的,只是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小哥儿的脸蛋因为热气腾的红扑扑的,因此眼下的乌青便更加明显,莫名的,朗山就动了更要多赚些钱的念头,他不太想看到夫郎这么劳累。
“够吃了。”朗山沉声将大锅里那个差不多的饼子铲出来,“以后不要做这些了。”
“你不喜欢?”江舒愣了愣,以为他是不想喝咸汤,忙张着小嘴解释,“咸汤喝了有力气,对身体也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不做就是了,但是你得吃饭。”
朗山蹙眉:“乡下人家没有吃早饭的。”
潜台词就是你可以不用做多睡一会,用不着这么劳累。
江舒却误会他的意思是嫌自己浪费粮食,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尽管他再现世也没吃过早饭,但平时吃的东西都很有营养,他只是怕朗山吃不饱会不舒服。
“我知道了,那你带上吧,我回屋了。”江舒扯着嘴角笑了笑扭头进屋了。
朗山却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起这么早确实应该再睡一觉。
村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见着朗山过来,原本还热闹讨论的人群安静片刻然后再次聊起来时就已经转变了话题,朗山也不在意,反正他和这些人也没感情。
“就知道二弟你也来,娘她昨儿就说想吃肉,也不知道会分到多少。”
一个穿着糙布的汉子笑嘻嘻的看着朗山,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他是朗山的大哥朗多贵,当初能分家也有他出的一份力,他最是瞧不上这个笨嘴拙舌的二弟。
朗山看他一眼没接茬,只意味不明的问道:“三弟没来?”
简单的问题硬是将朗多贵气红了脸,他三弟叫朗多宝,只是听名字就知道有多宝贝这个小儿子,再加上朗多宝是童生,因此上山打猎这种危险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
朗多贵气愤不已,甩了甩袖子没再理他。
去山上打猎本就危险,何况还是要去深山里猎野猪这样的大家伙,村长让朗山走前面,毕竟他是猎户有什么事情还能提前感知。
走到一坨干掉的粪便前,朗山蹙眉:“这是母野猪的粪便,有了崽的野猪都很暴躁,小心一些。”
村长也害怕,听着他说的忙点头吩咐后面的人,只是村里人多数是不喜欢朗山的,再加上平时有朗多贵这样的亲大哥到处说他的坏话,因此没几个人听朗山的话,甚至还吵着分开找野猪。
朗山骨子里就是冷淡的人,再加上那些村民没少说他坏话,他只叮嘱了几句就让大家分开了。
反正他什么都提前说了,真出了事也怨不着他。
“大山哥,我和刘宗跟着你。”张顺可佩服朗山了,二十岁的年纪就有一身好本事能赚钱,还娶了那么漂亮的夫郎,他也要努力。
刘宗就更不用说了,自从朗山救了他爹一次,他就已经把朗山当亲大哥了。
朗山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真遇到事情三个人也有点照应,森林深处凉快一些,他们转悠了一大圈也没发现什么踪迹,朗山便想着休息一会。
从包袱里拿出夫郎给烙的葱饼,香喷喷的味道刺激的张顺和刘宗一直不停的咽口水,他们带的都是又硬又有嚼劲的硬饼子……
不像朗山还有热乎乎的肉汤喝。
香味飘的老远,他们后面不少人也跟了上来,一个个馋的不得了。
朗多贵更馋,他凑到朗山身边笑嘻嘻道:“还是二弟享福,分出去之后也不往家里送东西,自己吃好喝好就什么都不愁了,可怜爹娘那么大岁数想吃肉都吃不上。”
无非就是想说朗山不孝,但他还不敢直接说,毕竟忤逆不孝是大罪,严重是要吃牢饭的。
刘宗蹙眉:“多贵哥,大山哥分出去时朗家十几亩的地就分给了他两亩,总不能这会看见大山哥吃好的还要眼馋吧?”
这是什么人,明明自己天天吃香喝辣,还套嫉妒自己的亲弟弟是面饼子。
江舒烙的饼不大,再加上已经不烫,朗山三两下就吃完了一个,然后喝了口热汤,直白道:“我比不得大哥和三弟有父亲母亲在身旁照料,我只有一个夫郎。”
按理说分家那都是家里的孩子成家之后分,可朗多贵成亲多年孩子都有了也没分,偏朗山刚定亲就被分出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受喜。
爹娘不疼,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贴脸。
“警惕起来。”朗山抹了把嘴,起身警惕的看着周围。
村民就算再不喜欢朗山,可眼下猎户就他一人,话还是要听的。
果然。
朗山刚说完没多久,地面就有一丝轻微的颤抖,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以快速靠近,没一会就看见一只大概有四五百斤的野猪跑来。
像座小山似的。
跟着来的汉子们都吓破了胆,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种大家伙,一个个的开始抱头鼠窜,全然没了刚上山时的意气风发。
“大山哥怎么办?”张顺也害怕,颤抖的手紧攥着一把斧子。
“上树!”
朗山大声喊着,村民就像疯了似的开始往树上蹿,朗多贵却是不会上树的,眼看着野猪已经朝他奔来,连蹿带跳的边哭边抱着树干底部。
“你上树啊!”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野猪就直冲到了朗多贵面前,那对獠牙锋利狰狞,他紧躲着还是被刮伤了腹部。
朗山赶紧跳下去,拿着趁手的匕首和野猪对峙。
……
日头渐落,江舒一个人在家里待的心神不宁,时不时就要往门口去看看,但他这边离村口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村口看看。
他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瞧见张顺满身是血的往他这边跑来。
“嫂子!快快!你快来!”
张顺的模样太狼狈,身上的血迹都半干不干的,再加上他的话没说清楚,江舒第一反应就是朗山出事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廉耻,撩起垂在脚踝的衣衫就跟着张顺疯跑,因为着急再加上风吹,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等他跑到村口时才看见那骇人的一幕。
一群人围着朗山,他的手臂还有血珠子往下滴,他愣愣的看着眼泪淌了一脸。
“大山哥嫂子来了!”张顺一声大喊一声,朗山赶紧顺着声源往那边看。
他刚要走,就被一个妇人拽住了受伤的胳膊,那妇人嗓音尖锐:“居然害的你大哥受伤!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照顾你大哥啊!你个逆子!”
朗山才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想快点挣开去安慰安慰自己的夫郎。
哪料江舒却冲到他身边,一把推开那个妇人,像护小鸡崽儿的母鸡似的护着朗山,他看着眼前的妇人怒道:“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你居然故意拽他的伤口,是何居心!”
“好啊你!居然这么跟我这个做婆婆的说话!”朗崔氏气的捶了捶胸口,指着他就开始骂,“你个小贱蹄子没教养!是不是你教唆朗山害我家多贵的!看我不打死你!”
朗山一听这话上前一步就要挡住江舒,谁料江舒也不是好惹的,一抬胳膊就用力把朗崔氏给推倒在地。
他怒道:“我夫君没害人!上山打猎本就危险,他既然要跟着去就要做好受伤的准被!且受伤的也不是就他一人,怎的就你家多贵精贵!没本事的东西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哎呦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啊!居然还打婆婆啊!救命啊!”朗崔氏被推倒干脆也不起来,就着就在地上开始干嚎,嚎的旁边人都觉得丢脸。
“你哭!你使劲哭!赶明儿我就去县里状告你苛待亲子,还蓄意谋杀!让县老爷打你板子!”江舒大声呵斥,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刻遍布风霜,冷的厉害。
朗崔氏没读过书不识这大启的律法,还真被江舒给吓得不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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