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信息量太大,众人消化了一会儿,才有人到应文星面前询问。

“星哥儿,你捡的男子是哪里人士,靠不靠谱?你可别被他骗了。”一个婶子说道。

这话是好心,三年前就有泼皮无赖硬缠着应文星,想要入赘应家,实则是看中了应文星能挣钱,想吃绝户。

当时应文星并未上当,将泼皮打断腿扔了出去,后续同村人齐心协力,将泼皮一家驱逐出村。

当时应文星年岁正好,能够眼明心净,现如今年龄熬大了,说不准心性就变了。

“婶子放心,我不会被骗。”应文星放下扁担,“至于具体情况,等他病好了,我自会问询清楚。”

闻言,旁边一个面容黑瘦的老妇尖酸道:“星哥儿,知道你嫁不出去心里着急,可你也不能这么急切啊,捡到个男人就迫不及待扑上去,也不怕得病!”

“就是,你平常跟那些男人来来往往也就算了,至少是认识的,现在连不认识的也不放过,传出去岂不是败坏我们上河村的名声。”老妇身边的胖夫郎附和。

这两个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嘴上不积德,又和应文星结过怨,逮住机会就要传几句谣言。

现下农户家的女子哥儿,都是十二三便开始寻摸好人家,十五、六岁嫁出去,还有更早十四就出嫁的。

应文星如今年满十九岁还是孤身,除却父母早亡这一点外,便是托了这两人的“福”。

应文星的母亲早早得病过世,父亲是猎户,他子承父业,自然也是猎户。

猎户不能总是单打独斗,遇见猛兽需得合作才能周全取胜,是以,应文星常常和其他猎户一同上山。

方圆百里只有他一位哥儿猎户,也就是说,他常常和一群男人一起上山,甚至在山上过夜。

自古男哥有别,虽然他和那些猎户只是共同打猎,并无龌龊,可架不住有些人就是恶意揣度,故意散播谣言,说他和猎户们有染。

一个失了贞洁的哥儿,好人家根本不会考虑,因此到了年龄,来提亲的都是些懒汉和歪瓜裂枣。

应文星本就不想嫁人,见状索性放出话去,说自己要招赘。

他明明说的是招赘,传着传着却成了他未婚先孕要找人接盘,于是,除了想吃绝户的恶毒无赖,压根没人想上门。

他眼睛又不瞎,当然看不上泼皮无赖,婚事便一直被耽搁至今。

谣言的源头便是这两人。

这两人,尤其是那位老妇已经六十七岁了,在他们村算是高龄,应文星不好动手,吵架也吵够了,今日懒得吵。

——他家里有病人,挑完水还有别的事,没有时间浪费。

于是,应文星只当没听见,放下担子开始摇绳打水。

他不计较,那两人却当他怕了,胖夫郎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意味深长道:“该不会是有了,在村里找不到男人,所以才把主意打到陌生男人身上吧。”

“王阿么莫要以己度人。”应文星轻松提起一桶水,又把另一个空桶放下去,“你当年挺着肚子进门,你的儿夫郎也是挺着肚子进门,你们王家习俗如此,不代表我们上河村其他人家也是这样。”

王阿么和王家儿夫郎挺着肚子成婚,这是大家亲眼所见,应文星被传了这么多年谣言,肚子从来平坦,天天做活打猎,这些大家也看在眼里。

所以,应文星反击后,便有人朝胖夫郎“呸”了一声。

没“呸”的,看胖夫郎的眼神也充满了异样。

胖夫郎却不以为耻,反而骄傲道:“你们就是羡慕我儿有本事,娶妻不花钱。”

应文星与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打完水便挑着走了。

灌满家里的水缸,把猎狗的水盆也添满,见男人仍在昏睡,应文星又出门去了里正家。

百户为一里,户籍登记、纳税等事都由里正管理。

*

颜飞白再次醒来已经是午时,他刚睁开眼,就发现屋子里坐了三个不认识的男人。

他撑着床,慢慢坐起来:“你们是……?”

一名个子不高,但很健壮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后生,我是监管上河村下河村的里正,他们是我儿子,听说星哥儿捡了个陌生汉子回家,特来查问。”

颜飞白明白了,查户口。

可是,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户口。

“星哥儿已经跟我说过,你记忆全失。”里正拿出本册子,“但失忆了也要上报,张贴告示,看看会不会有你的家人来寻你。”

“若是三个月过去,依旧没有家人来寻,便按照流民登记,入我村户籍,如何?”

颜飞白没有意见,颔首作揖:“甚好,多谢里正。”

见他言语平稳,举止有礼,里正心里反而升起忧虑,叫自己两个儿子登记,将应文星喊了出去。

“星哥儿,我看你捡的这个男人不像农户出身,弄不好是哪家的富贵公子,你想招他为婿,恐怕不妥。”

这一层,应文星早已想过了:“若是三月内有人来寻他,我自然放他走,若是没有,且到了那时他还愿意入赘,我再与他成亲。”

“若是成亲后他的家人找过来,不满意我与他的婚事,我不会纠缠他。”

他是招婿,依照耒朝律令,赘婿不得纳妾,不得抛弃主夫/主妻,但主夫/主妻能写休夫书,两人彼此不满意也可同去官府和离。

也就是说,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不怕颜飞白日后变心。

“话是这么说,可富贵人家不好惹。”里正叹道,“我知你年龄大了,看着同龄的哥儿女子皆已成婚生子,心里不好受,可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决定。”

里正是个好人,当初应父走后,应文星一个小哥儿守着家产,难免有人争夺,是里正维护着他,这才让他顺顺利利长到成年。

应文星听得进去里正的话,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草率。

男子不同于哥儿女子,哥儿女子婚后延续子嗣,必定伤身,可男子不过是……

总之,只要不让颜飞白干重活,不叫他伤身,即使颜家人找过来,应当也不会为难他。

因为颜飞白伤重,登记好模样特征后,里正拒绝了应文星的留饭,告辞离去。

应文星送里正到门口,随后去厨房盛了饭菜,准备端到卧房之中。

没想到,他刚出厨房,便意外地发现颜飞白站在了院子里。

男人穿着单薄的旧衣,头发凌乱,额上裹着白纱,脚上踩着草鞋。

虽然穿的不怎么样,也没有梳洗,但男人的样貌气度却远超常人,犹如山间的一棵松。

颜飞白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应家是三间青砖瓦正屋,左边两间泥砖房,应是厨房与柴房,右边也有一间泥砖屋,紧闭着门,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院子简单用树枝做的篱笆围起来,篱笆外有杨树围绕,总体占地面积不小。

对面和左右邻居都只有泥砖房,甚至还有茅草房,占地面积有大有小。

看起来,应文星竟是条件比较好的?

想到这里,颜飞白余光才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应文星。

他赶忙朝应文星走去:“恩公,我来端菜。”

他在向应文星表明自己是个有用之人,免得遭对方嫌弃。

应文星避开他的手:“你是病人,大夫交代过,前七日什么活儿都不能做。”

“端菜不算活儿。”

“用不着你。”

颜飞白只好收回手,跟着应文星走进堂屋。

堂屋摆了一张木桌,两把椅子,正好一人一把。

应文星煮了稀饭,一碗鸡蛋羹,还有一大盘豆角焖肉。

他将鸡蛋羹推到颜飞白面前:“大夫说你只能吃流食,这一碗都是你的。”

装在粗瓷碗里的鸡蛋羹黄嫩光滑,表面撒了葱花,还添加了两滴香油,看着诱人,闻着更是喷香扑鼻,让人不禁想念其细腻滋味。

颜飞白胃里空荡荡的,知道自己吃得下,却还是说:“我们一人一半吧。”

古代鸡蛋金贵,他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应文星眼都不抬道:“我有菜有肉,让你吃你就吃,早点好起来,也能早点帮我干活。”

说是有肉,可颜飞白看那盘子里的肉屈指可数。

颜飞白端起碗,往小兄弟碗里倒了半碗蛋羹:“我现在靠你养活,你吃好更重要。”

说完,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颜飞白拿起瓷勺开始用餐。

应文星看着自己碗里的蛋羹,想起父亲在世时,单给他蒸一碗蛋羹,他也是这样分给父亲一半。

他心头有点泛酸,又有一种别样的情感涌入其中。

他舀起一勺蛋羹,送入口中,细嫩香滑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咽下去瞬间慰藉了五脏庙。

他心想,他又不是没钱买鸡蛋,下次再蒸蛋羹,应该多蒸两个。

颜飞白吃了半碗,实在是脑袋痛,见对面的小兄弟也还没有吃完,便开始询问一些村里的事情,努力打探当朝的风土人情。

一开始他频频点头,觉得这里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听着听着,他忽然不对劲起来:“等等,你说你是哥儿,你眉间朱砂是哥儿痣?”

应文星默了默:“哥儿痣大都长在两眉间。”

“我不是疑惑位置,我是……”没想到有哥儿这种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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