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应文星听见有好几个人的声音,他翻身下床,还没有走出卧房,就听见栅栏门被推倒的声音。

他心里当即窝火,加快脚步往外走。

院子里,正中间站着面容黑瘦的老妇,两旁是脸胖了一圈还在流泪的胖夫郎王阿么,和一名中年妇人,再往旁边,是七八个汉子,其中两名较年轻的男人举着火把,个个手里都拿着锄头铁锹等家伙。

一群人对面,是四条狂吠的猎狗。

“去!再敢朝老子叫,老子打死你!”仗着人多,王老大朝狗呵骂,并用铁锹去打。

狗机灵闪躲得快,没被打着。

“大白,二黄,三灰,四褐。”应文星一声呼唤,猎狗顿时停止吠叫,跑到他身边护卫。

颜飞白这会儿才从屋子里出来——黑灯瞎火,他好不容易才系好衣裳。

“星哥儿。”他也站在应文星旁边。

应文星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一堆人:“你们王家人来我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哼!”王老三拽了一把胖夫郎,“今个你跟你男人打我嫂夫郎,逼他发毒誓,欺人太甚,我们王家来讨公道!”

颜飞白明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王阿么蛮不讲理,随意编排人,王家男人也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我没打他。”颜飞白往前一步,朗声道,“当时好些人都看见了,我没碰到他一根毛,他的伤我不知道哪来的。”

王阿么的伤是被自己的丈夫王老二打的。

今天王阿么被恐吓后回到家,有从前和他不对付的人故意来奚落,王家人挂不住面,于是天黑后,王老大王老三按着他,用布堵住嘴,王老二动手,挑着非要害的地方狠揍了一通。

打完还是不解气,王家人心想,虽说应文星如今有了男人,可他应家就一个男人,算上应文星也才两个,他们王家那么些人,为何要受应家的“欺负”?

于是,他们抄起家伙就来了。

应文星同样大声说:“今日是王阿么嘴上不积德,造谣我和旁人有染,我的未婚夫婿是为我讨回公道,所以才和王阿么辩驳了几句。”

“辩驳几句会一直哭?辩驳几句,嫂夫郎回去便要投河自尽?”王老三念过书,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谎话张口就来,“我看定是这外来汉子不规矩,动手动脚,污了我嫂夫郎的贞洁,才会害的他如此!”

黑瘦老太太,也就是王老太应声揩泪:“我这儿夫郎向来注重名节,一直跟汉子保持距离,从不接触,哪想到会有年轻汉子故意污他名声,他可怜呐!”

“真是倒打一耙。”颜飞白没想到会有这么无耻的一家人,“分明是王夫郎污蔑我夫郎,我念在他年纪大的份上,没有动手,结果你们竟又凭空污蔑我。”

“何谈污蔑,你揪住我嫂夫郎的领子,大家可都看见了。”王老三向周围聚过来看热闹的乡民们说,“他今天揪我嫂夫郎领子,明天就可能揪你们老婆、你们女儿哥儿的领子,这样不规矩的外地汉子,你们还敢留他?”

又看向脸色发黑的应文星:“星哥儿,你是我们村长大的,又是小辈,我只当你是受了这外地汉子的蛊惑,你立刻将他赶走,今天的事,我们既往不咎。”

他们王家一群人土匪般踹倒栅栏门,闯入应家,现在还要他赶走颜飞白。

颜飞白伤重未愈,没有分毫过往记忆,出了这个门,被打死都没人知道。

他们就是想要颜飞白死。

仅仅因为颜飞白站出来替他讨了一次公道。

应文星攥紧拳头,脑中纷杂的念头转化为无边的怒火。

他抄起檐下的大竹扫把,挥起来就往王老三脸上砸:“欺人太甚!滚出我家!”

王老三抬手挡住,然后将扫把头夹住,正欲上嘴脸,腹部骤然一痛,是应文星踹了他一脚。

应文星打小就跟着猎户爹上山下山,练体能,学武艺,体力比寻常男子要强上许多,下手也不留情,一脚便将王老三踢服了。

王老三往后爬了两步,才在小辈的搀扶下站起来。王老大指挥:“给我上!”

王家众汉子一拥而上,应文星扔掉扫把,夺过王老大的铁锹,一点不畏惧地迎战。

四条猎狗也上前扑咬,但并不咬人,只扯裤腿——应文星特意训练过,不叫它们咬人,一旦喝过人血就不好遏制了。

颜飞白见王老二用锄头背砸在大白身上,大白疼得嗷嗷直叫,王老二又要去砸应文星,颜飞白一脚将人踹开,紧接着扑上去跟人扭打在一起。

扭打没几下,他躺地上不动弹了。

“外地男人死了!”围观群众中,一个眼尖的小男孩高喊,“他被王二叔打死了!”

此话一出,王家人骇然停手,应文星瞬间面无血色,三两步跨到颜飞白旁边,蹲下去一手摸脉,一手探鼻息。

脉搏还在,但却没鼻息。

应文星站起来,声音毫无生气:“他死了。”

王老大也伸手探鼻息,发现没鼻息,顿时软了腿:“他……他怎么会死了……”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人,弄不好他们一家人都得下狱!

“他被河水浸透,又伤了脑袋,身子本就虚弱,一碗粥都得喝半个时辰,前几天在家里我连碗都不敢叫他拿,你们拿锄头打他,你说他怎么会死?”

王老二虚弱发声:“我…我没拿锄头打他。”

他被踹了一脚,紧接着就被扑倒,锄头不知道摔哪儿去了。

“你拿拳头打他,他也经受不住。”

应文星胸膛起伏,一字一句:“你们打死我夫婿,我要去报官,看看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什么夫婿,不就是个外地人。”王老三见兄弟都指望不住,不得已再次站出来撑场面。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好言好语:“星哥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本性淳善,这颜什么就是个外乡人,连户籍都报不上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本来就要顺河飘走的,现下……不如算了?”

“就当我们王家欠你一个人情。”

“你们王家竟无耻到这个份上……”应文星气得发抖,“我已说过他是我夫婿,我必会为他讨回公道。”

王老三:“他人都死了,你们又没登记。”

应文星:“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明天我就带他去县衙登记,顺便报官。”

话落,他不给王老三接腔的时机,又怒声道:“你们还不滚?难道是想要县老爷黑灯瞎火升堂办案?”

“就算你们愿意,我也不想我夫婿黑灯瞎火的上路。”

应文星再次蹲下,将颜飞白的双臂绕过自己的肩膀,手托住人,用力将“尸体”背起来。

他背着颜飞白进屋,关上门,王老三见状,眼底闪过一道精明。

他附耳对大哥和王老太说了几句话,两人纷纷点头,让王家人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王家人走干净,应家门又紧闭着,围观者自然叹息着散了。

屋内,应文星将灯点亮,小声道:“他们都走了,你起来吧。”

颜飞白睁开眼,却并没有坐起来。

他怕自己的影子映在窗户上,被人看见。

应文星见他果然是装的,松了口气,随即又蹲在床边,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关心道:“你头疼吗,地上寒凉,你躺了那么久,有没有哪里难受?”

“我没事。”颜飞白看着哥儿盛满担忧的双眸,心中微叹,“他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今天他在这里,多了一个男人,应文星还被这般欺负。以前他没来的时候,不知道应文星受过多少屈辱。

“没有,他们欺负我,我就打回去,不怕他们。”应文星顿了顿,“你也别怕,我能护住你。”

颜飞白又注意到应文星粗砺的一双手。

他握住一只,从掌心缓缓摸到手指,心里充满了心疼:“我不怕,我也能护着你,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应文星头一次被男人这样把玩手指,很奇怪,他并没有感觉到冒犯,反而还有丝隐秘的愉悦。

但他的手很丑,对方的手白皙漂亮。他有些自卑,快速抽回手,将手藏在身后:“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站起来:“好好休息吧,我也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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