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周旺把打来的山鸡褪毛处理干净,于眠拿来做了一道土豆炖鸡,几个山鸡蛋打散了,跟新拔的嫩韭菜一起炒了一盘。
主食烙的大饼,用的还是他们上次去镇上买的白面。
于眠做饭的手艺很不错,土豆炖的软烂,口感沙沙面面的,鸡肉鲜嫩,肉丝根根分明,浸了汤汁十分入味,韭菜炒蛋更是香迷糊了。
新出锅的大饼切成角,外面脆,里头软,用手一揭,里面层次分明,喷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夹些韭菜炒蛋,再夹几块鸡肉,这样卷起来吃。”于眠一边说,一边动手卷了一个饼,递到周旺面前。
诱人的香味像是长了脚,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周旺垂眼一扫,脸上刷地红了。
太近了……
他一垂眼就能看到于眠手指上清晰的纹路,细密的伤口,还有常年干活留下的茧子。
这双手并不细腻,除了皮肤白一些,没有丝毫美感。
但不知怎么,他就是觉得于眠拿着卷饼的姿势特别好看,修长的手指,分明的骨节,将那被馅料撑的几乎透明的薄饼,牢牢捏住,一丝汤汁都没有滴出来。
“我……”周旺一开口就磕巴了,“你先吃,我自己卷。”
于眠不知道他在推辞什么,手腕一伸,把饼又往前递了递:“快吃,等会儿凉了。”
周旺拗不过,想伸手去接,却被于眠躲开了。
“就这么吃吧,我卷的菜太多了,一倒手肯定要漏。”
无奈,周旺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果然,一口爆汁,浓浓的汤汁争先恐后从周旺咬的那处淌下来,滴到了于眠手上。
“呀,流了。”于眠下意识说了一句。
周旺心下一紧,来不及思索,已经低头吮了上去。
等他回过神,于眠已经把剩下的卷饼放到了他碗里,纤长雪白的手指正从他眼前晃过。
他忙低下头,脸上热热的,火烧一样。
脑海中,于眠手指擦过他嘴唇的感觉迟迟不散。
于眠没察觉他的异样,把饼给他放好,就自己动手又卷了一个,大口大口吃的很香。
周旺努力平复心神,埋头用筷子夹起碗里的卷饼,也跟着吃了起来。
两人一狗,五张饼,两盘菜,吃的盆干碗净。
吃了饭,于眠便跟呆头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周旺颠颠儿的收拾桌子,洗碗刷锅。
对此,于眠十分满意,他这个人,只喜欢做饭,不喜欢收拾,偏偏他又受不了脏乱。
在现代时自己一个人,每次吃完饭硬着头皮也要收拾,现在好了,周旺把这些活儿都包了,还干的乐颠颠的。
……
另一边,王香芹憋了一肚子气回家了。
朱玉正在灶屋做晌饭,她刚把饼子贴进锅里,就被王香芹拽着胳膊扯了出去。
“娘……娘娘,干啥啊?我这做饭呢。”
王香芹黑着张脸把她拉进自己屋里,砰的关上了门。
没好气道:“你这碎嘴子啥时候能管住?啥啥都往外说!”
“我说啥了?”朱玉一脸懵。
“三小子的嫁妆,我就跟你商量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王香芹白了她一眼:“你说说,娘还不够疼你吗?不就跟你要了一个旧妆奁盒给三小子,你就不乐意了?还满村里说去。”
“我可没有!”朱玉眼都瞪大了,“娘,我咋可能到处去说啊。”
“真不是你?”王香芹皱眉。
“真不是。”朱玉使劲摇头。
“行吧,那你先做饭去吧。”
这会儿王香芹的火气也散了,她揉揉额角,在床上坐下来。
不是大儿媳,还能是谁?
于眠的嫁妆是她亲自准备的,也就大儿媳凑过来问了一嘴,自己才跟她商量了一下,除了朱玉没别人了。
王香芹眉头紧锁,突然想起昨晚上她叫于眠来自己屋看嫁妆箱子的事。
难不成……
朱玉回了灶屋,心里还在想着她婆母方才的话。
她心不在焉的拿了锅铲就要往灶膛里塞,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了。
“娘,你没事吧?”
“哎呦……”
朱玉一个激灵,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小儿子。
赶紧摇头:“没事没事,娘走神了。”
于银元皱了皱眉,他娘这一看就是心里有事的样子。
想想刚刚他奶着急忙慌的拉他娘去屋里,问道:“刚刚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没啥。”朱玉含糊道,“你来干啥来了,出去等着,这烟熏火燎的。”
于银元站着没动:“我奶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少年的声音透着一股与他年纪不符的冷意,朱玉嘴唇一抖,下意识就回了他的话。
“真没啥,就问是不是我把你三叔嫁妆的事抖落出去的。”
于银元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朱玉这才舒了口气,伸头一看,这小子推门进了她婆母的屋。
……
于眠直到傍晚才带着呆头回去。
晚饭已经做好端上了桌,他也不客气,洗了手就在于金宝旁边坐了下来。
呆头屁股一撅,趴在了他脚边。
坐在他对面的于立眉头紧皱,本想训斥于眠几句,可余光瞥见呆头,他腿上的就开始隐隐作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顿饭倒是吃的安安静静,就是王香芹不知道抽的什么疯,一个劲盯着他看,就跟他身上有金子似的。
吃饱撂筷,于眠忍不住开口:“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王香芹正盯着他看的出神,冷不防听见于眠的话,嘴里的粥都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
“没事,娘能有啥事。”
“哦。”于眠点点头,“没事就行。”
他没多想,吃饱饭就去给呆头弄饭了。
王香芹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全是她大孙子于银元今天跟她说的话。
“周猎户家毕竟没钱,三叔嫌您给备的嫁妆不好也在常理之中。奶奶,他不满意,您再重新给他准备一份就是了,反正周猎户还要给三叔彩礼的。”
“三叔不要彩礼?我虽然人小,但也知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他说不要,您就去跟周猎户提,周猎户肯定会给的。”
真是她的好大孙啊,这小脑瓜就是好使。
王香芹悠悠喝了一口粥,暗自感叹。
于眠说不要彩礼就不要了?她可是他老娘,这点事她还做不得主吗?
王香芹的这点小心思,于眠是一无所知,他喂饱了呆头,就带着大黑狗回了自己屋。
第一份稿子已经给出去了,还有四天时间,他需要再搞些素材来写第二份稿子。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他就揣上那袋子糖球,带着呆头出门散步去了。
说是遛狗散步,其实是寻觅村里到处玩的小孩儿。
记忆里,村前面的那条小河,有一段水很浅的地方,村里大一点的孩子们特别喜欢去那玩。
略一思索,于眠就带着呆头往那去了。
今日阳光不错,天高云淡,阳光明媚,清晨的风吹在身上透着一股清新的凉意,很舒服。
于眠溜溜达达,呆头走走停停。
离老远,就看见一个蒙着头巾的老妇,正拿自己的拐棍抽打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
于眠眉头一皱,快走几步上前,很快就认出了两人。
那老妇是村里姜家老头姜寿的媳妇何芳,瘦弱的年轻男子,正是她那独子姜福的夫郎,李春九。
何芳手里的拐棍高高扬起,然后狠狠抽在李春九背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李春九蜷缩着蹲在地上,埋着头,一声不吭。
“老娘就知道你偷偷摸摸没憋好屁!竟敢带着这小丫头片子出来偷吃!”
“我就说你俩怎么见天的往外跑呢,原来是上这偷野鸭蛋吃来了!”
“儿子生不出,吃这些也是浪费!真是糟蹋东西!”
何芳越骂越难听,见李春九跟个闷葫芦似的没个言语,更火大了。
“你哑巴了?还护着这小赔钱货,给我把手撒开!”
她边骂边用拐棍去扒拉李春九的手,于眠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手上的拐棍。
“何婶子,差不多得了,他这么瘦,回头打坏了。”
何芳惊了一下,见来的是于眠,脸色又黑下来:“管你啥事!”
“他嫁到我们家了,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坏了也不用你给他看病!”
这口气冲的。
于眠手上用力一扯,直接把她手里的拐棍扯脱了手,丢到了一边。
“我不管您家闲事,但是我现在要在这遛狗,您碍着我了。”
何芳被噎了一下,听说于眠来这遛狗,下意识就去找狗,这一回头,就跟蹲在她身后的呆头对上了眼。
半人高的大黑狗,目露凶光,后背绷的紧紧的,嘴里还发出威胁的低吼。
何芳一下子就腿软了。
“娘,娘喂……”
眼见她要栽倒,于眠还好心扶了一把:“您慢着点。”
何芳额头直冒冷汗,也顾不得打骂李春九了,抓着于眠的胳膊往后退开几步,捡起自己的拐棍就一瘸一拐的往回跑。
“小兔崽子,老娘回头再跟你算账……”
也不知道是骂李春九,还是骂于眠。
于眠瞧着她踉踉跄跄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赶紧上去搀扶李春九。
一拉胳膊,才发现他怀里还护着一个缩成一团的小孩。
[化了][化了][化了]一觉睡到大中午,被歹毒的大太阳晒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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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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