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被吓傻了,大叫起来:“眠哥儿!你疯了!”
“娘,”于眠看了旁边急的团团转的王香芹一眼,“你说呢?”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往于立嘴里塞包子。
一整个大包子眼看就要完全塞进去了,于立被噎的直翻白眼,双手乱抓。
他腿上被呆头咬住的地方,也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你你……你先放开你大哥!咱有话好好说!”
王香芹急的一边拍大腿,一边朝于眠喊:“三儿啊!你快叫这畜牲撒开你大哥!娘不管你了!你爱嫁谁嫁谁!”
“这包子上有毒,你这是要你大哥的命啊!”
于眠把最后一点包子也塞进于立嘴巴里,不紧不慢道:“真的?”
“真的!真的!娘再也不管你了!”王香芹拼命点头,生怕自己有一点犹豫,大儿子的小命就真交代了。
于眠这才松开于立,又叫了呆头一声,大黑狗立刻松口,退到他脚边来,后背躬起,发出警告的低吼,阻止任何人靠近于眠。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于眠。
于立一被放开,就立刻把嘴里的包子都吐了出来,吐完还用手使劲抠着喉咙,生怕自己把毒包子咽下去。
朱玉在一旁给他拍背,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于眠。
王香芹则冲进堂屋,从缸里舀了一瓢水送到于立嘴边,让他吐完漱漱口。
至于一旁的老二于行和他媳妇儿张采兰,不知是不是被这一幕吓到了,两人躲在角落里,一句话都没说。
沈川也看傻了,举着他被门夹肿的几根手指头,呆呆的看看于立,又看看于眠。
察觉到他的视线,于眠眯起眼睛笑了,朝他道:“怎么样,沈川,还想娶我吗?”
昏黄的风灯映照下,于眠那张俊秀的脸显得愈发妖冶,好看是好看,却叫人背脊发寒。
沈川吞了下口水,后怕的拼命摇头。
生怕自己说“想”的话,于眠会把抹了毒药的包子也塞进自己嘴里。
“老大啊,你咋样?有没有哪不舒心的?”
王香芹伺候着于立漱了口,正拿着一块帕子在给他擦嘴。
于眠看的直皱眉,冷声开口:“娘,大哥,大嫂,今天的事,我不想再有下次。”
“到下个月我跟周旺成亲之前,你们要是再敢找事,把我逼急了,说不定一包毒药不声不响的下到水里饭里,送你们一起上路。”
“左右我住在这个家里,要想让你们死,有的是机会和办法。”
他声音温和平静,在这寂静的大半夜,却听的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于家几个人没一个人吱声,沈川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于眠一手摸着呆头的毛茸茸的脑袋,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
片刻后,他笑了起来:“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回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吧。”
说完,他突然扬手,把那个装着脏药的小瓷瓶,砸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脆响,小瓶在沈川脚边摔了个粉碎,里面的液体尽数撒在地上,溅了他一鞋。
沈川还没回神,这一声,吓得他猛一哆嗦,差点原地跳起来。
于眠却没再管他们,带着呆头进屋睡觉去了。
后半夜,于家人像死了一样安静。
于眠倒是睡了个好觉,一睁眼都晌午了,也没人敢来踹他的门,叫他起来做饭。
慢悠悠穿好衣服,收拾洗漱,然后去灶屋转了一圈。
锅灶还是温的,却什么吃的都没有。
于眠见怪不怪,从王香芹平时放鸡蛋的篓子里把剩下的五个鸡蛋都拿出来,放锅里煮了。
然后自己吃了两个,给了呆头一个,剩下两个塞进腰间绑着的布袋子里,打算一会儿给周旺。
做完这些,他叫上呆头,就打算出门。
脚才踏出大门口,王香芹的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
“老三呐,你又上哪去?”
于眠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们又没给我留饭,我上山找点吃的也不行?”
“行。”王香芹一噎,“那,那你早点回来。”
“让他去!最好死在山上别回来了!”
于立怒气冲冲的声音自院中传了出来。
于眠“噗嗤”笑了,看来他这便宜大哥恢复的不错啊,听这声音中气十足的。
他没再理这两人,径自走了。
带着呆头往山上周旺住的木屋走,这狗灵的很,一看是自己家的方向,撒着欢跑了起来。
周旺正在院里擦他的弓箭,一抬头,就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外面窜了进来。
紧接着,就被呆头舔了一手的臭口水。
周旺嫌弃的在呆头身上擦了擦,抬手给了它一巴掌:“叫你跟着眠哥儿,你咋跑回来了?”
呆头听不懂,皮糙肉厚的也不怕打,一个劲咬着他衣角往外扯。
“傻狗,撒开!”
周旺抬手又要拍呆头,于眠的声音响了起来。
“旺旺!”
周旺动作一僵,看了看咬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呆头,有点不确定于眠是在叫狗还是在叫自己。
于眠大步进了院子,见一人一狗都不理他,又叫了一声。
“旺旺?你们这是干嘛呢?”
“没,没干嘛。”周旺磕巴了一下,收回手挠了一下自己后脑勺,“我就说,呆头咋能自己跑回来不带你 。”
“昨儿跟你说的事,还记得吧?”于眠问。
周旺点头:“记得,咱这就去吗?”
“去,早办完早安心。”于眠道。
说完,又看了看周旺这巴掌大点的小院子:“你家,有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送礼的东西?”
“啊?”周旺被问的一愣,“就,就还有几块腌好的腊肉了。”
他说完,从屋檐下把挂着的三条腊肉都摘了下来,递到于眠面前:“够吗?”
于眠只捡了其中一条块头不大不小的,拎在手上:“这块就行了。”
两人拎上腊肉,径直往里正家去,呆头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路上,于眠把布袋子里的两个煮鸡蛋掏出来塞到周旺手里。
“趁热吃。”
鸡蛋被他捂了一早上,还是温热的,早就不烫了。
周旺受宠若惊,捧在手里只觉得烫手:“眠哥儿,你吃,我不饿。”
“我早上吃过了。”于眠道,见他就只拿在手里捧着,皱眉,拿过一个三两下就剥完了壳,直接塞到周旺嘴里。
“我……唔。”
被鸡蛋塞了一嘴,周旺只好嚼嚼嚼。
刚吃完,另一个剥好的鸡蛋又塞进了嘴里。
周旺继续嚼嚼嚼,撑的腮帮子鼓鼓的。
于眠丢掉手里的蛋壳,拍了拍手,一扭头,看见周旺认真吃鸡蛋的样子,噗嗤笑了。
周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连嚼也不嚼了,呆呆的看着他。
于眠伸手戳了戳他的腮帮子:“你跟呆头还真挺像的。”
都傻乎乎的,但是可爱啊。
周旺终于吃完了鸡蛋,咂咂嘴,竟然觉得味道十分不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煮鸡蛋。
两人很快到了里正家。
小河村的里正姓刘,叫刘奉,今年六十多了,为人公正,很受村里人爱戴。
于眠翻了原身的记忆,见这人还算靠谱,才打算找他帮忙的。
刘家大门开着,两人也没有直接进,敲了敲门,等里面的人应声。
很快,刘里正的媳妇儿就把两人迎了进去。
刘里正正在屋里看书,听说于眠想找他做两人的证婚人,欣然应允。
毕竟村子不大,昨儿个于眠和周旺定下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既然王香芹都答应了,他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见他应下,于眠适时把那条腊肉送了上去。
“昨儿个周旺去家里下了聘,他家已经没长辈了,婚书恐怕还得劳烦您。”
“应该的,眠哥儿有心了。”刘里正接过那条腊肉,笑得眼睛都没了。
周旺是他村里人,上面没了长辈,写婚书这种事,本就是他该做的,这俩孩子还给他送东西,是懂事的。
“婚书你们俩明日来拿就行,老头子我虽然一把年纪,字还是不差的,肯定给你们写的漂漂亮亮。”
“那就多谢您了。”于眠道。
从里正家出来,于眠心里踏实了不少。
下了聘,交换了婚书,这亲事就算是有了保障,要想两人分开,就只能周旺写休书,或者两人和离。
想到这,于眠戳了戳一旁的周旺:“旺旺,你认字吗?”
周旺被他问的呆了一下,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会……认一点儿。”
“认一点是认多少?”
“就,认得自己名儿。”
“那写字呢?”
“只会写自己名儿。”
于眠被他这话莫名逗的笑了一下:“没事,等咱们成亲了,我教你。”
这也是他穿到这里后,万般不幸中,唯一幸运的一点。
这里的字大部分都是繁体字,和现代的文字差别不算很大,于眠大学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刚好对口。
周旺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突然亮了:“眠哥儿,你还挺厉害的。”
他以前,可从不知道于眠竟然还识字。
在小河村,哥儿和姑娘家一般都是不识字的,只有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才会送自家的汉子去学堂认字。
哪怕不考学,好歹以后能去镇上谋一份活计。
于眠被他夸得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那是,哥厉害着呢,以后带你发财啊。”
“那感情好。”周旺笑得憨憨的。
冷不防,被于眠在头上敲了一记。
他有点呆:“眠哥儿,咋了?”
“别哥儿哥儿的叫。”于眠皱眉,“这称呼我不喜欢。”
“咱俩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我又比你大,舌头捋直了,叫哥。”
“眠哥。”周旺乖乖叫人。
于眠顿时笑弯了眉眼:“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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