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父杀鱼,姚水生打下手,姚秋儿则随意跟母亲闲聊了几句成大壮家的事。
“他媳妇莲芯命不好太苦了,好在大壮是个好的,一直好生照顾着她。”
刘莲芯怀一次流一次,这事桃花村的人都知道,姚秋儿主要想知道自家和成家有没有啥过节。
母女二人又聊了几句后,姚母忍不住问她,“秋儿,你咋一直问成家的事?”
“就是晌午时碰到大壮哥了,随意问问。”
姚母也没多想,随意点了点头,然后朝姚水生问道:“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呀?”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水煮。”姚水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姚父一边刮鱼鳞一边说道:“我不爱吃鱼,你将我这份腌了,到时给冬儿送过去。”
他口中的冬儿就是已经嫁人的大女儿。
姚母乐了,连忙打趣,“你不爱吃鱼?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咋不知道?”
姚父别过脸继续刮鱼鳞,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庄稼汉,姚母爽快道:“你放心大家都有,冬儿也有,等鸡蛋攒够了,就一起给她送过去。”
因着晚上多了一条鱼,姚家喜气洋洋,吃得很是开心。
当主人将这条鱼埋在自己刨的土坑里时,小黑眼中写满匪夷所思,狗头在土坑与主人之间来回扫视,甚至用力在周重山结实的小腿上撞了撞,试图唤醒他的智慧。
将鱼巧妙埋好后,周重山飞速离开,小黑脑海里闪过深深的担忧:主人,你是不是傻了?
直到姚秋儿出现将鱼带走,小黑才恍然大悟,它的主人不是犯傻,是悟了。
小黑:学到了,以后俺也这样。
小姑娘又是脚受伤,又是高热,他只想给人家补补身体,直接送人家肯定不会接受,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当时,身处高处的周重山目睹了姚秋儿跟踪张氏那一幕,她也发现对方有问题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
“回去吧。”他说完这话,迈步转身往周家走去。
快到门口时,周重山就看到一个身穿八卦长袍的堪舆先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周秀才和其子周成林十分客气地将人迎了进去。
屋里的周母连忙去灶房沏茶,周成林过来扫了她一眼,一脸冷漠,“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他进来。”
明明是趁周重山不在才将先生请来的,没想到路上耽搁,他刚好回来撞上,周成林难免没有好脸色。
周母心里刺了一下,然后讨好地点了点头就默默转身出去了。
周家父子都不待见大字不识一个的她,这一点桃花村的人都知道,周母自己也习以为常了。
看到挡在门口似乎在等人的母亲,周重山会意,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碰到,有时周家父子商量事情,不想被他听到,就会让他出去。
走近后他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随口问了句:“要盖房子了?”
这个问题周母也很好奇,毕竟那堪舆师是专门给富户看宅基地风水的,她很期望又微微失落道:“可能吧,他们父子什么都不跟我说。”
周母打算跟他闲聊几句,奈何周重山不是多话之人,两人根本聊不到一块。
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迈着四方步的堪舆师出来了,送他上了马车后,周秀才撇了周重山一眼,说了句:“少招惹魑魅魍魉。”
说完就抬步进去了,周母没听懂,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求助道:“成林,你爹说啥?”
周成林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周母气得想跺脚,最后将希望寄托在周重山身上,“你听懂了吗?”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回答了这一句后,他也进去了。
近期因着流言的事,姚母没让自家女儿给周重山送熬饼,打算等迟些时候再说。
流言平息后,桃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咯哒咯哒......”姚家的老母鸡下蛋后,扯着嗓子努力分享自己的喜悦与自豪。
姚水生兴冲冲的跑进鸡窝,将一个残留着母鸡体温的鸡蛋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鸡窝里的蛋不能全部拿走,每次都要留一个,“不算这个留窝蛋,是不是有十个了?”
听到男娃兴奋的叫嚷,姚秋儿也高兴得很,“娘,我和水生拿着鸡蛋和腌好的鱼去看姐姐了,晌午饭记得留,我们把东西给她就回来。”
姐姐姚冬儿两个月前生了一个女娃娃,这段时间,姚家每次攒了十个鸡蛋就送过去给她补身体。
姚母应了一声后,又拿出了一些晾洗干净的尿布,都是用旧被罩裁出来的很是柔软。
临出门之际,水生大声道:“秋儿,你咋不穿那身新衣。”
周重山给的那匹布,姚秋儿本来打算给外甥女做几件娃娃衣,被姚母拦住了,小女儿正是好年华,也得穿好看点,再说,小娃儿长得快,衣衫不耐穿。
“那可好看了,你就穿吧。”水生见她不动又补了一句。
闻言,姚秋儿微微犹豫,新衣衫总是有些舍不得穿的,姚母笑道:“一直不穿,放久了可就旧了,那多可惜。”
这话一出,姚秋儿果断去里屋换上了。
尿布已经包好了姚水生背着轻轻松松,鸡蛋则装在竹篮里被姚秋儿挎在手上,一大一小出门时,姚母还不忘叮嘱小心看路,注意安全。
姚冬儿是前年出嫁的,夫家不远穿过祥云镇就到了,走出家门没多远,就看到一辆牛车,姚秋儿刚要开口,姚水生一溜烟跑了老远,意思很明显,不坐牛车。
“这牛车得等人坐满了才出发,不像咱现在就能走,要是咱们走得快,没准我们到了镇上它还在后面慢悠悠地爬。”姚水生笑嘻嘻地嚷嚷着,姚秋儿也笑了笑,她知道水生太懂事,不舍得花钱。
周重山独自上山时,一般会将小黑留在周家让周母帮忙看着,因为村里偶有狗贩子出没,他怕小黑糟了毒手。
所以他给周母的恩养钱内包含了对小黑的照看,今早他刚从山上回来,一进来就看到夹着尾巴并伴随着呜咽声的小黑,看到小黑背上灰扑扑地鞋印以及可怜兮兮的湿漉眼神,周重山握了握拳。
“寄人篱下的狗东西,只会摇尾乞怜。”周秀才讲话总喜欢卖弄辞藻。
这话周母是能听懂的,她何尝不明白这是在指桑骂槐,小声嗫嚅了一句,“什么狗东西,狗来富,狗招财。”
周重山蹲下来将小黑身上的灰尘掸去,然后站起来周身冷肃,正面看向周秀才朝着他走来,然后一字一句道:“没有下次。”
周秀才不自觉后退咽了咽口水,有些发怵地解释道:“这东西一天到晚没个狗样,不好好教训一番迟早闯下大祸。”
他牵强的解释周重山不耐烦听,眸光越过他,对着小黑说道:“跟上。”
不喜打口水战的周重山提着今早的收获朝镇上走去,小黑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
从镇上回来时,周重山眉头越皱越深,因为他发现身后的小黑离他越来越远,他走路步伐虽大,但以往小黑总是喜欢跑到前面。
等小黑走到自己脚边了,他蹲了下来,默默道:“上来。”
小黑身上他早就检查过,没有外伤没有骨折,那就是踢得太重一直痛。
高大的背影挡住了前路,小黑傻兮兮地站在原地,狗脚抬了抬又放了回去。
见它傻站着没有动作,周重山以为它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回头在自己宽肩上拍了拍示意它上来。
小黑不是没有听懂主人的指示,只是它已经长大了,不是狗宝宝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不想背?”周重山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黑轻轻“汪”了一声以示回应,然后绕过周重山来到他眼前,在他怀了拱了拱,试图告诉主人它可以自己走。
然后小黑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因为它亲爱的主人一把将它抱了起来。
小黑惊讶吐舌,这这这,它不是这个意思啊,它不是在求抱抱啊!
一开始害羞的小黑打算挣扎着从他怀里窜出来,后来被抱着走了几步后,发现不用自己走路还怪舒服的,那就享受享受吧。
此时小黑还不知道对面走来了两个熟人,“啊?它这么大了还要人抱着走?”
男娃声音很大,一人一狗很难不听到。
姚秋儿也微愕,她只见过小奶狗被人抱,这么大只的确实第一次看到。
仿佛怕被熟人笑话,男人怀里的小黑拼命抗议,强烈要求自己下地。
既然如此,周重山也不勉强,将它放了下来,落地后,小黑左边瞅瞅,右边嗅嗅,狗爪子还在地上刨两下,又朝着一处田埂的方向叫了两声,一副忙碌的样子。
在尴尬的时候,它选择了假装自己很忙。
男娃跑到小黑跟前,然后在脸上刮了几下,调皮道:“羞羞羞。”
小黑耷拉着大脑袋,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然后心虚地朝一从野草龇了龇牙。
姚秋儿则大方地和它主人打了招呼,她一直没有放过小黑的动作神情,忍不住调侃道:“小黑真通人性。”
今天的她穿着自己做的淡粉色衣裙,整个人清丽明媚,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头,内心却掀起了点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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