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将一纸休书甩在赵晗面前时，裹挟着寒气的嗓音比腊月的风还冷：“拿着，滚。”

赵晗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捏着发白的衣角，没吭声。

他只是慢慢蹲下身，拾起那封决定他命运的薄纸，然后转过身，像一抹游魂似的，走进了暮色沉沉的院里。

他没回头，所以没看见，他身后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原地站成了一尊石像，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

秦野闭上眼，眼前却浮现起三日前，他亲眼看见赵晗从张书生手中接过一方锦盒时，那刺眼的笑。

原来他那安静文秀的夫郎，终究是嫌他这猎户粗鄙，另觅了良枝。

他睁开眼，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既已写下休书，便不该再想。

空荡荡的屋里，再没有从前的烟火气，他对着摇曳的油灯，拎起酒坛，灌下了一大口烧刀子。

烈酒灼喉，却烧不化心头那块寒冰。

他眼前尽是赵晗蹲下身拾休书时，那截细白的脖颈，以及他转身离去时，孤寂的背影。

“砰”地一声，他把酒坛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努力将那张清秀的脸从脑海中驱散。既已认定他嫌贫爱富，水性杨花，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只是……心口那处，为何像被野兽啃噬般，疼得钻心？

*

赵晗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邻村娘家的。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已是深夜。

“娘……”赵晗刚开口，一股酸涩直冲鼻腔，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便软了下去。

正在院里喂鸡的赵母见他这般失魂落魄地回来，大喊一声：“晗哥儿！”

然后扔了鸡食瓢，慌忙扶住他，入手只觉他浑身冰凉，唇色苍白得吓人。

“这是怎么了？秦野那混账东西欺负你了是不是？！”

赵晗说不出话，只无力地摇头，眼泪断了线一般淌下来。他将手按在小腹上，那里曾有的期盼，如今成了无法言说的痛楚。

赵母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又瞥见他手里捏着的那纸休书，心一沉，她是个过来人，瞧哥儿这情状……

“你有喜了？”赵母的声音带着颤，“他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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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