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老话儿还是很有哲理的,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钱哥几个在资本主义金钱的填喂下,很是轻松愉快的对季白敞开了接纳的怀抱。

早餐过后,季白的工位也被收拾出来,是江言一抬头穿过一扇透明玻璃窗便能看到的位置。

他将一袋资料放在他面前,双手撑在桌前:“季博士,展现你专业技能的时候到了。”

季白收起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的坐姿,微直起腰身,打开放在他身前暗黄色的资料袋。一边解开上面缠绕的绳子,一边慢悠悠的道:“江队还是叫我名字吧,从你嘴里说出博士两字儿,听着像是骂人。”

资料袋里是一沓照片还有几张验尸报告,陈名胜的尸体被连夜运回解剖室后,梁主任便带着几个实习生熬了个通宵将他彻底肢解,反复检查了个遍。这些验尸报告还是他刚刚拿到,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高清无/码的死亡现场照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有几张还特意拍了几个伤口特写,皮肉外翻,刀口极深,几乎都可以看到身体里的筋脉。

季白快速掠过每一张照片,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可却将每一个细节都印在了脑海里。江言的目光却紧紧的落在他脸上,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季白清俊好看的脸上一片平静,没有兴起半分波澜。好像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令人呕吐的限制级照片,而是几张平平淡淡的风景照。

江言收回撑在他桌上的两只手,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故意道:“你不害怕?”

季白微微抬头看他,眼里的疑惑在看清他的神色后,蓦然浮现一层笑意:“江队觉的我应该害怕?”

江言右边眉梢挑起,一副不言而喻的模样。

季白靠回椅背,浑身像是没长骨头般窝在椅子里:“江队大概是不了解牛津的心理学,”他目光坦荡的看着他:“牛津的心理学之所以能压过哈佛心理学专业,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现实性和实用性。”

他低下头缓缓的笑了笑,上扬的嘴角露出三分天真三分邪佞:“我们心理学上课从来不学书本上的知识,而是一个学生带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病人。有时候导师甚至会让我们去精神病院和监狱跟那些人住上一个周,然后写一篇书面报告当作教学案例。然后所有学生对这篇报告进行分析、探究、验证。这个过程当然少不了对研究对象的质问、剖析和深度共情。时间长了,就算原本的研究对象没有问题,也会被我们活生生的折腾出毛病来。”

他话音顿了一下,又仰起头冲他摇了摇手上的照片:“至于这个,”他轻笑一下,反问道:“你知道我们在学案发现场细节捕捉时,案发现场都是怎么来的么。”

江言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心脏却猛然紧缩了一下。

那双极好看的眼睛里,表面浮着一层浅淡的笑意,可深处,却是幽深寂静,含着冰凉。

他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却还是问道:“怎么来的?”

“是我们自己布置的,”他目光与他相对,没有一丝闪躲:“向解剖室借一具新鲜的尸体,我们会分成两队,一队对他进行肢解和二次杀害,一队对制造出的案发现场进行模拟还原。而我们每次制造出的案发现场,绝对会比这个恐怖血腥一百部。”

“为什么是你们自己布置现场?”钱哥在旁边听的毛骨悚然,却还是没忍住插嘴问了句。

“因为导师说,只有我们自己有过杀人经历才能更好的与罪犯共情,想象出他当时杀人的快感和心理。”

说这话时,季白表情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遮掩或者难堪。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一片,是根羽毛落地都能捕捉到的寂静。明明窗外阳光肆虐,可老王胳膊上愣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半响,江言笑了声,打破空气中那无形的寂静和森冷。

“编完了么?”他看着他道:“你要是还没编够,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继续当你的观众。”

“编?....编的?”钱哥舌头打结,一脸雾水。

江言看他一眼,眼里有说不出的嫌弃:“牛津大学是世界名校,你觉得会用这种变态手段来教学生么?”

钱哥一脸委屈:“这不是季少说的太逼真了么。”

“季少?”江言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玩味的咂摸着这两个字,看向季白的目光有些揶揄。

钱哥摸摸后颈,解释道:“这不是不敢直接叫名字么。”

季白虽然请他们吃了早餐,跟他们说话也没端着富人架子,整个人的姿态和位置都放在与他们同等的高度,可他身上就像是天生有一层壁垒,让人不敢越雷池。

季白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叫什么都行,你们舒服就好。”

江言哧笑一声,言归正传:“所以季少,透过这些照片,你看出了什么?”

季白一挑眉毛,顺嘴道:“凶手杀人时追求极致的快感和心理享受,这种人在生活中一般会将自己的心理活动隐藏的极深。在工作中也只有两种表现,一是工作不尽人意却逆来顺受装的很老实,二是工作表面看起来很风光却压力极大。”

他语速不快,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样子看起来散漫又不靠谱,可说出的话却沉稳有力,无端的让人信服。

梁景元食指推了推眼镜,问:“你怎么看出凶手在杀人时追求一种快感和享受的。”

季白从一堆杂乱的照片中准确的单拎出一张放在最上面。照片上,被害者躺在床上,周围床单都被血水染红,从他各处动脉上流出的血迹还凝结在皮肤上。整张照片看起来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他用笔点了点照片,道:“一般凶手杀人时,在确定对方死后便会停止攻击。就算他有暴虐症,也不过是多捅几刀发泄了心中的暴躁情绪后便会停手。”

“可他不是,”季白话音一顿,看了眼江言又继续道:“他选择将对方几处动脉完全割断,让他慢慢流血而亡。这种杀人手法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就是说,在陈名胜失血而亡的这段时间内,凶手肯定是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最后,甚至要亲自确认他的死亡。”

“而想欣赏一个人挣扎的死亡过程,只能说明这个人心理有些病态。而这种病大多是因为平时太过压抑导致,因为无从抒发,便只能通过一些手段刺激自己的感官,让自己慢慢愉悦起来。”

“杀人让凶手感到愉悦?”老王一脸三观被毁的表情:“凶手不会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江言沉默了几秒,然后道:“按照你刚刚的说法,凶手会被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社会地位偏低平庸无能的人,一种是身处高层,风光无限的人。按照陈名胜所能接触的人来看,前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不是,”季白摇头,与他直视:“陈名胜是在五星级酒店工作,这份工作足以让他接触到很多身份地位极高的有钱人。”

江言闻言看向老王。

老王直接道:“据陈名胜同事反馈,陈名胜平时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工作上虽然挑不出大毛病,但也只算马马虎虎过的去,因此并不会得到客人的称赞和表扬,也没有什么机会和客户直接接触。”

“不一定是表扬,”江言思维逻辑转的极快,只是一个点便能逐渐梳理出一条线:“也有可能是投诉。”

“老王你和钱哥现在带人去酒店,将陈名胜近半年时间以来跟房客所有的联系经过都调查个清楚。景元你跟我和季白马上去一趟陈名胜老家。”

“现在?”梁景元一边问一边已经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对,等不到明天了,如果凶手真的是如季白推测的那样,他很可能为了寻求快感再次作案。”

江言一把抓过桌上的钥匙,看向季白:“季少,赏脸一起去么?”

季白慢吞吞站起身,理了理身上不存在的褶皱:“江队发话,自然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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