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江斯文从盛世酒店出来。

她戴着黑色口罩，刻意避开了监控，没人发现她上了几楼，干了什么。

外面有点冷，风顺着裤腿往里窜。

她眯着眸子想，还得感谢，被赶下车时，扔过来的外套。

要不然，她能冻死。

西装口袋里，早在男人扔过来的时候，斯文就知道里面，有东西。

刚才进酒店时，她还特意掏出来，鼓弄了一会儿。

是个黑色小方块，也是个跟踪器。

想扔，手刚伸出去，在空中停了几秒，攥了几下，又收了回来，原封不动的放了进去。

留着吧，她又没干什么坏事。

扔了这个，还有下一个。

反倒是路边有个人笑了，一个骑摩托的小伙子。

他摘下安全帽，迎着风，一口大白牙：“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刚才那动作，是什么意思？”

江斯辰转过身，看见来人。

小伙子，长的挺帅的。

她，这算是被人搭讪？

她也知道，自己长得还算可以。

出现在人群里，十有**会是焦点。

可是，江斯辰就没起过一次色心。

怎么，就撩不动江斯辰。

操，想抽烟。

她也这么问了，眸子半眯起来，似在打量：“小兄弟，有烟吗？”

对方也豪爽，直接递了过来，连打火机。

一直有风，对方还贴心的站到前面，替她挡着，未免打不着火。

点着后，青色的烟火，徐徐上升。

江斯文只吸了一口，就再也没动，静静的看着。

小伙子很疑惑：“怎么不抽了？”

江斯文笑笑，“你没听说过，抽烟的女孩子，都不是好人？”

“拜托，大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都成年了，会连最起码的认知都没有？”

江斯文看着他，却又像透过他，再看另一个人：“任何事，都会上瘾的，你懂吗？”

“不懂，你这突然高深，我都摸不着头脑。”

“……”

江斯文又笑，不该说这些的，指了指手里的烟，火星快烫到手指，烟火在风里摇摇曳曳。

“我该走了，小兄弟，谢谢你的烟。”

小伙子很豪爽：“去哪儿，我送送你。”

“不用，不顺路。”

“还没问，你怎么就知道不顺路？”

江斯文指了指身上的西装，“真想送我？”

任何一个人看到身上的外套，都会以为，她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可实际上，单身。

小伙子笑，心大的跟没看见似的：“那有什么，我送你，又不是因为喜欢你，单纯觉得你有意思。”

江斯文看了一眼那辆摩托车，光是车牌号批下来，估计就得好几万。

再看穿着，得，也是个家里有钱的，惹不起。

“还是算了，我男朋友在家里等我呢。”

说这句话时，江斯文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狗屁男朋友，毛都没有。

小伙子没再勉强，嗯了声，摩托车扔那儿，转身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江斯文站路边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太偏僻，半小时过去，没一辆空车。

一直到小伙子出来，远远的看，其实还是个小帅哥。

又望了前面路口一眼，奇了怪了，没一辆出来。

她挪几步过去，商量着问：“哎，刚才那事，还算话不？”

摩托车开的飞快，穿过城市街道，万家烟火。

人流，也逐渐稀少。

风很大，刮乱了头发，路上很安静，只有摩托车的轰鸣声。

江斯文望着前面的路想，好久，都没这么畅快过了。

后座上的人问：“姐姐，你这技术不错呀，跟哪个教练学的，我也去蹭蹭课。”

“额……”

风的确大，把话音都吹散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斯文清了清嗓子，声音大了许多，随口说了句：“自学成才。”

后来，后面的人说了什么，斯文都记不清了，却想起了刚来港城那会儿。

江斯辰，也是这么带她兜风的。

那年，她14岁，江斯辰快从军校毕业。

少年带她穿过整座城市，最后在一家混沌老店停下，一碗热乎乎的混沌，瞬间吹散了风里的凉气。

那个味道，许多年过去，江斯文还记得特别清楚。

摩托车挨着生锈的大铁门，停下。

小帅哥拉着江斯文，对着手机合影留念，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这才挥手再见。

门一推，嘎吱嘎吱的响，绿植也少的可怜。

这个小区在老城区，一直说要拆迁，可好多年过去，还是那个样子。

江斯文悠哉游哉的上楼，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朋友圈成名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

楼道里很黑，灯光感应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不太灵敏。

窸窸簌簌，一阵衣服摩擦找钥匙的声音后，啪嗒一声，锁开了。

习惯性的在门口换拖鞋，可找了半天，硬是没有。

从客厅到卧室，走了一圈，江斯文才发现，不仅是拖鞋没了，连衣服也清空了。

跟，她刚搬进来的时候并无两样。

难道是，招贼了？

可，家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全身上下最贵的就是手机了。

江斯文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看手机，要不要报警。

这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等找到充电器，能开机的时候，已经十来分钟过去。

一开机，斯文险些被手机将近一分钟的来电信息声震到耳聋。

最多的是助理发的。

斯文这才想起，刚才太忙，把助理给忘了。

回往助理后，九点多的时候，周才发过来的消息：

[斯文，你的东西先生让搬回到晚秋居了。]

这怎么搬她的东西，也不和她商量一下。

到底是她租的房子，还是江斯辰租的？

斯文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 那我今晚睡哪儿？]

周才：[你觉得呢，不回御园，不怕他生气？以前他出国，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他人都在这儿，我可不接你这个火窟窿。]

斯文：……

不帮就不帮，何必说的这么绝。

等重新站路边挨着冻，打车回到晚秋居。

斯文都在琢磨，自己这是何必？

净瞎倒腾。

御园是港城市的豪华别墅，连着前前后后好几栋，都是富人区。

里面的每一寸地方，都燃烧着金钱的味道。

刷卡进去后，里面黑漆漆的，挂钟也指向了12点，江斯辰还没回来。

在外面待的时间过久，那股饿劲儿也过去了。

也省了一顿晚饭。

江斯文直接去了地下室的酒窖，取了几瓶红酒，上二楼。

二楼三个房间，左数第一个是江斯辰的，中间那个是书房，沿着走到最里面，是她的。

她曾经以梦游为由，半夜进了第一个房间很多次，可次次都被人提溜着，摔到自己床上。

没一次，成功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样，江斯文抱着两瓶酒，没往里面走，直接推门进了第一间。

也没开灯，这房间，她很熟，靠窗的位置上，做成了榻榻米。

也不知道江斯辰是什么审美，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一个男人在自己房间这样布置的。

钟表滴滴答答走了两圈，房间里才重新有了动静。

斯文迷迷糊糊的感知到，似乎是浴室里的流水声。

伸腿的时候，一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空酒瓶，发出清脆声响，在榻榻米上滚了几圈，又因巨大的摩擦力停在原地。

榻榻米周围，也全是酒香。

斯文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这酒，后劲似乎有些大。

江斯辰洗干净手，从浴室出来，刚打开灯，就见榻榻米上的一个醉鬼，正抱着酒瓶，瞪大了眼，试图认出这是什么酒。

一走近，葡萄酒的味道很浓。

凭着味觉，男人弯腰捡起一个瓶子，看了一眼，随后看向醉了的女人。

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白衬衫，黑西裤。

也没喊江斯文，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左手轻微摇晃，冰块与玻璃内壁碰撞，轻而又响，似乎带着某种磨人的节奏。

等他喝完，眸光才转向江斯文：“清醒了吗？”

江斯文哼哼唧唧两声，不愿意直视他的双眼，扭了个头。

江斯辰不吃这一套：“别给我装醉，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一直‘醉生梦死’。”

“咳咳咳……”

斯文险些呛着，很想听不懂这句话。

脑后的视线太过犀利，就像一把机关枪，一直盯着自己扫射一样。

江斯文缴械投降，转过头来，半眯着眼看他：“三哥，你回来了。”

江斯辰放下酒杯，声线压的很低：“江斯文，笑得难看，就别笑了。”

“……”

她明明照着镜子，练过很多遍，标准得七颗牙齿，这怎么就丑了？

她麻溜站起来，指了指窗外下到半空的月色。

“刚才我喝多了，分不清方向，好像走错房间了，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我先出去了。”

明明也在心里做了很多遍建设，可一遇到真人，江斯文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怂。

还是改天，心理准备再做足点。

没走几步，就被男人喊住：“江斯文，我们谈谈。”

一个动作坐得有些久了，一站起来，不仅腿麻，声音也很没骨气：“谈，谈什么……”

一阵文件夹的翻动声音过后，晾了她许久，久到江斯文都快站着睡着了。

才见男人起身，一步一步，在她面前站定，仅仅是帮她把卷在里面的衣领弄正，就让江斯文喉咙发干。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江斯文：腿软了，今天的泪都是昨天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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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