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坛里的事

百里浪拟出一只桃花酒坛中,在论坛里不觉搜了半个时辰,补充一句:“桃花神殿于五年前就消失了。”

殷漱问:“你哪里听取这话,为什么欢都的桃花神殿会消失?”

百里浪收起帖子,揉了揉久静的胳膊:“我今晚就给你们说说,欢都的桃花神殿是怎么来的?欢都为什么没有天雷光临?这事还得从桃花神说起,话说千年前……”

原来,不光东荒大洲被诅咒过,就连西荒仙洲脚下的欢都也是负咒前行。

这就不得不提起一桩往事,那桃花神官绿绾曾经侍奉过紫徽神阙的白虎监兵神君疏弄,他本是神族最后一位笑神,他三百岁化形,六百岁凝成仙骨,一千三百岁位列仙班,三千八百岁获封笑神官,三千九百岁干了一些荒唐事,紫徽神阙的帝宗为了端正天规,迫他退下神位。

白虎监兵神君疏弄干下的荒唐事让他自己颜面尽失,他逼迫自己的法器绿绾喝媚水,原来啊,他获封笑神官的那一百年,他在神族闲来无事,因为自己的法器绿绾穿了他的一件仙袍而严厉地指责他,他的法器绿绾见了他非常害怕,绿绾直言不讳地为自己辩驳了,他说:“你已经是神官了,何时能堂堂正正的给我一个名分,不给我名分,我就穿你仙袍,顶替你的身份。”笑神疏弄听了之后,非常不满,为了折去绿绾的锐气,他就端起身边的砚台对绿绾说:“赐给你了,你把它吃了,”他这样强迫绿绾,绿绾自然不敢违抗他,看这个势头不对,只能双手接过砚台,把那一只媚砚咕嘟咕嘟地吃下肚了。笑神官疏弄的这次捉弄,看上去是敲打绿绾了,但实际上是失败的,因为让绿绾喝媚砚,根本就无法戳痛绿绾,也无法捍卫自己的神位。

有一日,他心血来潮带着绿绾准备去灵天门的后花园游玩,兴之所至,他们喝醉了,于是,他们就在灵天门布雷,绿绾把天雷投入下界,致使下界某处都城的雷劫增多,飞升上仙的人数也多了,这事闹到帝宗那儿去了,天兵天将哗哗哗就去了,去了之后,他们就毫不客气地把这个疏弄给带走了。

过了几日,疏弄在神仙的报纸上发表了一则神官上谕,上谕写了什么呢?奉天承运,神官诏曰,绿绾擅离行宫,违背天规,布雷乱劫,撤去仙骨,贬为下民。疏弄借这次也想证明自己的权利,绿绾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疏弄不得已给了绿绾一大笔的灵石,只有如此,绿绾才会同意下世,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连法器都无法调教得当,自己成了仙人眼中的笑话。

疏弄为了证明自己神权在握,还做过一件事:就是当着众仙的面,狠狠吹牛,原来,他接任笑神官,帝宗只想安排他一个闲职,端坐神庙,陪笑百姓。

谁知,这次疏弄在神庙陪笑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他甚至错觉自己和帝宗是平起平坐的,返阙期间,他还十分兴奋做了一首颂神的诗,这首神诗在百姓口中流传开来,还被紫徽神阙的神明知道了,诸仙纷纷向帝宗告密。从颂神的诗歌就可以看出来了,当时的疏弄是非常得瑟的,他很把自己当神,他曾在后来的回忆录说,当时自己是真的觉得自己和帝宗是同等的位置,于是,为了使劲地过一把神官的瘾,他回到天宫就非常兴奋地把群仙召集在一起,他还像帝宗上朝一样,他对他们道:“你们不忠神阙,就是不忠于我,你们不忠于我就是不忠于帝宗,”他说完之后,群仙一言不发,之后,群仙不来见他了。

后来,每次疏弄会见群臣,群臣理都不理他,只在例行上朝,群臣才会跟他走个过场。很显然,疏弄这次显摆神诗,证明自己的神权是彻底失败了,实际上,当时的他,不仅只是一名小神官,而且还是一个完全没有实权的花瓶神官,妄想扩权,他虽然被称作笑神官,但是,他在神族并没有任何功绩。

他最后一次证明神权,就是下世,去找绿绾,此时的绿绾住在欢都的桃花神殿成了桃花神,旧主子过来了,绿绾也欢迎他,两人就在桃花神殿里翻云覆雨,不料,此事被欢都的地仙撞见了,传的沸沸扬扬,上达天听,帝宗一道神谕,下欢仙民,永不录用。

是以,欢都止雷,永无天劫。

疏弄这一生三次证明自己手握神权都以失败告终,但是,也是从第三次证明以后,他就彻底地放弃挣扎,遂安心听从命运的安排,他开始学着体察民情,自缝仙袍,院里挖泥才会想起绿绾,自那以后,他过起小神官的小日子。

百里浪道:“欢都三危河的河神,也就是后来的瘟神,瘟神伺候过绿绾,他养了一只闻床怪供绿绾消遣。绿绾曾把欢都的打理权交给河神,代代相传,那绿绾在欢都的绿槐村也是风流至极,还喜欢在绿槐村收养疍家的孩子,还给绿槐村的孩子找了一个桃花仙子做老婆,他还给欢都制定多种奇葩的风俗,河神受不了这些奇葩的风俗,他打败绿绾成了瘟神,绿绾灵灭,桃花神殿也消失了,绿槐村发生了渴疫,此后,绿槐村五百口的村民都流散了。每年的奉神节,欢都就会挑选快要灵灭的仙人祭河,做成咒钵镇压三危河下又有做恶架势的绿绾。”

欢都年迈的仙人都想开了,反正无法应下雷劫,升为上仙,死也死得了,不如死前献一回功德。

不过,此地的新生仙人都想苟活,能保一日,就做一回仙。

百里浪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连山奈别过脸,若有所思,百里浪瞄一眼她,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喂,大小姐,你怎么啦?”

连山奈刺配着他:“怎么不见你的法术比你的脑子使得活泛,你是笑料精转世吧。”

“那你说说,我哪里讲得不对!”百里浪看一眼连山奈的表情。

殷漱抬头,紧问:“此地已献祭多少个咒钵?”

百里浪想了想,掰起手指,细细数来,到:“五个吧!”

连山奈立马插嘴,道:“错!六个!”

百里浪重重“嗯”一声,解下腰上的桃花酒坛,喝了起来。他把酒坛递给殷漱,殷漱也不口渴,殷漱把酒坛给连山奈,连山奈根本不碰酒坛,这种腌臜酒粮,根本不入她的眼。

殷漱问:“绿绾投湖,那桃花神殿呢?”

百里浪道:“这就不清楚了,她是连山庄的大小姐,她应该多少知道关于桃花神殿的内幕,不过呢!大小姐看不上我们,当然不会和我们说呢!”

连山奈顿时一恼:“你!你个傻逼!”连山奈又骂了一句,两人那吵不完的架,能把周遭的孤魂野鬼都给吵走!百里浪在沧溟大洲学艺时,祈阖仙尊就各种差使他,要他整日给他捧水搓背,扫地卷被,殷漱也没见他这么能吵!吵着吵着,连山奈就与百里浪动手了,二人抵头就打,殷漱只感觉整个山庙震了震,那房梁上的人像砖头都掉下来了。反正,梁上雕刻的几只踩着木头蝙蝠就开裂了,红漆纷纷扬扬坠了满地。

殷漱一看,也不拉架了,她避到一边,靠近墙缺处,摇了摇头,抱定庸人多厚福的眼意,闲看斗殴,忽然,“嗒”的一声,她头顶一痛,遂捡了一个扑到她颅骨上的蝙蝠蛋,擦干蛋壳,就要玩耍,百里浪一瞄,闪身过来,闪到她的身旁,立马抓走蝙蝠蛋,敛蛋入兜:“妹儿,万一有毒呢!”

连山奈不屑地看着百里浪,虽然住手,却没打过瘾,黄眉一嫌,道:“心思歹毒的,看什么美物都是毒物。”

百里浪瞪她一眼,方才打累了,还是省去了许多的计较念头。

殷漱趁机挽住连山奈的胳膊,做出稍停的手势,道:“你们等下再吵,”她横在二人之间:“我们是来找活尸的,活尸的影子也没捞着,绿槐村为什么会出现活尸呢?”

“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都是那一场渴疫里病亡的村民,”百里浪的脸上是裹足不前的神情,百里浪两眼的几丝怒气折退下去,连山奈眉眼下的闹意也散空了。

殷漱含笑,连山奈“啪”地拍拍百里浪的肩膀:“这破村有没有吃的,你还不去找点吃的给我。”

百里浪道:“大小姐,你好歹也是一个地仙,这么怕饿啊,方才进来,门外有一棵大树,树上有个鸟窝,你去捣来吃。”

“哼,”连山奈刺他:“就你眼尖。”

三人出门,于树下喧哄,只见高树上的野鸟噪叫。

连山奈微微叩齿,急道:“我们做什么才能扒到鸟蛋?”

百里浪道:“大小姐,你也不怕妖鸟麻麻过来索你的命。”

连山奈道:“我就吃了,怎么着?”

百里浪笑道:“树上新新旧旧地多了几个老妖鸟巢,吃了就吃了呗,要是聒到晚上,还不把大小姐给烦死。”

连山奈眼中一滞,接着道:“那还犹豫什么啊,你飞上面,抓鸟蛋来,架火一烤。”

“大小姐,你不是最有爱心的嘛,原来你只看中牛啊,”百里浪酸她一句,连忙撇头:“走了。”

百里浪乘着兴头,飞到树上看时,果然,壮树上架着两三个鸟巢。

殷漱道:“你别把巢子全拆了,也算挖巢留根。”

百里浪道:“既然捣了,那就捣干净,要是老妖鸟盘仇回来,对我就不客气了。”

百里浪走到树前,仔细相树,两手一搓,右脚一踢,把身挺直,双脚尖踩着,飞到树梢巢前,他拿住鸟巢,把巢只一趁,将那古铜绿巢离根拔走,拔巢离梢。

百里浪拣巢落地,两个女孩见了,齐围过去,围着他看,连山奈道:“殷漱,我们只是用几个蛋填填肚子,鸟麻麻要是过来,叫我们流血,也是找百里浪,他有气力来抵。”

百里浪道:“是啊,大小姐,我不要紧,明日大妖鸟也找不到我报仇了。”

当下一起回去烤鸟蛋了,烤到半酣里,连山奈和百里浪也有吵架的,也有闹崩的,也有互讽刺的,也有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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