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歉离开顶楼时，恰好在电梯口遇到了上来休息的赵灵灵，就是整个节目最红的那个小花，即使现在录到一半，最美星二代——连清人气居高不下，也撼动不了赵灵灵的基础盘。

赵灵灵很神奇，现实中略瘦、略矮，不说平平无奇，至少也是毫不起眼，可偏偏上镜之后，一颦一笑都能灵气十足。

吴歉对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踏入电梯间。

赵灵灵却突然拦在了她前面，笑得很调皮:“难怪你这两期待遇好了点，原来是攀上人了啊，”她歪了歪脖子，看起来实在很天真，“是谁啊？”

吴歉这时候才发现，朱容倒还真的是个宝。

年近半百的朱容做这个动作，还有几分可爱；正当妙龄的赵灵灵这样，却只让人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法治社会，掐人自然是不能掐的。

但是骂人还是吴歉信手拈来的技能——“关你屁事，丑八怪。”

吴歉走后，第一次被骂作丑八怪的当红小花，站在原地驻足良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到最后才狠狠一跺脚——

“哎呀，我怎么不这么骂回去呢！”

.

当吴歉晃悠着回到录制后台时，美少女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新一轮演出的分词和排练。

“月月，在这！我们去小排练室！”离得远远的，连清就对她招着手，笑得灿烂极了。

吴歉忽然想起前几天成明转发给她的一个视频。

点击过百万，视频封面左边是连清，仰起头面如桃花；右边是她，漠然地垂下眼、冷到极致，唯独嘴角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视频的标题——“只要你轻轻一笑，我的心就迷醉。”

点进去，里面全是两人各种欲语还休、眼神拉丝的对视，满屏的弹幕都是磕到了磕死了磕废了！

吴歉一步步朝着人走去，看着人群中温柔灿烂的连清，心想那些网络艺术家们得把这一幕剪成什么样啊。

“月月，你去哪里啦？”连清其实和她差不多高，但看她的时候眼睛永远是略带着仰视，亮晶晶的。

吴歉心想这人长得可真适合炒cp啊，她木着脸，“上厕所。”

“你厕所上了一个小时啊，你是不是便秘啊？”一旁的高灿，立刻闻声怼道。

吴歉和高灿这两人，现在已经是公开的不和，虽然同在一个小组，但基本毫无交流，只要一交流必定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虽说高灿是资深关系户，但吴歉现在也有制片人朱容罩着，两个人只要不打起来，节目组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后期再将所有两个人对骂场面一刀剪没。

所以，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两个人都越发无所顾忌。

只是高灿比不上吴歉气场强大，嘴上功夫也总是会输。

“我又不是你。”吴歉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高灿。

“你！”

组员都已经见怪不怪，连清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尴尬，随后熟稔地转过话题：“灿姐，月月，我们去小排练室。”几个人跟随着她走着，路上，她又拿出了什么，“快看，歌词分出来了，你们看看，要哪段？”

高灿看都没看那张歌词本，便嚷嚷道：“我不要跟吴歉挨着，其余哪段都行！”

吴歉面无表情：“你高音不行，低音又差，确实不能和我挨着，否则对比实在太惨烈了。”

救护车！救护车！高灿气得七窍冒烟，脑子里只响过一个声音，我要救护车！

“哈哈。”连清尬笑两声，迅速将台词本分发下去，以实际行动堵住这两人即将对骂的架势。

如今赛程过半，已经1/3的选手被淘汰了。

她们这小组成绩还算不错的，除了一个掉链子的谢雨——“主动”退赛外，其余四人都还安全着，甚至排名都还不错，连清稳定地排在第二，仅次于原先就非常红的赵灵灵，凭借这个节目成团出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高灿和小作精，都排在第十左右，正好卡在出道位；

至于吴歉，先前几集一直在淘汰的边缘来回摇摆，近两期口碑好转后，竟以飞快的迅速爬到了第五名，创下了节目中变化最大的名次上升记录。

公布成绩时，女生们或佩服或震惊，但至少都鼓掌为吴歉庆祝着，其中最开心的就是连清，一向斯文的她差点都激动地跳了起来，看起来可比吴歉而开心多了。

而高灿，则是唯一一个将自己的不开心摆在明面上的人。

即使已经到分词环节了，她依旧对这个第五恨得牙痒痒：“呦，你选这段啊，这可配不上你这一期的好成绩呢。”

正在捧着词本的吴歉抬起头来，懒得多说一句：“闭嘴。”

“哈哈哈，”连清再次尬笑几声，打断两人对话，“这次我们选的歌，真的很适合我们，我觉得中间是不是可以多加……”

“嘿！”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连清的滔滔不绝。

几人同时转过头去。

连清、高灿，还有小作精黄音，几乎瞬间就笑成了朵花。

“灵灵！”“灵灵，你怎么来了呀！”

当红小花赵灵灵身后带着个小跟班，手绕在背后，站在门口颇为调皮地轻轻一笑。

寒暄过后，她立刻说出了过来的目的——她们组被淘汰得只剩下两个人，没办法又唱又跳，于是想找她们小组合作表演。

“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啊？”赵灵灵那双大大的眼睛依次扫过眼前的四个人。

这也是方才主持人宣布的新规则，任一两两小组可以私下协商，合并表演，成绩共享、荣誉共担。

当然，也可以不合并。

面对着赵灵灵的邀约，连清几乎条件反射笑道：“行啊，当然行……灵灵你们能加入我们，自然是我们的荣幸啦！”

高灿和小作精，笑容就明显勉强了很多，“哈，哈，好，挺好，真挺好。”

小组比赛，比的是团队的协作和全体成员的唱跳能力，赵灵灵虽然人气高，但架不住是个唱跳废物，否则小组也不会被淘汰得只剩下两个人，更何况另一个小跟班毫无特色、排名也非常靠后，妥妥就是拖后腿的存在。

而她们这组，虽然内部也有明显不和，虽然最开始时差点垫底，但经过几轮认真排练和积极配合，台上表演时默契十足，每个人的成绩都很拿得出手，都算得上整个节目组实力最强的小组了。

也难怪赵灵灵会直接找到她们。

带上赵灵灵两人，这期排名肯定会大大落下。

但是赵灵灵的人气和地位摆在那儿，即使是这样突如其来的通知式的加入，即使是自诩后台深厚的高灿，也不敢出口拒绝。

赵灵灵脸上逐渐浮上满意的笑容，她又直勾勾转向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还没有发表意见的人——

吴歉正视着来人，清亮亮的四个字，“我不同意。”

几人均是一愣，赵灵灵脸上一红、轻抿着唇，看起来非常单纯无助，“可是你们组三个人都同意了呀。”

吴歉耸耸肩：“她们同意是她们的事，我只是表达我自己的意见。”

“嗯，”赵灵灵想了想，像是在思考，“那我们，是听你的意见，还是听你们队长的意见呢？队长，”赵灵灵有些求助似地看了一眼连清，“清清，你说呢？”

身为队长的连清大约没想到此时会被点名，整个人无措地一怔，“啊这……我……”

倒少了些平日里远超年纪的圆滑，看起来真诚不少。

吴歉对着赵灵灵，继续漠然开口：“少数服从多数，我们组既然三个人都同意了，那我也只能同意。”

这话一说完，赵灵灵便环抱着手臂，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废话那么多？

“当然是因为，”吴歉像是会听心声，她轻轻一笑，“我不喜欢你。”

卧槽……这么直接……

这下连赵灵灵都怔住了。

一直旁观的高灿侧着身子，眼神极为复杂地瞅了一眼吴歉。

“分词吧，都愣着干嘛。”

吴歉淡淡的，把多余的词本扔进赵灵灵怀里。

录制结束后，吴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被收走的一个手机，又是第一个大步走出了排练室。

离她最近的连清几人，都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景。

而正在喝水的赵灵灵，慢慢咽下一口后，直接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扔到了墙上，脸上阴沉沉地。

.

“月，月月！”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正在找车的吴歉，立刻加快了步伐。

哪知连清竟然小跑了起来，哒哒的脚步声密集地在地板上响起——“月月！月月！”

靠这下不能装听不见了，吴歉认命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找我有事？”

连清连喘气都是斯斯文文的，脸上泛着不可忽视的红晕，眼神怯生生的，“那，那个，”咽了口水后，她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我是想说，月月，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镜头面前，对赵灵灵态度那么差。”

“不可以。”吴歉冷着脸，“我走了，再见。”

随后，不顾连清脸上的一片煞白，她转身走得极为利索。

“呦，那不是你绯闻对象嘛，你俩看起来是真配。”

刚一上车，就听到了小助理成明的调侃声。

“有病吧，快开，”吴歉不耐烦道，“我怕那人再跟上来。”

“我怎么感觉她都快哭了，”成明缓缓启动车辆，一边探着头观察连清的表情，“你怎么这么讨厌她，不是还拍过一部电影吗？”

“是个人我都讨厌。”吴歉一字一句地开口。

成明自动将自己刨去了人这一概念范围，颇为阿Q精神地大笑出来，随后又问起今天的录制如何。

如何？

吴歉嗤笑一声：“一塌糊涂。”

“真好，”成明竟呵呵傻笑了出来，“成，那就坐等着你被淘汰，哈哈，我们就可以无缝进组《寻梦》啦！”

李双，那位和她们不打不相识的副导演，前两天，在吴歉和成明主动上门道歉兼感谢的情况下，吴歉解释了先前和他弟弟的事情，他大惊发、随后也是极为坦荡地当着两个人面打通弟弟电话，大骂弟弟一顿，两个人误会这时才正式解除。

聊到最后（主要是成明和李双一见如故、聊个不停），副导演竟主动向她们递出了橄榄枝——那部大戏《寻梦》的女配。

说是原定女配因为身体突然不适前天退出了，他看吴歉似乎颇为适合。不过那部戏时间很赶，两个礼拜后可就正式开机了。

成明嘴都快笑歪了，第一次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

这也是为什么吴歉今天对赵灵灵如此态度恶劣的原因——她想法很简单，既然排名一下冲到了第五，那么就索性再骂骂人、再吵吵架，让排名再掉一掉，直至让她顺利淘汰。

但是她实在忽略了一件事——她排名升起来，主要不是因为她不讨厌了，而是因为她那配到一脸的cp 啊！

周五，最新一期《含苞待放的妹妹》播完后，吴歉和连清的大名，再次双双攀上热搜，在热度上几乎一骑绝尘。

“吴处清明”CP简直人如其名——根本没有一个地方是清明的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乖乖女上一秒还在淡淡的微笑，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眼睛猛地一亮，瞬间便大笑出来。吴歉一愣，像是被那样单纯的笑容晃住了眼睛，随后刻意板着脸，于千万人中，坚定地走向连清，走向她的未来。”

“我不喜欢说废话。两位妹妹能不能现场do一个，我愿意付费！”

“我第一次觉得灵灵不讨喜耶，那样直接问能不能加入，简直就是通知啊，给我们清清都搞得手足无措了”

“是啊是啊，所以吴歉立刻怼回去了，护妻力满满，她绝对不容许清清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吴歉语气真的太强硬了吧，谁在乎她喜欢不喜欢啊，我对灵灵滤镜很厚，受不了她这么跟我女儿说话。”

“不重要不重要，清清那个眼神啊，好崇拜啊我的天呐！”

“灵灵：我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对吧？”

……

一条条评论看下来，吴歉肉眼可见地嫌弃：“这也太恶心了吧。”

小助理则脸色复杂：“你不是说，什么都没干吗？”

成明叹出一口长气，如临大敌般躺倒在沙发上，“这下完了！淘汰不掉了！你要成热门选手了！”

“不至于吧。”

怎么她费心费力唱唱跳跳，都无人问津，炒炒cp，还是离奇的女女cp，就立刻成热门选手了？

“还不至于！你看看这个。”成明把手机递给她。

吴歉接了过去，里面正在播放的是个视频，截取自刚刚播完的节目。视频完全放大了吴歉的唇部，直到这个时侯她才发现，原来那时候她那唇部遮瑕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唇上突兀地暗了一块。

看起来特别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而这个时侯，她和连清刚好同时从排练室出来。

没有其他人。

发视频的配文道：看我火眼精金发现了什么！她俩是在里面狠狠亲了一顿出来了吗？

下面的评论简直都疯了：

我靠，好像是真的！

我靠我靠我靠……

磕到真的了！

看这架势，吴歉居然是受？

……

这视频热度奇高，吴歉几乎眼见着“吴歉连清亲吻”这个话题攀上上了热搜。

“我靠。”

吴歉实在不懂这个世界，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好这口，愣了半天后只吐出一句国粹。

而成明，此时的小助理埋在沙发里，直接嚎了出来——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上帝啊，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难道要我去放李叔叔鸽子吗？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她蹭得又爬了起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我们付违约金吧！不要录这个综艺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一谈到钱，吴歉那可就清醒过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谈到钱，连综艺里卖腐都变得容易接受，“反正我什么都不用做，网友会剪的。”

“天呐！”成明又倒了回去，头朝地，屁股朝天，继续以一种异常丑陋的姿势，虔诚地祈祷着，“老天爷！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

也许老天爷当真听到了成明的心声，故事将会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形式，走向她们期待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