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藏回来后和53号爆库儿的第三场战斗结束得十分迅速，手里剑将弓箭击飞，几滴溅射的鲜血洒在光洁的地板上。

没有头发的人站着，有头发的人躺着。

——第四场，鹤龟一与西索的战斗——

雷欧力看看眼镜岛考试后，绑满绷带，浑身是“伤”的鹤龟一。

他扭头瞅着对面。

身高187cm，穿着高跟鞋，显得细腰长腿，肌肉匀称的红发西索。

一个是看着“纤细”尚未成年的小孩。

一个是看着离正常人有相当距离的强者。

还在场的小杰和奇犽对鹤龟一的战力大概有个底，没有像雷欧力那样表现出来明显的担心。

雷欧力对鹤龟一发表了自己，很诚恳的真挚意见。

“要不……你认输？”

隔了老远就听到了雷欧力的话，站在擂台上的西索，哼笑起来。

他的嘴角勾起，胸腔震动，笑出来的声音，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安了台嗡嗡作响的按摩器。

“不行哦~”

“为了让我能快点战斗，我可是耗费时间专门去找294号(半藏)的~”

“要让我尽兴才行啊~”

西索将视线黏在鹤龟一身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隔着布料，贴着肌肤，红发男人的口袋传来真实存在的手机震动声。

让西索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是我设置的专属来电呢~】是谁呢？

西索的情绪就像孩子变脸一样快。

他像是完全忘记这里何种场合，像是完全忘记刚刚抛出“威胁”的话，像是完全忘记刚刚心情是如何的激荡。

他迫不及待地接起了电话。

贪婪地听着屏幕内，那个人传来的话语。

场上所有人都在盯着西索，抛去对方怪异的行为，他拥有无可置疑的俊美外表。

他就站在那里。

博物馆展出的大卫雕像就站在那里。

“观众”的注目下，“雕像”一动不动的。

金色的瞳孔忽然一转，盯着鹤龟一，笑了起来。

眼睛、嘴巴、眉毛，弯起来的弧度，像是用刀片在白纸上轻轻划开的几道又长又滑的细缝。

明明没有出声，那点笑意就顺着眼尾攀爬上颧骨，窸窸窣窣地传来不怀好意的黏腻算计。

“好哟~”他先对着电话回应。

耳边还贴着手机屏幕，一边的手臂已经顺势举起。

他向裁判示意。

“裁判先生，我认输~”

评分裁判瞠目结舌，西索旋即挂断了电话，笑眯眯地，心情愉快地站到一旁，经过鹤龟一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一句：

“嗯哼~ 珍贵的果实，要留到最成熟的时刻再采摘哦~ ”

仿佛他才是那个不战而胜的人。

真正不战而胜的鹤龟一挠挠下巴。

刚刚还开口劝过鹤龟一的雷欧力，现在和评分裁判一样瞠目结舌地站在一边。

看着他合不拢的下巴，她沉默了片刻，拉着他的西装衣角安抚道：

“我也输了。”输在比西索认输更慢一步。

【可能还输在西索比自己更莫名其妙上。】她细细思索分辨。

雷欧力“咔咔”地扭动自己的脖子，低头看向鹤龟一，僵硬地盯着她的温吞清丽的一张脸。

【重点是这个吗？】

他不可思议地想，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呆过头了？

........

第四场，是出乎所有知情人意料的一局。

银发的少年低垂着脑袋，缓缓举起手，主动放弃了这一场堪称必胜的比赛。

他放弃了常人求之不得的胜利机会。

他放弃了自己唾手可得的胜利机会。

他选择了面对既定的事实，自己第二场的对手，是自己的大哥，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噩梦——伊尔迷·揍敌客。

放下的手有些犹豫，奇犽脑内的思绪万千，他控制不住地想。

【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也许我应该获得这场考试的胜利，然后赶紧逃离家族的监控范围···】

【也许我应该马上向大哥道歉，并跟着他回家，以防他伤害我的朋友们···】

【···朋友···】

奇犽在心里，小心反复地咀嚼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捧着怕它碎了，含着又怕它化了。

所以他就一个劲地舔着它。

已经约好了去看由酷拉皮卡最喜欢的书籍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已经约好了去雷欧力的家乡探望他的朋友皮耶多，已经约好了和小杰一起回到鲸鱼岛钓沼泽之主·······

好不容易，才让安静的小龟能主动和他们搭话、能对他们毫无负担地笑起来·······

【如果回去了，是不是，这所有的一切、这些想想就会让自己微笑起来的一切，都会重头来过？】

从来没交过朋友的小孩，不确定地这么想到。

奇犽盯着几步距离的301号选手，那个自己，从小到大都很敬而远之的大哥。

生长的十二年以来，似乎身为弟弟的他从来都没有过。

····从来没有抬起过头，直视自己大哥的眼睛超过五秒。

奇犽捏紧了手里的拳头，骨骼不甘地发出“咔咔”作响声，耳边传来裁判宣布第五场比赛开始的声音，以及西索那令人不适的轻笑，但这些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对面那个黑色的身影。

奇犽不用去看，都能想象到那双眼睛。

那双什么也没有的、纯黑的眼睛。

那眼睛实在是太黑了。

黑得让奇犽害怕——

害怕自己被责骂。

害怕自己被吞噬。

最害怕自己·······变成像伊尔迷大哥一样的人。

他太害怕面对大哥了，甚至他连离家出走，都是挑着大哥做任务不在家的时间。

但此时此刻，当他身边围着一圈“朋友”，明明就是一群没有受过任何专业杀手训练的“普通人”。

为什么？

为什么有这群人的存在，会让接受过残酷杀手训练的自己，产生那么“天真”的想法？

天真到，让他放弃了第四场的比赛。

天真到，在家族训练之外，明明从来不敢去抬眼直视大哥的他，人生中第一次，萌生了要正面与伊尔迷大哥对抗的想法。

父亲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脑中响起。

「···不要挑战强者···」

母亲的告诫与父亲的回音重叠。

「··不要··挑战强者···」

最终，所有这些训诫混合成了伊尔迷大哥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奇犽，不要挑战强者。」

太吵了，吵得奇犽心慌，吵得奇犽头痛，吵得奇犽在脑海中大喊一声——

【不要再吵了！这·里·是·我·的·大·脑！！！！！】

「······」

【我可以不挑战强者···】

【但···如果这个代价，】奇犽的额头上的青筋狰狞地鼓动着，剧烈地跳动着，他流出细密的汗珠，【是要彻底失去朋友的话····】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先试一试才行啊！！！】

·······

····

··

第五场比赛，西索和191号鲍得罗的战斗，在几张卡牌狠狠插进老者的肩胛骨后告终。

第六场比赛，奇犽和301号集塔拉苦的战斗，随着裁判的哨声宣布，即将开场。

奇犽站定在原地，没有动，像举手示意第五场比赛认输一样，低垂着脑袋。

一滴汗珠顺着额头，沿着银色的发丝，在地板砖上砸出暗色的痕迹，几个呼吸间就无影无踪。

脑袋太痛了，明明是想要至少站上前去的，腿却没有力气。

自从知道301号是大哥伊尔迷后，一直有意逃避的现实，无可避免地来到奇犽的面前。

对面的301号已经站到中央。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交错声后，恢复了奇犽最熟悉、也最恐惧的模样。

伊尔迷说了些什么。

就是和自己常说的那些话——

“你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你对一个人的判断只有能杀，还是不能杀···”

“奇犽，杀手不应该有朋友，你不应该有朋友。”

【不是的！！！】

奇犽在脑海内高声反驳。

但在现实里，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声的回应，只是脚下的地板暗色的痕迹，由一小点，蔓延成了一大片。

伊尔迷说了些什么。

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持续地说——

“怎么不说话了？奇犽？大哥在和你说话，你应该好好回答。”

收到了指令，像是监狱里，得到警官允许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的囚犯一样。

奇犽艰难地张了张嘴，沙哑着嗓子，说：

“我有朋友···大哥···”

他的手紧紧地攥住衣服的边沿，将它揉成蔫巴的、酸涩的一小团。

“我和他们在一起很···高兴···”

“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喜欢家里的气氛。】

“····家里我呆腻了，有点无聊······”

依旧没有完全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但从来没有这样，和大哥倾吐心声的奇犽，在这些话出口的瞬间，他心里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万一呢？

万一在自己坦诚缘由后，大哥会支持自己呢？

万一呢？

那是日日夜夜相伴在一起的家人，不是吗？

奇犽微微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伊尔迷大哥的嘴巴，想着用竹篮打水还能装满，盼着哑巴说话，聋子听歌。

“奇犽，”揍敌客家的长子喟叹了一声，“看来外面世界的人，严重地干扰了你的意志啊。”

黑色的发丝挡在嘴边，却依旧拦不住主人倾吐出恐怖的句子。

“果然，还是应该把他们全杀了比较好。”

奇犽昂起的脸颊上，飞快地逃窜过一颗水珠，它哆哆嗦嗦地藏进奇犽嘴角。

他一抿嘴，尝到了水珠的味道。

咸咸的。

可公开情报：

1.打电话的是库洛洛

2.酷拉皮卡最喜欢的小说是史蒂芬金的中篇小说《丽塔·海华斯与肖申克的救赎》（自设），当然最喜欢的书应该是希拉带来的《新世界纪行》

一些碎碎念：

为保证行文质量，真的正式改为隔日更，不管有没有人看，蠢作者都会把想写的故事讲完的，而且万一蠢作者更完了，你们还在呢？

所以真的很感谢每个留言的读者宝宝，评论是作者更新的一大动力，这句话真的不是开玩笑的，爱你们[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一句“万一”是酷拉皮卡燃起希望的火种，一句“万一”是奇犽被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一句“万一”是作者会继续坚持的动力

我会继续努力的[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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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