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伽见到了母虫,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偎在妈妈怀里,像儿时那样。
“妈妈?”他不可置信的叫出声,声音里满是喜悦。
但虫母的神色却是如此哀戚,像是马上就要落泪了,希尔伽从没见过这样难过又悲痛的妈妈。
厄洛斯没有拥抱他,反而捂脸低泣起来:
“希尔伽,他们中有我的孩子,也有你的孩子。你没听见吗?他们临死之际的哭嚎和呻吟。天哪,我简直要疯掉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发动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让这么多可怜的孩子遭受无妄之灾?”
祂的身后是伊阿顿平原的废墟,是虫卫的尸骨,是幼虫的断肢……
这些罪证呈堂供上,直把希尔伽高昂的头颅压到尘埃里,让他只能脸色苍白的跪下去,一遍遍的哭求请罪。
但换来的却是母虫的一声不发。
希尔伽就这样堕入了无穷无尽的梦魇中。
——
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脱离出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几乎是虫母一嘤咛,约里亚特就惊醒了。他原本应该彻夜不眠的等待着虫母苏醒的,但一路奔波实在让他疲惫不堪,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几个时刻前他还远在前线,突然就收到了阿拜蒙蒂斯的紧急联络,告知他虫母出了状况,留守内巢的莱因哈特无法安抚,需要他立即赶回虫巢对虫母进行精神疏导。
他不眠不休的全速飞行了1个时刻才赶了回去,还没等他踏入外巢,他就嗅到了一股极为浓烈苦涩的悲伤气息,随之传出的是虫母的恸哭声。
莱因哈特垂着触角,满是挫败感的跟他交接了任务:“他跑出去了,等到我们发现时,他就坐在尤里安的办公室里哭,什么都听不进去。我的精神力太低了,安抚不好他,你快试试吧,他的嗓子快哭哑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他这个精神力SS的雄虫来了也不好使,他费尽一切安抚的手段才勉强把虫母哄睡,那颗将落未落的泪却仍然挂在虫母的眼角。
现在他就这样和流着泪的虫母对上了视线,那双眼里满含着的悲痛和自责让他为之心碎。
“希尔伽,是什么让你如此难过?你哭的我心都要碎掉了。”他贴上希尔伽的面颊,吻去苦涩的泪水。
希尔伽痛苦的闭上眼:“布鲁诺……我可怜的孩子,我亲手害死了它,还有那么多虫子……这场战争也因我而起,天哪,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赎罪了。”
约里亚特温和又不容置疑的吻上了希尔伽的唇,将他的忏悔全堵了回去。
“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无法预料生死,布鲁诺永远爱你,正如雄虫永远爱母亲,相信我,希尔伽,他会再度回到你的怀抱。甜心,你很累了,再睡一觉好吗?一切都会变好的,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
他彩虹色的瞳孔流光溢彩,证明他正在行使蛊惑的能力。
“睡吧,希尔伽,一切都很好,对吗?”
他的声音低下去,诱哄着虫母再度坠入甜蜜的梦境。
……
再度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暖橙色的光源驱散了灵魂深处的惊惧,让希尔伽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殿下,你醒了?你这一觉睡了很久,宵夜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用餐吗?”
许久未见的阿拜蒙蒂斯出现在了眼前,还给他端来了一碟蜜香酥和缤纷果乳。
希尔伽眨眨眼,他感觉自己的心头空落落的,有一股莫名的极大的情感被抑制住了。
但他还是乖乖享用了雄虫的投喂,在用餐间歇回忆自己到底遗露了什么。
“尤里安还没回来吗?”
“是的,殿下,前线一时离不开他。”
“啊…这样啊,”他怅然若失的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得去找他,向他道歉才行啊,我做错了事,也没有照顾好布鲁诺,他一定生气了。”
“不会的,尤里安不会生殿下的气的,谁都知道这些只是突发情况。”阿拜蒙蒂斯像是突然松了口气。
“好奇怪……”他怔怔的开口,连啜饮果乳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不,一切都在照常进行,也许这只是殿下太劳累产生的错觉。不如接下来就放松一下吧。”阿拜蒙蒂斯突然就吻上了他的额头,散发出了求爱的信息素。
爱意像温热的潮水一样将希尔伽卷了进去,他迷迷糊糊的接受了王虫的求偶信息,马上就在**之中沉泯了。
一些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片段,就随着这上上下下飘飘欲仙的起伏被完全抛至脑后了。
——
“万幸,以目前状况来看,药物起了作用。”侍寝结束后,阿拜蒙蒂斯秘密联通了哈文那边。
哈文的声音也瞬间就放松了:“那就好。这是母巢在希尔伽殿下到来之前就送来的药物,信使告诉我这些药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只是他告诫我,千万不要让虫母发觉药物的存在。”
他们的精神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后,这位医师心照不宣的开口道:“我尚不清楚其他子巢是否有此药物配额,也无从知晓其他虫母的用药情况。”
听罢,阿拜蒙蒂斯才出声:“之前为什么不说?”
那边哈文的无奈也通过精神网传了过来:“他同样告诫我,在没有出现病症以前,就当这些对话从未发生过。”
——
断掉精神联结后,阿拜蒙蒂斯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身侧熟睡的虫母,然后拧眉低叹了一口气。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天晚上,他们的虫母经哈文初步诊断是出现了精神力紊乱,但病症却怎么也查不出来。
母巢有对症的药物自然是好事,但这究竟是意味着只有他们的虫母出了此症状?还是所有的虫母都会先后出现相同症状了?
这一切他们都无从得知。
——
希尔伽最近都和阿兰德在一起,自从小闪蝶脱离幼虫形态,正式编入雄虫军队时,他们就很少有机会独处了。
这段时间阿拜蒙蒂斯却破天荒的让阿兰德多过来陪陪他解闷,自己则和那些王虫一样,每日轮换着回到虫巢。
孩子的陪伴让希尔伽稍微打起了点精神,终于不再困在过去的阴影里兀自挣扎。
阿兰德是个内心柔软又极为稚气的小虫,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扑扇着翅膀钻到希尔伽怀里撒娇,希尔伽就陪他读书、画画,唱摇篮曲。
白天时虫母会和幼虫在温暖的空中花园里小憇,夜晚则和归来的王虫们共赴爱巢。
所有的雄虫都心照不宣的对战况保持着缄默,力求将脆弱的虫母与残酷的外界隔绝起来。
但这段平静的日子总不会持续太久,尤里安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战场上的血腥味把雄虫们都腌入味了,虫巢里隐隐约约飘散着一股硝烟味,召示着战争的不顺利。
——
莱因哈特风尘仆仆的进了内巢,今晚终于轮到他留守虫巢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也许希尔伽早已进入梦乡,但是没关系,莱因哈特安慰自己,至少今晚不用再面对扑天盖地杀也杀不尽的异种,至少今晚他怀里会有一个温暖柔软的躯体,只是这么想想,他就觉得自己躁动的精神触角安静了下来。
更令他惊喜的是,虫母的内巢仍然闪烁着温暖的光,在压抑的暴雪夜中像灯塔一样屹立不倒。
“希尔伽……”他默念着那个名字,连步伐都快了不少。
但他心心念念的虫母看上去比他还要急切,他听到了一阵轻快的下楼的脚步声,随后他就在尽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希尔伽。
“莱因!”虫母呼唤他,义无反顾的扑进了他的怀抱。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拥吻,像是要把彼此关进自己的身体里。
莱因哈特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颤抖,却又那么热切的迎合着他的冲动。
他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在愉悦的跳跃。
到底在哪里响?
莱因哈特思绪空白了一瞬,但随着他的动作继续深入,他就马上明白了这个铃珰到底在哪里。
……
“希尔伽!你!”这只大蛾子惊愕又羞耻的叫出了声,整个触角都变的红扑了,他目光下移,停到了虫母最隐秘的部位。
他刚才脑袋昏昏,回廊上灯光又黯淡,竟一时没发现希尔伽穿的是什么。
那一层薄薄的罩纱,啥也没遮住!
那些精致又小巧的饰品,全用在了一些想象不到的地方。
甜蜜的□□,就顺着铃铛的珠链滴滴嗒嗒,留下了一小片亮晶晶的可疑的水渍。
“莱因,今晚我属于你,来享受你的奖赏吧,我最英勇的骑士。”
回应他的是希尔伽的吻和清脆的铃铛响声。
——
莱因哈特终于理解了那些小子每日早晨返回前线时那一脸餍足的模样,这是最美妙的夜晚,虫母给出的奖赏与抚慰何其大方!
他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温柔最顺从的希尔伽。
在他的记忆里,希尔伽即使沉浸在**里也极其强势,因此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做着做着就打起来。
但今天的希尔伽简直就像换了个芯子一样,不仅百依百顺,还会有求必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休战”进入了暂时的休整。
“希尔伽,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变得……变得……”莱因哈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出声问道。
希尔伽早已累得闭眼小憇,闻言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然后又靠进了他的怀里。
好半天,莱因哈特才听到怀里人闷闷的声音。
“我知道战况并不好,我想做点什么,阿拜蒙蒂斯告诉我,我只要留在这里就好了,但我不知道这对不对……”
莱因哈特低下头去吻他,
“是的,你做的很好,你只要留在这,安全等我们回来就可以了。”
希尔伽望着他,反问道:“费洛琉斯根据地那些雄虫怎么办?他们的精神力陷入了集体暴乱,不是吗?”
莱因哈特默默的扭过了头,他们这些雄虫都低估了希尔伽收集信息的能力。
希尔伽继续发问:“谁还能去抚慰他们的精神暴乱?约里亚特?他现在正在梵因城分身乏术,尤里安?他至今下落不明。”
他的声音淡漠又坚定,极力陈述着事实:
“我必须要去那里。莱因,他们同样需要我,虫族的背后不能没有虫母。”
莱因哈特反驳他:“你在这里,就是虫母存在的最好证明。你活着,我们才有战斗的意义。”
“不,他们看不见我的存在。”希尔伽摇头道。
这是他这段时间自省得出的结论,他的目光永远无法停留在每个子嗣的身上,因此在他的视线之外,虫子们在悄无声息的死去,就像那些没有姓名的虫卫,和被他忽略的布鲁诺。
莱因哈特哑口无言,他无法反驳,僵持半晌,他点头道:
“你需要我怎么做?阿拜蒙蒂斯绝不会同意你前往战场。”
——
于是,阿拜蒙蒂斯在一个清晨发现了虫母夹在他文书里的便条,通知他:
“当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随着潜光号星舰来到弗洛琉斯根据地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但我应该在这里发挥我力所能及的作用,到达后我会先去找莱因他们,请不要担心。”
阿拜蒙蒂斯拳头捏了好半天才忍住没捶烂桌子,他早该想到的!他们的虫母根本就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主!
今天是用了“美人计”的虫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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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留守虫巢的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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