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笑歌的故事很短,大概就是他原本只是一个小乞丐,后来被一个叫简笑歌的好心小哥哥捡回到了一处避世的山上,开始生活在这个加上他只有四个人的门派里,可惜好景不长,那位叫简笑歌的小哥哥在十几岁时,因为炼毒不小心在划破了手便死了,最后他就继承了简笑歌这个名字和他的人生。
舒回试着理解了一下:“司徒南是除了你师傅和原来的简笑歌以外的那个人?”
“嗯。”
“所以你这次来是替他挡下朝廷暗杀的?”
“嗯。”
“那刚刚和你打斗的那个人是司徒南吗?”
“嗯。”
舒回说什么,简笑歌都说“嗯”,弄得舒回都怀疑简笑歌是不是没有认真在听自己到底说什么了。
简笑歌突然走向舒回,慢慢依靠在他肩上,说话声音显得气短而急促:“小回,你小时候说过长大后要买一座大宅子,然后大家都住在一起是真的吗?为什么我离开后一封信都不主动写给我,也不回信呢?”
舒回僵住了,好半天才呐呐唤出:“简笑歌?”
他怎么觉得这个语气像极了真正的简笑歌呢,而且这个怎么知道自己是舒回的?
小时候舒回确实和简笑歌做过约定,长大后要一直住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还有信他明明写过许多给简笑歌,简笑歌难道一封都没有收到过?他自己还怨过简笑歌不给自己回信呢。
“简笑歌,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简笑歌?你说话呀,简笑歌!”
舒回拍打着简笑歌的背,却看到了满手的鲜血,他晕倒之前还在想:简笑歌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舒回,醒醒。”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舒回还迟疑了一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了。
舒回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祝府的床上,罗七正站在自己身边。
他敲了敲脑袋:“我不会只是做了一场梦吧?”
罗七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将桌上的男装扔给了他:“换上,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
“我不是要去梦泽山庄卧底吗?”
可能是因为知道舒回又能回到京都了,罗七的语气比之前好了许多:“已经都结束了。”
“结束了?”
“是的,没想到你还真的很有本事,祝红蜻没有完成的任务,你完成了。”
“这关祝姑娘什么事情?”
“她本来也要进梦泽山庄给你帮忙的,可惜没进去就被杀了。”
“什么?”
舒回震惊之余,仔细想了想,祝红蜻可能不是进去帮自己的,而是罗七以为他进去就会被杀,所以想乘梦泽山庄刚刚铲除了卧底,警戒性最低时送祝红蜻进去完成任务,他一开始就不是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卧底”,只是一块探路石而已。
罗七不想多费口舌,不再多言,只是催促舒回赶紧换衣服。
舒回让他出去,自己开始动手换衣服,还没换好就听见了外面传来打斗声,他加快速度,穿戴整齐后出去一看,白长凤竟然追了过来。
他正好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便问道:“你怎么来了?司徒…简笑歌呢?”
白长凤看上去恨极了舒回,一直想冲破罗七的阻拦过来杀他,可罗七毕竟是朝廷培养出来的最顶尖的暗卫,短时间内他根本脱不了身,只好对着舒回骂道:“你竟然还是个男的,无耻!到底是怎么把简笑歌迷成那样的?竟然让他死都要背叛司徒南,不过简笑歌也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杀了司徒南,他自己也活不了,很快我还会送你下去,一起陪着他们两个。”
“简笑歌死了?”
舒回压根不关心司徒南,但是简笑歌死得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你先走,马车在后门。”罗七看舒回还待在原地,恨铁不成钢地冲他喊道。
“好。”
舒回回神,看他们打得难舍难分的样子,果断听从了罗七的话,可赶到后院,却发现李氏兄弟也在这里。
李乘影拿着剑指向他:“你是男的?”
“这个…我确实是男人,李兄,实在抱歉……”
舒回还没倒完歉就被李乘影打断了:“我李家从不接受道歉。”
说完李乘影就提剑刺向舒回,舒回反应迅速地往旁边倒去。
“哥哥!”李乘幻从马车里走出来,拉住李乘影,“不是说好了,把他交给元修子吗?别冲动。”
这一次,两兄弟的角色互换了,在一旁又吵了起来,跌倒在地的舒回捂着腰,慢慢站起来,想偷跑,结果被李乘影看到了。
“你站住!”李乘影气鼓鼓地看着舒回,半天才接一句,“失忆其实也是假的吧,那你叫什么名字?”
“舒回,舒服的舒,回来的回。”
“舒回……你不许跑。”李乘影将他拎着扔进了马车里,然后和李乘幻一起驾车不知道要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
一路上,李乘幻小声问过是不是真的要把舒回送到梁元生身边,结果被李乘影骂了,最后舒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大约过来半天,他们才停下来,舒回掀开门帘一看,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山下的镇子上,在这里江湖的人是不能随便动手,打扰普通百姓生活的,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住进了一家冷清的客栈,三个人住一间,老板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拿了钥匙给了他们。
累了一天,舒回连澡都没法洗,看着自己旁边那两张相似的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有人!”
他还在纠结,李乘影突然拿起剑飞身出了窗,李乘幻跟不上去,只能留下来看着舒回。
舒回被吓了一跳,趴在窗前看向窗外,可什么也没看到,一转头李乘幻已经倒在了地上。
门被打开,一个带着个麻麻赖赖的面具的人就站在门口,舒回认出了这就是那天晚上要杀他的人,忍不住往后退,结果刚退了两步就被扛起来带走了。
到了郊外,舒回被放了下来,此刻他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面具人什么也没说,直接揭开面具。
“梁元生。”
舒回一点儿都不惊讶,因为在来这里的过程中,他摸到了梁元生的发带。
“是我。”
“你要杀我?”
“是。”
梁元生没有让舒回继续问,他自己坦白道:“其实我曾经也有名字叫简笑歌,不用惊讶,听我慢慢说。”
“有个姓简的大臣刚来京城不久就攀上了一位很有声望的皇子,并把女儿嫁了过去,可惜他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皇子不仅没有当上太子,还造反失败了。”
“皇子一个人逃了,王府里的妇孺孩童却逃不掉,包括简姓大臣的家族也难逃一劫,不过他家中有位不满十岁的男童可以不用上刑场,所以他就用这个孩子换下了受皇子牵连不被赦免的世子,也就是我,我的名字就变成简笑歌。”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父亲留给我的死士找来了简家早已告老还乡没受牵连的奴仆,还有许多简笑歌写的信件,让我熟悉自己的新身份。”
“后来,我被一位老者接到了山上,他们说我父亲已经死了,留下了的另一个儿子,我们便一起生活在山上,一起拜老者为师。不久,师傅说我已经长大,东西也学得差不多了,该去寻找自己的出路,这样被发现了,至少我们还有一个是能活下来的。所以我就捡来了一个乞丐,我每天和他分享着属于简笑歌的故事,将简笑歌的身份给了他。我假死下了山,篡改了自己的年龄,躲过了还在进行的搜捕,有目的地成为了朝廷的暗探,并受命潜入武林深处待命。”
“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因为我好喜欢简笑歌故事里的舒回,我想亲自见见他,你父亲就同意了,把你当做他投诚的礼物送给了我。”
“我第一次假装要杀你时,你表现得真的和简笑歌信中一样,他嘱咐过你,他不在,你就不要再去招惹村长家的狗,你又凶不过它,最后只会被吓得可怜巴巴地瞪着眼,要哭不哭的,哈哈哈哈,真的很可爱。”
梁元生笑了起来:“我也能明白那个乞丐为什么拼死也要杀了司徒南保下你,因为简笑歌是不可能杀舒回的,简笑歌很喜欢,很喜欢舒回。”
“我也好想当简笑歌,但是我不能。”
梁元生突然又哭了起来,他揽住舒回就吻了上去,舒回被吓傻了,就由着他吻。
“对不起,我是梁元生,梁元生不能喜欢舒回,梁元生一定要夺回皇位,对不起。”
梁元生松口,舒回缓了一口气,看他哭得伤心,想着安慰一下,刚张嘴却突然觉得自己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扶着梁元生,呼吸慢慢急促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梁元生只搂着他哭,舒回绝望地看向他,最后终于撑不住了,开始大口大口吐血,眼前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这次,他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了……
八年后——
梁元生穿着沾满鲜血的盔甲跪在冰库里的尸体旁,又哭又笑:“舒回,我回来了,我拿回属于父皇的皇位了,我来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一起住在皇宫里,那里好大好大,可以住下很多人,会做好吃点心的浓翠姐姐,会用竹子做球给你玩的葛大叔,连会凶你的小黄狗也有了后代,我把他们都接过来,我们都住在一起好不好?”
舒回死后,梁元生就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简笑歌还是梁元生,他一面感激舒父坚持让他杀了舒回,一面又怨恨舒父坚持让他杀了舒回,整个人总是清醒一阵子,疯魔一阵子,即使坐上了皇位也绝不可能是一位明君了。
江湖上最负盛名的谦谦君子,最后也只能当一个短命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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