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茗谙回到伞坊后,先给陶讳青看了今早拍的照片,然后就开始把这三大箱水果拾掇拾掇。
陶讳青看着三大箱水果,半开玩笑打趣着:“小昼邮那么水果啊,是裸辞带来的底气,还是钱包啊。”
“不知道,可能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吧,毕竟他喜欢听梁静茹的歌。”陶茗谙应和着。
陶讳青笑了笑,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不瞎掺和,这么多水果,咋爷俩肯定吃不完。帮我给老张老李打包一份,我明个找他们下象棋,正好送过去,省得浪费了。”
“晓得了,反正这葡萄您老人家是没口福,池昼倒知道多给您寄一些坚果强健心脏,免得下完棋输了气急攻心。”
陶讳青哼笑一声,“嘿,臭小子,咒你师傅尽快飞升老神仙啊。”
“那我可不敢呦。”
师徒俩一唱一和的,给枝头麻雀都听得直乐呵叫唤。
……
翌日,晨阳把青石板路晒的暖烘烘,陶讳青手拎着两袋子水果去茶楼附近的亭子里下象棋。
亭子里,陶讳青正和老张头对着棋盘“厮杀”,楚河汉界旁,几颗棋子被拍得啪啪响,围看的老头们时不时咂嘴起哄。
“老陶,你这马踩空了!”老张头拈着红炮,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再走两步,你老将就得被我将死!”
陶讳青眯着眼瞅棋盘,手指在膝头敲了敲,正琢磨着怎么解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陶伯,走‘釜底抽薪’,先兑掉他的炮。”
众人闻声回头,见是个穿着亚麻衬衫的男人,身形挺拔,眉眼冷峻,笑容随和。
陶讳青扭头一瞧,先是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呀,筼宁?久不见都长那么大了,瞧我这记性,半天才想起来。”
魏筼宁微微颔首:“那么多年过去了,陶伯能记得我也算小辈的荣幸。”
“这孩子,瞧你话说的。我还记得你就喜欢吃我包的小馄饨呢。”陶讳青一边说笑着,一边把他往棋桌拉:“你爷爷当年在这休沐就喜欢跟我下棋,我跟他都能过招战一天。”
老张头不乐意了:“欸─老陶,你这可不地道啊,还喊外人支招。”
“什么外人,这是魏老哥的孙子!”陶讳青笑怼着,扭头兴致勃勃的看向魏筼宁:“来,筼宁,替我走两步,今个儿必须让老张头输的心服口服。”
魏筼宁也不推辞,指尖拈起黑车,稳稳落在红炮斜前方:“陶伯,他这炮是用来牵制您马的,先兑掉,再用‘围魏救赵’的路子,攻他左翼空虚的卒线,您看,他为了保炮,必动右车回防,到时候您的马就能直捣黄龙。”
他说得条理清晰,陶讳青顺着他的思路落子,果然,老张头被打得手忙脚乱,没多久就皱着眉认输:“罢了罢了,你们爷孙俩一个路子,都是棋精!”
亭子里哄笑一片,陶讳青拉着魏筼宁乐呵呵站起身:“得,俺爷俩叙叙旧去,不扰你们兴致了,改日再战改日再战。”
……
两人不疾不徐回伞坊的路上不是互相吹捧棋艺,就是唠嗑这几年的家常。
当年魏老爷子去世后不久,魏家就开始讨论这个私生子该何去何从。
那时魏筼宁才十七岁,魏家把他送到栾云镇的高中上过一段时间,说是静心学习,实际上确是魏长峰刚拿到控股权。这关键节骨眼上可不能被爆出来一丁点丑事,为减免闲话,避外界风头罢了。
后来为圆老爷子的愿,才把他送到瑞士深造。
……
凉亭到伞坊不远,陶茗谙正在东屋手执渡针穿伞线,和坊内仅剩的两个工人忙的不可开交。
近几年,国家对非遗文化的保护和宣传比较重视,很多良心的影视导演就会请人细工出慢活,追求精益求精。
这不,陶茗谙前几个月心存郁结,为了给平静的生活找点奔头,刚好看到一个剧组缺定制的手工艺品,他不拖泥带水,立马加上负责人,推荐自家的伞坊的油纸伞。
结果就是半年后,剧组开机,伞就要到位,这给的工期就快到了,他得尽快赶工期。
因此他每日都不得闲,不是熬制柿漆做防水涂层,就是劈骨、削骨、制伞托、裱纸、网边、刷油、渡伞,不得停歇。
……
“茗谙,别忙活了!快出来歇歇。”陶讳青洪亮的声线侵入陶茗谙的耳膜。他手一抖,穿线的针都差点攮到自己,从木窗格望去,陶讳青身边还跟着一人。
第一眼:有点熟悉...
第二眼:这不昨天帮他捡石榴的?
第三眼...没顾着看上第三眼,他就走出东屋了。
“师傅,您这嗓门都不像气血不足的,比唱戏的声音都亮堂。”他笑着调侃,眼神瞄了几眼魏筼宁。
“托你福,你小时候要是没那么调皮哪有你师傅这好嗓门。”陶讳青打趣完,开始介绍:“来,茗谙,认识一下,这是魏筼宁,他爷爷跟我是老朋友。筼宁啊,这就是我跟你提过我那个好徒弟,陶茗谙。”
魏筼宁向前一步,依旧和颜悦色,伸出手:“你好,陶师傅,又见面了。”
陶茗谙错愕,没想到他还记得昨天那个碰面,不过当时那丢人猎奇的场面,确实挺让人记忆犹新。
陶茗谙连忙收敛神色,伸手回握。因为紧张,他不易察觉的轻轻紧了一下对方的手。
一触即分。
“魏先生,您好,感情是真有缘,不知道昨天那个石榴衬不衬您心意。”
“嘿,你们见过?”这下轮到陶讳青一头雾水了,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
“自然称心,石榴很甜。”魏筼宁攥紧拳头又展开,他简单解释:“昨天在芳春民宿门口,陶师傅石榴掉了,顺手帮了个忙。”
“那还真是巧了,这就是缘分,缘分!那快别呆站外面了,茗谙呐,去泡盏茶,就用我柜子里最好的西湖龙井。”陶讳青抚掌大笑,吆喝着。
陶茗谙应声去了里间的茶室。
茶室内,陶茗谙熟练地烫杯、取茶、注水。
85度左右的热水冲入玻璃盖碗中,3-5秒后出汤公道杯,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专注的静气。
当他端着茶盘出来的时候,师傅正跟魏筼宁聊的火热,他把茶盘轻轻放在茶几上,熟练的为他们沏茶。
陶讳青端起一杯,浅呷一口:“筼宁尝尝,茗谙的茶艺我还是有信心的。”
魏筼宁垂眸看了一眼汤色,端起茶杯轻嗅茶香后,浅尝一口,赞道:“香气清郁,好茶,好手艺。”
他赞赏着,目光沉沉落在陶茗谙的手上。刚刚交握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那双手上有很多茧子,虽细长白皙,但算不上精致,甚至可以用粗糙概括。
陶茗谙被他看的不自在,下意识蜷了蜷手指,面上却不动声色:“魏先生喜欢就好。”
“自然是喜欢的...”魏筼宁答。
……
陶讳青突然问:“对了,筼宁啊,这次来镇子上是干!嘛的?”
魏筼宁放下茶杯,说:“主要是回来看看,毕竟好几年没回来了。顺便静静心沉沉气,公司事务繁琐,扰人心神,也打算在这里常住休息。”
“也对,现在社会发展快,你们年轻人繁琐事儿一堆,总不能绷着一根弦,有时间多来这里坐坐。”陶讳青深以为然。
一旁的陶茗谙静静听着,默默为师傅添上茶水。
他心下暗衬:静身沉气还要带助理吗?这人肯定不简单。
出于好奇,他顺着话头,自然问出口:“确实,人该休息就休息,哪魏先生主要是从事哪个行业啊?”
魏筼宁对这个机敏问题早有预料,唇角微弯,“家里做地产的,最近一两年,也想拓展新方向,比如和文化,旅游结合的项目,算是摸石头过河。”
“原来如此,那确实挺消耗精力的。”陶茗谙没有继续追问,他也不傻,那样显得太刻意了。
不过“地产行业”“开拓文化旅游项目”这些字眼确实让陶茗谙有点警惕。
陶讳青若有所思后,把话题叉开:“既然好多年没来了,对镇子上估摸都生疏了。茗谙啊,你要是哪天得空就带着筼宁在镇子上闲逛逛啊。”
……
陶茗谙喝茶的手一顿,心下泛起嘀咕:师傅啊,有时候热心肠也是件坏事啊!真剃头挑子一头热...
师命难违,他应承下来,语气有点蔫儿:“等我手里这批伞交货了,亲自招待魏先生在镇上溜达溜达。”
魏筼宁能察觉到他的不情愿,了然一笑,从容接话:“好,那就谢谢陶师傅了,我等着。还有陶师傅叫我筼宁就好,“先生”听着太过生分。”
...
生分吗?
我们好像也没有很熟。
茶过三巡,魏筼宁和陶讳青又开始切磋棋艺,陶讳青显然很是高兴,他好久没有找到棋逢对手那么酣畅淋漓的对打一场了,直到他面露倦色,才被陶茗谙劝回屋内休息。
……
他把魏筼宁送至伞坊门口,才算松了一口气。
魏筼宁低眸看着他:“谢谢陶师傅的茶,希望有机会还能再品到。”
陶茗谙抿抿唇:“嗯,会有机会的,再见。魏先生也别称呼我陶师傅了,就叫我名字吧...陶师傅怪变扭的,感觉像是再喊我师傅...”
魏筼宁看他无奈的样子,逗他:“好,等陶师傅先改口我就改口。”
...
不对劲儿。
更变扭了。
我也超喜欢听梁静茹的歌
(ky致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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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谁先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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