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锦对宅灵愤怒源头的感知,如同在狂暴的漩涡中投下了一颗定锚石。
那瞬间的清晰,白衣忠仆血誓化灵的场景虽只持续了一刹那,却猛烈地动摇了由纯粹负面情绪构筑的幻境根基!
“它的核心执念是守护,而非杀戮!”
闻烬秋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契机,双手法印猛地一变,周身温润白光骤然变得炽盛夺目,如同暗夜中升起的皎月,“安魂定魄,净!”
浩然而平和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不再是硬碰硬的对抗,而是如同暖阳化雪般,温柔却坚定地抚平净化着那些扭曲痛苦的记忆碎片和狂暴情绪,幻境中那些尖啸的扭曲的面孔杀意和仇恨,开始逐渐淡化消散。
裴琅川同时出手,他并未攻击幻境本身,而是将凌厉无匹的剑意凝聚于一点,低喝一声:“清光辟邪,开!”
桃木剑并未斩向实体,而是朝着虚空猛地一划,璀璨的清辉如同裂天的闪电,硬生生在那浓稠的由怨念与记忆编织的幻境帷幕上,撕开了一道细微却稳定的缺口!
“走!”裴琅川低喝,一把拉住还有些恍惚的徐念锦,与闻烬秋一同从那缺口疾掠而出!
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三人猛地挣脱了那片光怪陆离情感汹涌的幻境,重新回到了现实,那座荒芜破败的真实古宅庭院。
阴冷的风吹过,带着真实的尘土气息。
幻境虽破,但宅灵那愤怒而警惕的意念并未消失,依旧如同沉重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宅院,只是暂时失去了最具杀伤力的手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对峙的紧绷感。
“它还是……很生气……”徐念锦喘着气,心有余悸。
“哼,不过是困兽之斗。”裴琅川持剑而立,目光冷冽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别的危险,但神色并未放松,强行破开幻境消耗不小,他的呼吸略显微促。
闻烬秋稍显疲惫,但眼神却更加明亮,他快步走到庭院中央,那里是幻境中白衣忠仆血誓化灵的位置。他蹲下身,指尖拂开积年的尘土和枯叶,仔细探查着地面。
“果然……”他捻起一小撮颜色深暗与周围泥土截然不同的土壤,放在鼻尖轻嗅,又仔细感受其中残留的能量,“此地曾浸染忠义之血,且与某种强大的誓言法术共鸣。宅灵确是由此而生,其力量根植于这座宅院的地脉与残留的法阵。”
他的目光又投向主屋方向:“幻境中所见灭门惨案,应非虚假。此宅旧主,恐怕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惨遭横祸。其临死前的巨大冤屈愤懑与不甘,连同这位忠仆的守护誓言,共同构成了宅灵形成的原料,再经这特殊的困龙镇煞风水局催化,方才形成了如此奇特而强大的存在。”
他站起身,面色沉凝:“宅灵阻止外人进入,并非单纯攻击,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害怕外人惊扰了它誓死守护的东西,可能是旧主的尸骨,证明清白的证据,亦或是……这镇压法阵之下真正封印着的更为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正在好奇打量四周试图平复心跳的徐念锦,忽然“咦”了一声。她指着主屋侧面一堵看起来毫无异常的墙壁:“那里,好像有点奇怪。”
裴琅川和闻烬秋立刻循声望去,那堵墙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和蛛网。
“哪里奇怪?”裴琅川皱眉,他并未感知到任何能量波动。
“就是,那里的灰尘,好像比别的地方薄一点点?”徐念锦也不太确定,她只是觉得那一片墙面的颜色似乎略有不同,像是经常被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蹭到,“而且,墙根下那块地砖,好像有一道特别直的缝隙,不像别的砖缝那么自然。”
她的观察力再次体现在了出人意料的地方。
闻烬秋闻言,立刻上前仔细查看。
他伸出手指,沿着徐念锦所指的那道极其隐蔽的笔直缝隙轻轻摸索,又敲了敲那块地砖和旁边的墙壁。
“空的!”闻烬秋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后面有夹层!徐姑娘,你立大功了!”
这极有可能是一处被巧妙隐藏的密室入口,或许是旧主用于藏匿重要物品之所,也可能与宅灵守护的秘密直接相关!
裴琅川也立刻上前,仔细检查那处机关。
他对于阵法机关虽不如闻烬秋涉猎广泛,但捉妖世家出身,对此类机关暗道也颇有了解,很快,他在地砖一侧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石纹融为一体的凸起。
“小心戒备。”裴琅川沉声道,示意闻烬秋和徐念锦退后稍许,自己则凝神戒备,同时运足指力,按下了那个凸起。
“咔哒”一声轻响。
并没有想象中的箭矢毒烟射出,只见那块地砖缓缓向下沉陷了寸许,紧接着,旁边那堵看起来浑然一体的墙壁,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
一股更加陈腐阴冷的空气从门内涌出,带着经年累月的尘埃味道。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漆黑狭窄的阶梯,深不见底。
真正的探索,此刻才刚刚开始。
而这密道之中,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是洗刷冤屈的证据,还是更深沉的黑暗?
裴琅川没有丝毫犹豫,对闻烬秋道:“我断后,闻道长,你护着她先行。”他的目光扫过徐念锦,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跟紧闻道长,一步不准落下!”
这一次,徐念锦没有半分异议,立刻点头,紧紧跟在了闻烬秋身后。
闻烬秋指尖燃起一团柔和的照明光球,率先步入了那漆黑的阶梯。
徐念锦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裴琅川则守在入口,警惕地最后扫视了一眼死寂的庭院,确认那宅灵的意念依旧在愤怒地徘徊却似乎对密道的开启无能为力后,才转身跟了下去。
墙壁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光线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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