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入口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照明符箓的光芒只能勉强照亮身前几步的范围,光线被某种力量贪婪地吞噬着,显得异常黯淡。
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万年不见天日的尘土味和一种更为古老的石头冷却后的气息,脚下是粗糙不平的向下倾斜的天然石阶,布满了滑腻的苔藓。
裴琅川一马当先,桃木剑横在身前,剑尖金光吞吐,如同黑暗中最警惕的眼睛。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徐念锦紧紧跟在他身后,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也捏住了一张她自己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驱邪符。闻烬秋断后,拂尘低垂,周身清气流转,默默加固着三人周围的防护。
通道向下延伸了一段,开始变得宽阔,隐约可见两侧石壁上出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残影,描绘着一些难以理解的仪式和图案,充满了蛮荒神秘的气息。
“小心,”闻烬秋低声提醒,“此地灵气虽被污染,但古老防御机制的残留意念可能仍在,勿要触碰任何看似不寻常之物。”
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的裴琅川猛地停下脚步,低喝一声:“止步!”
只见前方通道尽头,隐约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破损严重的石门,石门半掩着,门板上雕刻着与入口处类似的复杂符文,但大多已残缺不全。
而就在石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具惨白的动物骸骨,看形状似是近期误入此地的野狗或狐狸,死状诡异,血肉无存。
空气中,一丝极淡却异常尖锐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有陷阱!”裴琅川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向后急退。
然而,还是晚了一瞬!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侧石壁上那些看似无序的古老刻痕猛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
无数道锐利如针完全由阴冷灵力构成的毫光,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激射而来,速度之快,远超反应!
这绝非自然残留的防御,其激发速度与威力,分明是近期被人为加强或修改过的!
“御!”裴琅川暴喝一声,桃木剑舞成一团金色的光幕,叮叮当当的脆响连绵不绝,大部分灵力毫光被剑幕挡下震碎。
闻烬秋也在同时出手,拂尘洒出大片清辉,化作一道光盾护在三人身后和侧面。
但攻击太过密集突然,仍有一小部分毫光穿透了防御圈!
其中一道尤为阴险的毫光,竟是贴地袭来,直取正下意识低头想躲的徐念锦脚踝!
裴琅川眼角余光瞥见,想也不想,左手猛地探出,一把将徐念锦用力向后扯到自己身后,同时右腕急转,桃木剑回削,试图击落那道毫光。
“嗤啦!”
毫光被剑锋扫偏,却依旧擦着裴琅川来不及完全收回的左臂外侧掠过,衣袖瞬间被割裂,一道寸许长的伤口出现,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染红了青色的衣料。
那伤口周围的皮肤,竟迅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青黑色,隐隐有阴冷气息试图往体内钻去!
“小裴!”
徐念锦惊呼一声,看到那鲜红的血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动了,她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翻找,立刻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正是上好的金疮药。
“你受伤了!快,这个药!”
她急切地把小瓷瓶塞到裴琅川没受伤的右手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着急,完全忘了此刻还身处险境。
裴琅川闷哼一声,迅速运转体内纯阳灵力,将试图侵入伤口的阴冷气息逼退震散,伤口处的青黑色快速消退,但鲜血仍在流淌。
他看了一眼被塞到手里的药瓶,又看了一眼徐念锦那毫不作伪的焦急眼神,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别开脸,语气生硬地:“小伤而已。退后!陷阱还未完!”
果然,第一波毫光刚刚散去,地面忽然轻微震动起来,前方那半掩的石门后方,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
“此地不宜久留!退!”闻烬秋急声道,手中连续打出数道符箓,暂时阻隔了前方涌来的危险气息。
裴琅川不再犹豫,一把将药瓶揣入怀中,反手抓住徐念锦的手腕,拉着她急速向后退去,闻烬秋断后,不断施展法术延缓可能追来的攻击。
三人沿着原路快速撤退,直到重新退出裂缝入口,回到天光之下,那股锁定的危机感才骤然消失。
阳光刺眼,仿佛刚才那段黑暗中的惊魂只是一场幻觉。
裴琅川这才松开徐念锦的手腕,低头查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阴冷气息已被祛除,但伤口仍需处理。他略一迟疑,还是掏出了那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将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药效甚佳,血很快便止住了。
徐念锦凑过来,紧张地问:“怎么样?还疼吗?”
裴琅川放下衣袖,遮住伤口,面无表情:“无碍。”但他略微苍白的脸色和破损染血的衣袖却出卖了他刚才的惊险。
首次探索,出师不利,甚至未能真正进入遗迹核心,便险些吃了大亏。
闻烬秋看着那幽深的裂缝入口,面色沉重:“绝非古阵自发启动,其触发机制被修改过,更加阴险歹毒,且带着明显的人为恶意,那幕后之人,不仅破坏了封印,还在此地布下了阻挠后来者的杀招。”
裴琅川眼神冰冷,望着自己染血的袖口,又感受了一下怀中那瓶带着徐念锦体温的金疮药,心中怒火与警惕同时飙升。
对手的狡猾与狠毒,远超预期。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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