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涌入艾登堡的时候，酒吧前台显然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了，当安晴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赶忙笑着招呼：“哎，警官这是来——”

说话间，前台胸前挂着的微型对讲机闪着一丝淡淡的红光。

干什么，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安晴便打断了她的话：“控住她！不许让她通风报信。大堂里的员工呢，都给我铐了！”

于是原本负责接应的人冲进柜台，三两下将酒吧前台的手扭在身后，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大堂的人见这架势，吓得纷纷抱头蹲在地上，老老实实让警察控住。

前台下意识看安晴一眼，哆嗦道：“警，警官……”

安晴看她一眼，而后伸手拔掉她胸前的对讲，冷声道：“这个干什么用的？”

“传，传菜，上酒，”前台支支吾吾的，“员工都配着对讲机，方便交流。”

安晴又问：“传菜上酒需要对讲机？”

“是，是的…….”

安晴看一眼地上那些蹲着的，随便指了指其中一个：“这人在你们这儿是干什么的？”

前台道：“传菜员。”

安晴微微点头，随后嗤一声：“传菜员用得着打扮成这样？穿了跟没穿似的，你们酒吧平时就这么接待客人？”

前台瞬间不敢说话了，低着头：“那是，是酒吧的特色，她们穿的是少数民族的衣服。”

“哪个民族？我就没见过有哪个少数民族的服饰暴露成这样的！”

前台咬咬下唇：“这个……服装是老板规定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做登记的前台。”

“行，我知道了，”安晴说，“你跟我们上去，一会儿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想着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前台唯唯诺诺地点头：“我，我都听你们的。”

安晴看前台一眼，手里拿着之前从她身上拔下来的对讲机，几下抠掉电池，扬了扬：“对讲机，我没收了。”

而后安晴冷冷地转过身，又瞥一眼地上呆着不敢动的其他人，对身边的警员道，“把她们的对讲都拔下来抠掉电池，守好大堂，等我们下来了接应一下。”

警员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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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甜押着酒吧前台走在前面，安晴带着小花和阿慧跟在后头，几人挨个挨个儿地查房间。

这一趟收获还不小，一楼大堂旁边隔着隔断墙，墙的后面就是卡座，卡座旁是电梯，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往卡座的方向走，而是走了大堂角落的员工专用楼梯，上了三楼就是客房。

每到一间房间，他们就敲门让人出来开，有不少惊慌失措的。

“先把这几个带出来，蹲走廊上排开，”安晴道，“这回是捅了蚂蚁窝了。”

一旁的小花给其中一个穿着所谓的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戴上手铐，按着她蹲在走廊的墙边：“老实呆着。”

阿慧道：“安警官，你怎么看出来她们有猫腻的，一查还真是。”

“这些人看着是传菜员，实则打着传菜员的名头在酒吧里当小姐，”安晴说着转向另一间房，“衣服上的编号就是她们的代号。”

阿慧了然。

安晴数了数走廊上乖乖蹲在墙边的那些人，而后看一眼酒吧前台：“说说吧，一共有几个小姐，剩下的都在哪些房间里。”

“我、我想一下……我想一下。”前台咽了咽口水。

安晴：“快说！今天上来服务客人的都有几个人，除了现在抓到的，还有多少！在哪几间房！”

前台吓了一跳，道：“今天、今天应该有、有十三个人，除了这些，还有……还有五个，房间号是，好像是0305，0302……”

说话间，前台被安晴没收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叮咚——支付宝到账八百八十八元！

前台深吸一口气。

安晴冷哼一声：“八百八十八，挺吉利啊。有一单已经结单了是吧。”

“我，我……警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安晴瞥她一眼：“错了？那就安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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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0302房门口，前台伸手敲门，安晴和其他人靠在门的两边站着，前台战战兢兢地站在大家中间。

这个角度，室内的人即使通过猫眼也只能看见前台。

安晴啧了一声：“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前台小声说：“我，我也不知道。”

“你报信了？”安晴威慑地看着她。

前台道：“没，没有。”

安晴瞟她一眼：“继续敲。”

叩叩叩——

十几秒过去，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脚步声靠近门边，同时嘴里还叫嚷着：“妈的谁啊？大晚上让不让人休息了！”

安晴看前台一眼。

前台调整好呼吸，微笑着说：“你好，客房服务。楼上房间的下水管道堵了，可能会影响到您后续对卫生间的使用，我们的工作人员要进来检修一下。”

“大晚上的服什么务，”那人打开猫眼往外看，“下水管？妈的，一天天这么多破事。”

“真的很抱歉，”前台说，“您放心，只是通水管，两分钟就好了。”

里面人忽然没动静了。

安晴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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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唐大鹏站在门边，伸手拨开猫眼挡片，往外悄悄看一眼。

确实只有前台一个人。

床上坐着的年轻女孩儿好奇地探头：“鹏哥，谁啊？”

“没什么，”唐大鹏啧一声，“酒吧前台，说楼上下水管堵了，要进来看看。”

女孩儿点头：“噢……”

唐大鹏往大床上看了一眼：“还不快把你那衣服穿上！叫人家看见害不害臊。”

“知道了，急什么。”年轻女孩儿光着脚踩着木地板，从衣挂上拿起外套随便裹了裹。

落地窗前正在补妆的另一个女孩儿则合上化妆镜，从容地把自己那身有些暴露的大堂工作服领口拉好，拿起地上的铭牌戴在胸前：“前台的小芳姐啊？什么时候通水管这种事要姐姐亲自来通知了？”

唐大鹏听见这话，表情微微凝固，想要开门的手顿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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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前台战战兢兢地看着安晴。

安晴低声道：“直接刷房卡。”

“啊？”

“刷房卡。”安晴有些不耐烦。

前台点头，只得拿着手里的总房卡，轻轻靠在门把手上。

嘀嘀——

安晴和身边的几个警员在房门响起的一瞬间涌上，肩膀抵着门，强行冲了进去。

“都别动！”

“扫黄的！抱头蹲下！”

“身份证拿出来！”

“安警官，三女一男，和群众举报一样！”

唐大鹏整个人被门打开的冲力掼得往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的时候安晴已经飞身上前将他双手扭在身后：“不许动！警察！”

此时前台站在房门口，紧紧咬着嘴唇。一旁的阿慧控制住想要逃跑的女孩后利落上铐，而后帮着安晴一起将唐大鹏压在地上。

手铐咔哒响了声。

唐大鹏被制服的时候终于明白过来，狠狠瞪了前台一眼。

安晴踢了他一脚：“身份证在哪儿。”

唐大鹏双手被手铐别在身后，好不容易从地上坐起，闭口不言。李甜在一旁高举执法记录仪，围着房间到处拍。

房间里的两个带编号的“传菜员”倒是老老实实把身份证给了警察。

安晴对小花和阿慧道：“再搜一下，可疑的地方全部翻一遍。”

小花：“是！”

几个人在房间里一顿搜查，最后在床头的钱夹里找到了身份证。

小花拿着一部手机过来：“安警官，嫌疑人的手机。”

安晴拿接过那部手机，上前对着唐大鹏的脸，唐大鹏扭头逃避，但手机人脸识别还是成功了，叮地开锁。

“呵，转账记录来不及删了是不，”安晴嗤笑一声，“你微信里这个‘蜜糖’是谁？”

唐大鹏：“没谁。”

安晴愠怒：“没谁？没谁你动不动给对方转账，我看看，从上个月到现在一共转了六笔，还有前几个月的，你们之间不聊天就光顾着转钱了是吧！”

一旁的前台小心翼翼地举手：“‘蜜糖’是我……”

安晴侧眸过去：“是你？行，交代一下，做个现场笔录。”

“我，我是前台，但也是这帮小姑娘的领头，”前台声音越来越小，微微颤抖，“这些是老板交代的，我们，我们是抽成制，外面的人来我们这儿点人，一般是八百一单，百分之六十归公，百分之十归我，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被点姑娘的，如果客人愿意加钱，多出来的那些算姑娘的小费。”

小花道：“归公？你们这属于不法收入，财务怎么过的明账。”

前台说：“我们是个体商户，酒吧里有一种标价为八百的葡萄酒，是进口的。客人点完姑娘之后，我们把酒水给客人，姑娘端着酒进房间，财务那边会直接把姑娘的单子默认为卖出去一瓶酒，发工资的时候按照每一单算提成，对账的时候按照这个来，哪怕是税务局下来也不会查到猫腻。”

“你们还真是经验之谈。”安晴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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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看着坐在墙角的唐大鹏，于是拿着唐大鹏的身份证对着警务通手机利落一刷：“唐大鹏是吧，没有违法犯罪记录。但是今后可说不定了。干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吧？”

唐大鹏的呼吸声凝重起来。

安晴淡然地说：“看来扫黄大队之前没扫到你。”

而后她扫视房间一圈，目光落在两个穿着暴露工作服的女孩上：“你们两个，是在这儿工作吧。”

“是。”其中一人慌张地低下头去，双手拉了拉自己的裙摆。

“这时候知道羞了？没必要，”安晴看着她，拿着她俩的身份证在警务通上也刷了刷，“二进宫，不错啊你们，手拉手进局子，手拉手出来。”

此时，一旁没穿制服的女孩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到，忍不住哭出了声。

安晴注意到她，走过去看了一眼：“现在知道哭了？晚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女孩儿说，“警官我是第一次。我是鹏哥约出来的，到了这儿我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是被迫的！”

一直沉默的唐大鹏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对着她破口大骂：“你被迫？你少给老子甩锅，是，是我约的你，你要没那个意思你屁颠颠蹭上来干嘛！你自愿的！”

安晴打断他，怒道：“够了！警察执法，叫什么叫！要分辨去局里分辨！”

而后安晴看向那唯一没有穿制服的女孩儿：“第一次也没用，你们这是聚众淫|乱，知道什么性质吗，搞不好要入刑的。”

那女孩儿哭得更凶了。

安晴：“你身份证在哪儿。”

女孩儿双手戴着手铐，指了指自己的外套口袋。

安晴上前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一张身份证，随意扫了眼，忽然顿住。

李甜过来查看：“怎么了安警官？”

“你看看。”安晴拧着眉，把身份证给了李甜。

李甜惊呼：“未成年啊？”

小花也愣了：“什么？未成年？”

那女孩儿一抽一抽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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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晴站在房间内，看一眼被铐起来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唐大鹏身上：“你完蛋了，唐大鹏。”

唐大鹏终于感到一丝丝害怕，抬眼看着她：“我，我会被怎么样？”

“入刑！还能怎么样！两个酒吧服务生就算了，你连未成年都敢下手，这不是去看守所关几天就能解决的事！”安晴烦躁道，而后上前按住那女孩儿的肩，“还有你，家长电话号，报一下。”

女孩儿哭哭啼啼地摇头。

安晴：“摇头？我告诉你啊，你这个事情很严重知不知道！你才十七岁，是，十七岁没成年，但是你一旦超过十六周岁你就能判刑了！更何况是聚众淫|乱！十七岁干什么不好，这么不自爱吗！”

“别告诉我妈，我求你了！警察姐姐，我求你了，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安晴一分面子也没给方路，吼道：“打电话，让你父母来！你不想打，我帮你打！电话号码告诉我！”

女孩儿名叫方璐，被安晴吓得眼泪哗哗流，终于吞吞吐吐地报出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安晴握着手机，另一手随意地叉腰，在室内踱步片刻。

电话被接通：“喂？哪位？”

“哦，阿姨您好，我是市公安局景安区分局扫黄大队民警，”安晴道，“你女儿是方璐吧，她今天遇到点事情，现在在我们这儿。”

对面愣住了：“啊？什么？我女儿怎么了，她怎么在你们警察那边？”

安晴目光落在方璐身上：“不是很好说，这样，您一会儿到我们大队来，我们安排人接待您。地址您导航一下，能找到吧？”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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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场的时候安晴走在前面，被押着的人走在中间，其他人走在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楼上下来，在大堂接应的民警给看傻了：“安姐，这一趟收获够大啊。”

安晴：“点一点人数，点对了就上车。”

酒吧门口，提前准备好的两辆大型押运车稳稳停住，被铐着的人一个个上去，酒吧前台也不例外。

当最后他们点到唐大鹏一行人时，安晴忽然道：“这四个人，跟我们的车走。”

同事应了声：“好嘞。”

于是安晴上了自己开过来那辆外勤车，李甜把唐大鹏和那三个姑娘分别安排在中间和后排座椅，两边都坐着警察，把他们看得牢牢的。

车辆呼啸而过，不一会儿就到了景安区分局。

扫黄大队的感应门向两边打开，一大群人涌了进来，值班的同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我去，安警官，你够牛啊！”

“给所有人安排一个尿检，取样完之后安排他们到留置室，”安晴道，“对了，这四个人放调解室。”

同事问：“哪四个？”

“三女一男，晚上接的群众举报，抓着了，”安晴把那几个人推了出来，“认一认。”

“好。”

安晴对同事耳语一番：“里面有个未成年，我已经打电话给家长了，一会儿家长来的时候你给带一下路。”

同事瞬间瞪大了眼睛，默默给安晴比了个六：刑侦下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