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江的八月,蝉鸣声渐渐弱了下去。
那天周佑来得很晚,我正要关店门的时候,才看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白色T恤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袋,眼睛亮得惊人。
"闭眼。"她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我。
我故意逗她:"要是我不闭呢?"
她踮起脚,用沾着汗水的掌心盖住我的眼睛。我闻到她手腕上熟悉的颜料味,还有奔跑后急促的呼吸声。
"伸手。"
一个冰凉的东西滑进我的无名指。我睁开眼,看见一枚素净的银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的手指上戴着同样的一枚,只是稍微细一些。
"地摊货,"她笑着说,声音有些发抖,"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
戒指内壁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歪歪扭扭的,像是她自己用钉子一点一点凿出来的。我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突然想起她这段时间总是藏在身后的右手——指节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周佑......"
"别说肉麻的话,"她捂住我的嘴,"我就是想套住你。"她的耳朵红得透明,"以后等我有钱了,给你换铂金的。"
我低头吻她,尝到她唇上话梅糖的酸甜。她的心跳透过单薄的T恤传来,又快又急,像那年夏天她在钢琴考级时弹错的变奏曲。
那晚我们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她趴在我胸口玩我的手指,银戒指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林芮,"她突然说,"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说只要两个人在月圆之夜戴着同样的银戒指许愿,就永远不会分开。"
窗外,京江的月亮又大又圆,像是谁随手画上去的。我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银戒指硌得掌心微微发疼。
"幼稚。"我说。
她笑着踢了我一脚,然后钻进我怀里。我们谁都没有许愿——在那个闷热的夏夜里,两个戴着地摊银戒指的年轻人,都天真地以为有些东西不需要向月亮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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