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的京江，夜色已经沉了下来。

我拉下“手艺人”的卷帘门，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脆。初夏的晚风带着微醺的热度，吹得人后颈发痒。我低头锁门，余光瞥见街对面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蓬松的羊毛卷，奶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正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苏梅？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两个月里，她像是突然从我的生活里蒸发了一样，连她家大姨来烫头发时都只是含糊地说“梅梅最近忙”。可现在，她就站在那儿，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幻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喊出了声：“苏梅？”

她猛地抬头，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

“林芮？！”她几乎是跳着朝我跑过来，帆布包在身侧晃荡，“你怎么在这儿？”

“我关店回家啊。”我忍不住笑了，“倒是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下班！”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江大附小，“今天教研组开会，拖到现在。”

两个月没见，她的头发长了一些，羊毛卷的弧度变得柔和，发尾微微翘着，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尾巴。她歪着头看我，左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就是……”我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消失？”她眨了眨眼，随即噗嗤一笑，“我只是带毕业班，忙疯了而已！”她伸手拽了拽我的袖子，“倒是你，连条消息都不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她的指尖蹭过我的手腕，温度比夜风还要烫一点。

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这是要回家？”

“嗯……本来是的。”她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你去过新开的政府办公楼广场吗？听说晚上有音乐喷泉！”

“没去过。”

“那正好！”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我们去超市买点零食，然后去广场坐坐！”

还没等我回答，她已经拽着我往街角的24小时超市走去。她的手掌心温热，指节微微用力，像是怕我跑掉似的。

超市里的暧昧

超市的冷气开得很足，一进门就激得我打了个寒颤。苏梅却像是感觉不到冷，推着购物车直奔零食区，嘴里还念叨着：“薯片、可乐、巧克力……啊！还有辣条！”

我看着她往购物车里疯狂丢零食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你这是要去野餐？”

“这叫补充能量！”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顺手又抓了两包软糖，“看喷泉很耗体力的！”

我笑着摇摇头，顺手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冰镇柠檬茶——她以前说过喜欢喝这个。

苏梅瞥见我手里的饮料，眼睛弯了弯：“你还记得啊？”

“嗯。”我故作镇定地拧开瓶盖递给她，“怕你渴死。”

她接过瓶子，指尖故意蹭过我的手指，然后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唇角滑下来一点，她随手用手背抹掉，冲我咧嘴一笑：“好喝。”

我别过脸，假装去看货架上的饼干，心跳却莫名其妙地快了一拍。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扫完商品后笑眯眯地问：“两位一起付吗？”

“对！”苏梅抢先回答，从钱包里抽出钞票。

我皱眉：“我来吧。”

“不行！”她按住我的手，“上次你请我剪头发，这次我请你！”

收银员看着我们俩争来争去，笑得意味深长。

最后苏梅赢了，她得意洋洋地拎着购物袋走出超市，还故意晃了晃：“走！去广场！”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两个月的空白，好像一下子被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