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滸思索片刻,没能在自己的房子里找到一样他觉得配得上这盆风信子的,最终还是从叙看不下去,跑去自己的杂物间里找到了一个闲置的花甲,和她同款的暖棕色。
“乔迁礼物,我很喜欢”
程滸很满意,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左脸颊上小小的酒窝深深嵌入,从叙有些被诱惑到,程滸一定不知道他笑起来有多勾引人,她这样想。
笑意在回过头看到从叙光着的脚丫时收起,刚刚平坦眉心此刻微微蹙起,怪自己太过粗心,公寓里没有准备多的拖鞋。
程滸将自己的两只脚从拖鞋里迈出来,又弯腰将拖鞋拿起放到从叙光着的双脚前,小姑娘连脚趾都长得格外圆润可爱,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珍珠整齐地排列着,指甲修剪地干干净净泛着淡淡的粉色,程滸喉间微微一紧快速移开目光,起身将刚刚欲要伸出的手塞进裤兜,开口时声音染上些许低哑:
“刚搬来没有多的拖鞋,不要嫌弃。”
从叙自然不嫌弃也不矫情很快穿上拖鞋,说实话,刚刚程滸蹲在她身前的时候,她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那一瞬间大脑是完全空白的,只能感觉到脸颊滚烫的热意,好奇怪……
“喝点什么?”程滸一只手拉开冰箱门,转头询问从叙。
“咖啡可以吗?”从叙一早就注意到了程滸厨房壁柜里嵌入式的咖啡机——嘉格纳400,从叙买咖啡机的时候有看到过这款,价格略微又些辣人大概是她一个月的稿费,最终选择了比较经济可爱的格米莱,这会看到这机器忍不住想尝尝差价十倍的咖啡机磨出来的咖啡到底有什么区别。
程滸顿了顿,深觉这个点喝咖啡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从叙,打开橱柜选了一款比较温和的豆子——夏威夷柯娜,焦糖奶油感混合热带水果的酸甜该是小姑娘会喜欢的。
“我要加奶,谢谢。”从叙笑嘻嘻地补充,凑到程滸身前盯着咖啡机磨豆,眼中带着些许好奇,她就是传说中的土包子,不加奶的咖啡再好的豆子在她眼里也是苦药。
程滸点头应好,又从冰箱中拿出厚奶,端着个小巧精致的杯子开始拉花,动作干脆优雅,只是几秒一簇神似的的风信子赫然浮在杯口,从叙忍不住惊呼:“程滸,你好厉害。”
从叙的赞叹发自内心,在她眼中程滸无所不能,好似没有缺点。
不论是七年前的程滸还是现在的程滸都是这样完美,哪哪都合她心意。
“今天太晚了,少喝一点,不然会睡不着。”程滸笑了,她总是一句话就能逗笑他,只是终究忍不住开口提醒,从叙好像总是很难入睡,经常凌晨在朋友圈活跃,他怕喝了咖啡更甚。
至于程滸为什么知道,其实他很早就有从叙的微信了。
大概是在出国后的第二年,无意间在网站上看到了有人推荐从叙写的小说,从叙的笔名就叫从叙,那时的从叙还没有名气,收藏点击都寥寥无几,这个帖子夸从叙是“沧海遗珠”。
哪怕程滸认为可能只是巧合撞名,却还是鬼使神差下载软件点开从叙的作者主页,简介很短只有一个英文字母Always。
就一个单词,程滸莫名认定那一定是从叙,接下来他以读者的身份每天追更留评,从叙主动注意到了他,问他有没有建议或是想法给到她,就这样加上了微信,只是从叙不知道那是他。
那会从叙正好高三,这本小说也写到将近尾声,不用从叙明说,程滸隔着网线跨越大洋都感受到了从叙那时的迷茫,程滸披着读者的马甲,从叙很自然地认为他是女生,在现实中无人诉说或是羞于说出口的话她一股脑都倒给了隔着网线的小读者。
临近高考,从叙压力很大,小说也没有人看,很受打击,对于未来更是迷茫,好像怎么样都可以,说她没有什么特长吧,她会写小说还学了十年的中国舞,也会画画,但要说特别喜欢哪样,哪样做的得特别好,她说不出来。
从叙说,周围的人都在谈恋爱,所以她也谈恋爱,还谈了一个难度最大的,想体验一下小说里那种刻骨铭心的脸红心跳,可是好像并不一样,小说里的人物像是有自己的灵魂,写到最后她找不出一点相似点。
程滸说,那是因为你其实根本不喜欢他。
从叙觉得程滸说的对,转天就和徐泽提了分手,分完之后,从叙豁然开朗,她确实根本不喜欢徐泽,因为她一点不伤心,认清这点压在她心头许久的乌云好像散开了一些,她又可以继续写小说了。
在高考的前一周,从叙完结了她的第一本小说,历时两年零一个月,完结时收藏点击堪堪达到200,从叙决定封笔,可能她压根不是写文的料,也当不成作家。
可程滸说她写的很好,有很多人喜欢她的文字,只是缺少了那么一点运气,出名只是时间问题。
运气吗?可她一向运气不好。
从小到大,哪怕是二选一的概率,从叙也从未被选中过。小学时,市里选舞蹈小演员,她和舞蹈班里另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一起参选,最终以一票之差落选了。
初中时,校园的画画比赛大家都夸她的画有灵性,可惜最后第一名是休学半年突然回来参赛的天才学姐,大家都说她差点运气正好撞上了大魔王,从叙只是笑笑说没关系啊,第二名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好像不是,后来高中时选舞蹈队,从叙只说自己不会跳舞,班里要画黑板报时,班长找上她,她也说太久没画不会了。
因为做不好,所以就算了。
从叙一直如此,所以她说她不写小说了。
可是这一次,程滸说对了,短短两个月,她的第一本小说《那个女孩》拥有百万读者,出版社找上门来出版她的小说,从叙这个名字成为百万少女心目中的偶像,幸运女神眷顾她了。
程滸说,从叙,我说过你能做到。
那是程滸第一次给从叙送礼物,他挑了很久,最终选择了一把wooting的键盘。
从叙特别开心,她说要用这把键盘写出最火的小说。
在程滸的建议下,从叙选择了c大的编导系,因为那时的从叙觉得,好像其他的,她做的都不是很好,唯独写故事还可以。
从叙上了大学之后,现生很忙又加上时差,渐渐和程滸的读者号少了联系。
但是每年从叙的生日都会收到来自忠实读者的一份礼物,从键盘到宝石又或者是某位大师的孤品,来自读者的礼物总能送到她的心坎上,她也想方设法地想要回礼,可程滸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再上一次联系是在半年前从叙告诉他,她要休息一段时间,程滸只回了一句“好”。
人人都说程滸是天之骄子高岭之花,是万人迷,不会有人想到,他也只是个只敢躲在网线后面不敢接近喜欢的人的胆小鬼。
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
“程滸。”
从叙的声音落在程滸耳边,程滸恍然意识到真实,是真的,不是梦。
“嗯?”
“咖啡很好喝,到了老年人睡觉的点了,我先回去了~”
从叙的眼睛很亮,此刻更是灵动诱人,程滸起身想要送从叙到门口,从叙忙摆手说不用,慌乱中鬼使神差地伸手推上程滸宽大的胸膛,程滸一时怔愣腿上忘了用劲,跌坐回沙发上,紧跟着的还有失重趴在程滸胸口的从叙。
从叙反应过来时,手腕已经被程滸宽大的手掌包裹,程滸的手掌温热触感光滑不似许嘉程那般粗粝也不似徐泽那样湿热更不像沈今名那样莽撞用力,从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脑子里会想到这些,她只听得到此刻如雷的心跳声。
程滸的脸近在咫尺,她只要轻轻一低头就能吻上程滸的唇瓣,从叙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甚至忘记了呼吸,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心跳声可以这样大,“扑通扑通”在她耳边跳个不停。
从叙没有动作,程滸同样也没有动,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太不真实,很难不认为这一切不是他的幻想,程滸二十六年的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真实的心动。
不是隔着屏幕,
也不是靠着想象,
是此刻真真切切在他眼前的从叙。
从这一刻开始,程滸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可能再放从叙离开。
从叙忍不住舔了舔唇,她在想,如果她亲上去的话,程滸会不会连夜搬走。
程滸注意到从叙的动作,眸中一深一抹猩红染上眼尾,一股紧绷的热意直顶小腹,烫得他如梦初醒,一只手臂暗暗用力将自己撑起,另一只手恋恋不舍地松开从叙的手腕,轻轻扶在从叙的腰上使她得以从他的身上离开坐回自己的位置。
下一秒,从叙猛地窜起一溜烟跑到玄关,开门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小声到程滸分不清是不是错觉的“晚安。”
程滸轻笑着摇头,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仰躺在沙发上闭目许久,随后拉开房门,走进浴室……
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出自欧阳修的《渔家傲十二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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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咖啡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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