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林虑望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唯一不变的是天上的乌云,压出一片阴沉的天,“过几天又要下大雨了啊。”
“甲光向日金鳞开,”季常殷接,“说不定真正经历的是风和日丽的晴天。”
“这么乐观啊,季老师。”林虑含一口矿泉水在嘴里,偏头看季常殷,两腮嘟嘟的,季常殷伸手轻戳,“嗯。”
“可爱。”
见对方掏出手机来,林虑连忙把水咽下,却还是听到“咔嚓”一声快门。
“你又偷拍我,”气鼓鼓,“手机给我。”
“不给。”季常殷示意她看旁边正酣畅地睡觉的乘客,“你打扰到人家了。”
“明明是你……”话虽如此声音却小下来,“哼,不理你了。”她单方面宣布和季常殷冷战三秒钟。
三,二,一。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长发洒在她肩头,“季常殷,你在看什么呀?”
“不是说不理我?”季常殷挑眉,手机屏幕侧向林虑。
“三秒钟到了,嘿嘿。”林虑视线看向屏幕,“哇塞,这是……体育节?”
“嗯。”很轻的一个音节。季常殷长按,把图片保存下来。正是体育节上林虑仰倒在季常殷怀里那张照片,后来被家长传到群相册里了。
“诶?”林大小姐惊,“我咋没看到这张照片。”
“你看的时候不专心咯。”季常殷调侃,“想着谁啊?”
“想着你啊,”林虑扒着她耳朵,“女朋友~”
有点要命。季常殷反手扣住她的腰,俯首敛眸,“林虑,我们之间的称呼是不是单调了些。”
陈述句。
其实以她的语气,完全可以把中间“是不是”三个字去掉。
表示肯定的陈述句。可以用作于论点。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季常殷一眼就看出小狐狸打着让她先说的心思。若是放在从前,她定然不会顺着对方。
可今天。
她将头又压低了些,鼻尖触到发丝。唇齿在耳边开合,摩挲,将耳廓染上赤色。好像在被炙烤。
口红蹭到耳边了吗?可她分明没有涂口红。
“叫我……”她呢喃,“姐姐。”
“姐姐。”
像是牙牙学语的孩提,她说一句,自己便复读一句。
“宝宝。”
“……宝宝。”
好……羞耻,后知后觉地羞耻。林虑不知道季常殷怎么能够毫无顾忌地开口,或许她从来都看错了对方。
“Darling,honey,and...my soulmate。”
“Darling,honey,and soulmate。”
对方仿佛知道自己说英语时的魅力,所以毫不保留地展示给她,勾住她,留住她。
“季老师……”想要提前终止这场乱戏。
“老婆。”
只出口一半的话语被打断,脑中霎时间只剩下一片空白。呼吸乱了阵脚,毫无技巧地胡乱吸气和呼气,甚至没有意识。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被一道更缠绵更清晰的声音堵住。
“老婆~”耳廓被温软含住,那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间,“你怎么不理理我~”
确诊了。季常殷绝对是闷骚……
“嗯,”喉间泄出稀碎的春声,高墙坍塌,似乎妥协是唯一的选择,她被动地回应,无意识地复读,“老婆……”
“乖,”季常殷揽着她腰的手轻拍,压着笑音,“马上到家了,老婆。”
季常殷所说的“马上”真的就是马上。
话音未落,便有列车即将到站尚城站的广播提示音响起。从话落到停靠出站,再到两人回到家没有超过二十分钟。
奔波了一天的旅人似乎急需一场净化,无论是身体或是心灵。
季常殷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引她到床上。
“季老师,你这两天……好反常。”
林虑将头埋到她颈间,雪白肌肤上红痕还未消,像是奶油上点缀的草莓,带着清香,让人想品尝。
“是吗?”果然还是露出马脚了吗?
她能感受到锁骨被浸润,被轻轻啃啮。身后是一片柔软,仿佛置身云端。她平常偶尔会靠在床头坐着看手机,林虑便给她买了个抱枕垫在腰下、背后,软绵绵的,说是怕她磕着碰着。
世界待我以障壁,偏她以柔克刚,护我无恙。
“嗯,”颈间的动作忽然缓下来,是对方拿牙齿轻咬了一口,“季老师从前才不会这么主动,每次都是钓我到失控 。”
“想知道为什么吗?”季常殷非常“主动”地凑近,“因为……这几天里,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视野中雪白的面积倏地被放大。
“嘶,”林虑轻轻吸气,“季老师,你这样,好犯规。”
“是吗?那么,我还有更犯规的……你想听吗?”
无声的回答,季常殷默认林虑是想听。
她启唇,话语像是来自万里海底海妖的蛊惑:
“Honey, I wanna make love with you. ”
不可抗拒。
*
“早安,林老师。”
林虑被闹钟闹醒,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季常殷已经站在了窗户前,却不拉窗帘,黑洞洞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季老师早。”她懒懒地道,“怎么不拉窗帘啊……”
今天早上没有被季常殷喊起床,她还以为对方没醒呢……
季常殷的生物钟就这么难鲨!
“想让你多睡会儿嘛。”
窗帘被拉开一条细缝,她又走过来,将床头的壁灯打开。昏暗的灯光并不刺眼,反而添了朦胧,林虑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是醉了酒,面前人的轮廓竟有些重影。
“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
林虑颇为急切地揪住对方的腕。好像用力过猛了些?若是此时开大灯定能看到她腕上的红痕吧。心绪胡乱想着。
“季老师,早安吻。”她失礼地打断对方。
季常殷神色一怔,然后俯身,唇覆上对方的额头。
稍纵即逝的温软。神情温柔,“宝贝,你乖乖的。”
“嗯……嗯?”什么嘛。
林虑捕捉到季常殷眼底那抹促狭的笑。
“喝口水吧。”季常殷手中原来还有一杯热水,从站在窗台边时便拿着了,如今恰好放至温热。
她非常“自觉”地沿杯壁抿了一口,然后拎着放到林虑手边的床头柜上,小小地将杯子转了个方向。
“我帮你试过水温了。”季常殷巧笑嫣然,“趁热喝,我先去做饭。”
“嗯。”林虑侧身拿起旁边的杯子,两只手捧着小口地喝。耳朵根部,季常殷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被樱桃粉色浸染。
她怎么感觉自己似乎、好像有点……受受的?
诶,她不是1吗?
不管了。
门被对方轻轻带上。
林虑掀起眸,确定人走了之后,抿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杯子转了一圈,确定每一处都被覆盖过。
耳朵根更红了,甚至染红了耳朵尖尖。
将最后一口水喝完,她也清醒得完全。握着杯子下了床,她推开门,乖乖地走到厨房,把空杯子交还给季常殷。
对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林虑避而不视,走上前去给季常殷把围裙背后的绳子系上。自从确定关系之后这个工作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
林大小姐虽没有能为爱人“洗手作羹汤”,在爱人为她“洗手作羹汤”时替对方系一段绳结却是十分乐在其中。
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做了也没人敢吃。
就是吧,怪要命的。
“想什么呐,”两个人吃完饭,林虑走到阳台,从背后抱住季常殷,手叠在对方腰间,面颊轻蹭,“这么出神。”
“没什么。”季常殷笑,“就是想到过两天要连着下大雨,阳台上的花得收回来。”她笑容淡了些,“小多肉的话倒是不娇气,隔三差五地浇浇水就行,重要的是晴天要晒太阳。”
“嗯,”林虑耐心地听着,等到她说完,“怎么忽然讲这些啊?还语无伦次的……莫非你到南城玩了一圈,然后想弃养这些花花草草?”
“怎么能说是弃养呢,”季常殷被她的说法逗笑,“最多是女朋友帮忙分担一点劳动过程和成果好不好啊。而且,到南城玩了一圈和我跟你讲这些有什么关系啊?这两件事这么想也不能放在一起……”
“怎么不能啊,”林虑故作正经,“说不定你在南城见到了那什么杜教研员,人家又是陪你开会又是引荐你的,你动心了,然后就打算——抛、妻、弃、子。”
空气里怎么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哦,大概是某人的醋缸后知后觉地翻了。
季常殷越发觉得女朋友可爱,“抛妻弃子?”她在唇齿间细细品味这四个字,随即双手撑着往前,以壁咚的姿势将林虑“咚”在阳台墙壁上,“林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就……”林虑趁机腿一弯想下蹲挣脱束缚,却被某人早有预料地顶住,她咬唇,“就……刚才吧?”
“嗯?”有预谋的季老师挑眉,“刚才?那……孩子呢?”
“问你咯,”林虑别过视线 ,“不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嘛。”
“嘶,这里有一个坏蛋。”季常殷抬手揉揉她耳朵根,“不抚养孩子还这么理直气壮。”
“哎呀,”林虑被她谴责得半是羞涩半是无奈,“帮你养还不行嘛,晚上你再跟我细细地说一遍,我拿笔记本记下来。”
季常殷在心里略微想了想,答应下来。她俯身,延续早上房间里的那个匆匆忙忙的早安吻。
她笑,“林老师,早安吻。”
目光扫过潋滟的唇,“Honey,你的口红刚刚被我吃掉了一点,我帮你补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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