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鹿眼疾手快地抢走糖铺掌柜手上的招牌,二人拉扯之际,盛黎麟情急之下抡起一袋糖果就朝糖铺掌柜头上砸去。
糖铺掌柜一时没站稳,跌落在地砸到了头,晕了过去。两人慌忙将糖铺掌柜抬到车上并火速推到药铺门口。
“脉象上倒无大碍......”女医话音未落,糖铺掌柜突然睁眼直挺挺坐起,浑浊的眼珠映着满室药柜茫然道:“今日新铺开张,我怎会在此?”
盛黎麟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糖铺掌柜摇摇头,“不认识,姑娘你谁啊?”
盛黎麟捂住张泽鹿欲质问的嘴,道:“我跟这位公子走在路上碰巧看到你晕倒在地上,就将你送到药铺来瞧瞧大夫。既然大夫说你无碍,你也醒了,我们这就回去了,你记得把看大夫的钱付了。”言毕,她拽着张泽鹿夺门而出,直到阿麟风车糖铺子前才松开手。
张泽鹿将车上的东西都搬到地上后,道:“阿麟,那……我就先走了。”
盛黎麟:“嗯?”
张泽鹿指着地上的招牌反问道:“阿麟不是你的名字吗?”
盛黎麟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嗯嗯,小鹿,今夜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张泽鹿点头如捣蒜,而后消失在街角。
张泽鹿走后,盛黎麟拆开包裹着招牌的破布。月光下,她忍不住摩挲着眼前泛着亮丽光泽的新漆招牌,心里甚是欢喜。
翌日集市,盛黎麟背着一篓子风车糖赶往集市,刚寻到一个好位置就被人驱赶,那人嚷嚷着:“走开走开,这有人了。”
盛黎麟再次寻了好久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支起摊子。两个时辰过去,篓中风车糖却纹丝未动。她索性将摊子收起来,凑到一位卖得火热的大娘身边说道:“大娘,您真厉害,卖了这么多。”
大娘笑嘻嘻地回道:“那是,我在这摆摊六年了,别人就认我这个大娘,我每天都能卖精光。”
盛黎麟拿出风车糖问道:“大娘,我这有又好吃又好玩的风车糖,您卖不卖?”
大娘眯眼掂量着风车糖,问道:“你从哪弄来的这风车糖?之前没见过你在这摆过摊啊。”
盛黎麟答道:“就那个陈记铺子昨日不是倒闭了嘛?我接手了,现在叫‘阿麟风车糖’,所有的风车都是我和我娘爹手工制作的,全都煮干净了,保证卫生。这糖,你瞅瞅这糖,我亲自挑选的,一等一的好糖。这风车糖,绝对好卖!我现在啊,刚起步,就想着薄利多销,大娘,您要不要来点……卖卖?可以卖一文钱一个,您要是拿货,我算你二十个十文,怎样?”
大娘颇为不满地说道:“这能好卖吗?就这几口扇叶上扒着的糖,再小的嘴一口也吃完了。这一文钱不划算,别的地一文钱都可以买一拳头的了。我在这六年能卖得这么好,那是老主顾们信任我,晓得我不会乱要价,你这……不行不行,会砸了我的招牌的。”
盛黎麟忙接话道:“大娘,咱现在就是卖的这不划算的新鲜感啊!再说我昨日店里六十个可全都卖完了,可没人说我卖得贵,都夸我哄得孩子开心,也不哭也不闹了。
大人也开心,为啥开心啊?小孩吃糖少了呀,你同样价钱买更多的糖,小孩吃多了,嘴里还老有虫,那找大夫不更花钱。这一来一去的,一琢磨着还更划算了呢!”
大娘还是摇摇头,道:“姑娘诶,别跟大娘我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这风车也玩不到什么名堂,这价钱这糖就是不划算!”
盛黎麟只能松口道:“那行,大娘,我就先把这五个风车糖放这了。这五个啊不要钱,您要是卖不掉就自己吃哈,有空的话也可以到‘阿麟风车糖’找我,大娘再见。”
大娘不好意思地拿着风车糖,“诶呦,你这……还留了五个……姑娘谢谢。”
盛黎麟重新背上一篓子风车糖,又原路返回到铺子里,盛娘凑上来迎接,“阿麟,可有卖掉几个?”
盛黎麟摇摇头,失落道:“那些买东西的人看都不看我的风车糖一眼。铺子里怎么样?卖掉多少了?”
盛娘答道:“虽然卖的不多,但好歹也卖了几个,还能凑合。”
简单食完午膳后,三人托着脸齐排排坐在门槛上,对着路过的行人简直望眼欲穿。
盛黎麟忽觉腰间有被啄的触感,她撇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大街上不知道哪来的鸡,嘴里正叼着她的钱袋。
“我的钱袋!”她连忙追了上去。
不是,这怎么……那么能跑。
追不动了,盛黎麟瘫坐在一棵大树下,肚子饿得咕咕叫,才吃的一碗清汤面这时已消化得差不多了。
没料想那只鸡又折返回来,反而离盛黎麟越来越近。
它就突然在她的面前平地飞起,“腾”地一下就飞到了盛黎麟头上的那棵大树上,盛黎麟惊奇地抬头向上看。
张泽鹿猛地从鸡的后面窜出,眼疾手快地捏住它的翅膀。
一瞬间整棵树都在晃动,树叶簌簌而落,哗啦啦掉下来一大堆,接二连三地拍打在盛黎麟不知所措的脸上。
张泽鹿逮着鸡熟练地跳下来,“喏,你的钱袋。”他将钱袋递来,发间还沾着鸡毛。
盛黎麟赶忙从地上起来,接过钱袋, “谢谢。”而后她对着张泽鹿比了比头顶,看到他茫然地从头发上抓了一根鸡毛下来后忍不住笑了。
“咯咯——”鸡叫声此起彼伏。
张泽鹿:“况大娘家鸡又跑得满地都是。”
盛黎麟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人鸡一片混乱的场景,一转头发现张泽鹿已经迅速赶往战场。
她在原地犹豫了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也去帮忙。忽然,她瞧见在中间慌忙逮鸡的大娘怪眼熟的,再仔细瞧瞧,竟是上午给了五个风车糖的那位大娘,那可得要帮忙。
就是你了,盛黎麟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眼前不远处正不停啄着地面的一只鸡。
猛地一下伸手向前抓,竟真的被盛黎麟死死捏住了翅膀。
还没来得及高兴,手里那只桀骜不驯的鸡就开始不停蹿跳,企图挣脱她的束缚。
盛黎麟慌乱中一个踉跄就直挺挺地将要倒下。千钧一发之际,她手一松,鸡腾空而起。
她双目紧闭,后背一阵疼痛。鸡毛胡乱飞舞,落在了盛黎麟狼狈的脸上。
貌似还有什么东西正中脑门,一股鸡屎味,再闻闻,竟真是鸡屎。她满脸嫌弃地吹走脸上的鸡毛。
鸡毛散去,张泽鹿映入眼帘,他蹲在地上,拿着一片树叶,正定定地看着盛黎麟。
盛黎麟立马坐直身体,只见张泽鹿将树叶递给她,对她说道:“擦一下吧。”还未等到答话,他说完就起身走了。
盛黎麟心有余而力不足,背部还在隐隐作痛,只能起身在一旁观战,远处况大娘突高声喊道: “小鹿,你后面有一只,快抓住它。”
张泽鹿应声转身极速向后奔去,衣袂翻飞间华丽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的那一刹那一出手便死死禁锢住鸡的命脉。
待鸡群归笼,况大娘这才发现身旁不知所措的盛黎麟,忽地眼睛一亮,她上前招呼着盛黎麟道:“姑娘,你今日给我那五个风车糖都卖掉了,把我老主顾家的顽皮孩子哄得嘴都乐上天了,等会再给我来二十个,我明日赶集去卖。”
盛黎麟顿时眉开眼笑,忙应道:“好嘞,大娘,我这就去拿给您。”张泽鹿逮着鸡跟在况大娘的身后。
从况大娘家里送完风车糖的盛黎麟哼着小调回家,正见盛娘收拾竹篓喊道:“阿麟爹,家里柴火要没了,做风车的木材也要没了,你背上这个竹篓拿着家伙去山上弄点回来。”
“我也一起去。”盛黎麟手脚麻利地背起竹篓。
盛娘叮嘱道:“小心点,上山的时候注意脚下。”
盛黎麟:“娘,我知道了,我跟爹会小心的。”
沿着崎岖的山路,盛黎麟仔细挑选着干燥的树枝和枯草,不一会儿竹篓中的柴火就已经过半。盛爹在更远处砍着树木,也收获了不少。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只是今日从山下一路爬上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一到半山腰竟变得乌云密布,阴沉沉的。
盛黎麟环顾四周,发现原本在树上好好待着的树叶随着狂风开始不停地掉落。
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加快了拾柴火的动作。
周围空气突然变得浑浊起来,盛黎麟的视线冷不丁受阻。
迷茫和恐惧瞬间袭满全身,她试图稳住自己慌不择路的步伐,但为时已晚。
“啊——” 盛黎麟不小心踩空,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
“阿麟!”听到盛爹焦急的呼喊,她不停挥舞着双手,胡乱地想抓住周围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却只是一场空,什么也抓不住。
盛黎麟只能任由自己的身躯极速向下坠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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