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况无忧带着盛黎麟在巷子里急速穿梭,直到拐过三条巷子两人才敢放慢脚步。
盛黎麟扶着路边的大树,喘着气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况无忧回道:“去金大娘酱铺家找阿金姐。”
盛黎麟:“哦?是不是那个因为自己娘亲很喜欢‘金’字,所以被取名叫‘金金金’的那个阿金?”
况无忧:“嗯!就是那个阿金姐。”
盛黎麟:“她也喜欢我的风车糖?”
况无忧:“阿金姐说她很讨厌自己身上的大酱味,但是买香包又太浓郁,给客人闻到的话,会被嫌弃大酱不正宗,所以经常会买糖果给自己闻闻甜糖味儿。我给她看了你的风车糖,阿金姐可喜欢了,她说风车一转,甜味更浓了。”
两人说着正要路过小鹿糖果铺子的后门的时候,后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条门缝,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
盛黎麟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张爹,她刚要开口招呼,况无忧却猛地拽住她的衣袖,压低嗓音说道:“别出声!”
紧接着况无忧拉着盛黎麟迅速躲到路旁的大树后,粗壮的树干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掩住。
只见况无忧猫腰缩在树荫下,她屏住呼吸,听着张爹的脚步声渐远,才松了口气出来。
盛黎麟瞧着况无忧怪异的模样,忙问道:“怎么了?”
况无忧不开心地回道:“我有一次去金大娘酱铺的时候碰上了张大伯,他训斥我小小年纪应该多读书,不要老在外面瞎跑。切,他还不是天天不在糖铺里好好待着,老是往阿金姐家跑,还有脸教训我了。
你瞧,他现在又去阿金姐家了,我们在这等会吧,他过会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我们再去阿金姐家,省的跟张大伯撞上,不然他又要跟我祖母告状。”
两人正谈论着,后门却再一次被推开,只见张泽鹿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他盯着张爹远去的背影,拔腿追了上去。
盛黎麟惊呼一声,“小鹿!”她从树后冲了出来也追了上去。况无忧刚想开口阻拦,但为时已晚,只能无奈地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张泽鹿跟着张爹直接闯进了酱铺后院,盛黎麟跟在后面也闯了进去,金金金拦住后面的况无忧,将她抱在腿上,道:“大人的破事,小孩不要掺和,跟阿金姐一起看着酱铺好不好?”
况无忧却跳下来,回绝道:“不,阿金姐,我得去帮着阿麟姐。”而后她也跑至后院,金金金落寞地看着况无忧的背影,手中风车被其硬生生折断。
张泽鹿一进去就看到张爹摸着金大娘的脸,两人还没皮没脸地打情骂俏,气得张泽鹿立马冲上前推倒了张爹,金大娘被吓得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张爹一看到紧跟其后的盛黎麟,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地对着盛黎麟骂道:“好啊你个阿麟,还未进门就挑唆我们父子俩关系,成何体统,书都读到粪坑里了!”说着他抡起一旁扁担就朝盛黎麟后背砸去。
一脸懵的盛黎麟一时躲闪不及,挨了好几下打,张泽鹿冲过来护着盛黎麟后退几步,怒吼道:“爹,你疯了!不关阿麟的事,是你这个有妇之夫品行败坏私通寡妇,你还有脸教训别人了!”
况无忧呆愣愣地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
张泽鹿抢过张爹手中扁担,打得张爹屁滚尿流地夺门而出。
张泽鹿扔下扁担,关切地询问着盛黎麟:“阿麟,你没事吧?”
盛黎麟忍痛回道:“我没事,你快去追上你爹,不要让他去别地闹事。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张泽鹿眼神犹豫地看着盛黎麟。
“快去拦着你爹!”盛黎麟又说道。
张泽鹿:“好!”
等张爹、张泽鹿走后,盛黎麟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况无忧的眼泪,并嘱咐道:“无忧,今日这事不可和任何人提起,祖母也不行,你能做到吗?”对面哭花了脸的况无忧抽泣着点头。
盛黎麟将况无忧送回家,又去百里药铺开了点药,偷偷藏在衣袖里带回了家。
路上正好碰见关好铺子回来的盛爹和何慕羽,眼尖的盛爹瞧见盛黎麟身上的淤青,追问了几句,被盛黎麟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饭桌上,盛姨母看着盛娘的眼色,转头向何慕羽说道:“阿羽,明日一大早我带你去街头寻个活干,不然你这整日待在铺子里荒废日子总归不是个事。你看这桌上的哪样东西不要用钱买啊,你年纪还轻,应该多出去闯闯。”
正在一旁使劲扒拉着米饭的何慕羽听到盛姨母的话,差点噎住。他努力将嘴里的一大口饭菜咽下去后回道:“大娘说的对,明日一大早我就起来跟着大娘。”
盛姨母满意地点点头,“吃慢点,别噎着。”
“好嘞。”何慕羽强颜欢笑地应道。
晚膳过后,盛爹和何慕羽趁着月色又回到铺子里,打理好地铺后,两人钻进被窝里,“盛大伯,”何慕羽突然翻了个身,与昏昏欲睡的盛爹正好面对面,“我是真心想入赘给阿麟的。”他的话尾带着颤音,还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盛爹顶着困意轻叹道:“阿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种事必须得由阿麟自己做主。你得去问阿麟,阿麟要是不乐意,那谁来了也没用。你老跟我提起,我也是没有法子的呀。
我虽然看好你,但我也不能硬逼迫我闺女娶了你吧,再说我这一张口,孩她娘一不高兴,非要跟我和离,那搞不好咱俩都要露宿街头。
还有如今孩她姨母也来了,你没瞧她们三人在家里关系倍儿好,孩她姨母那壮样,我哪敢出声,一拳就把我打懵了。阿羽,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赶紧出去找份活干,指不定能碰上自己真正的姻缘。
阿麟是我的闺女,她自有福气,你以后啊,不要再跟我提起入赘一事了。睡吧孩子,你的福气在别家呢,明日就让孩她姨母带你去街头那看看有没有你能干的活……”
盛爹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嘴里还在含糊地念叨着。最终不敌困意,他渐渐沉入了梦乡里,却不知对面的何慕羽已经被气到快要咬碎了牙齿。
何慕羽踩着月光在小巷中穿行,他一路气势汹汹地来到小鹿糖果铺子。夜色已深,小鹿糖果铺子竟还未关门,何慕羽径直走到后院,望见张泽鹿一家正在争吵。
何慕羽顾不上其他,他愤怒地走过去死死揪住张泽鹿的衣领,眼里都是嫉妒,他大叫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不断勾引阿麟,她也不会拒绝我!你凭什么?凭什么阿麟会喜欢你?”
张娘快步冲到两人中间,一把推开何慕羽,呵斥道:“哪来的混混?敢伤我儿子!”说着她就扬起长长的一条嵌字豆糖抽打起何慕羽。
方才被张娘骂了一通的张爹见此情景,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看看,我就说那什么阿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跟这混混一个德行。都有了入赘的夫君,还来招惹我们家小鹿,真是不守妇道!”
张泽鹿怒吼:“爹!你不可这样污蔑阿麟!”
张娘指着张爹,怒斥道:“你也欠抽!”她抄起嵌字豆糖狠狠抽向张爹。
何慕羽吓得落荒而逃,伤痕累累的张爹被赶至柴房。
翌日清晨,张泽鹿推开柴房的门却未见张爹。他的心猛地一沉,转身冲出柴房,面色铁青地扫巡整个院子,半掩的后门显得格外刺眼。
张泽鹿的怒火在胸中不停翻涌,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大步走向后门,一脚踹开,然而眼前猛然出现的景象却令他大惊失色,瞬间愣在原地。
只见后门外不远处的大槐树下,脸色发白的张爹后背佝偻着靠在树干上,他的脖颈处赫然插着一支风车糖,赤色的风车在微风中缓缓转动。
张爹消失了,只有两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几日后,况无忧心事重重地抱着没卖完的风车糖走进阿麟风车糖铺子。
她歪着头向盛黎麟诉苦道:“我今日又去找了阿月姐,她说秋婳小姐以后都不会再吃风车糖了,让我不要再来了。”
盛黎麟前几日被张爹殴打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她这几日也没看到张泽鹿一眼,听着况无忧的吐槽,她只是淡淡地应道:“也许是人家吃腻了,过段日子兴许就又爱吃了。”
况无忧撇着嘴回道:“但愿如此,不过今日那阿月姐神色不太对,硕大的院子里还多了好几位巡逻的,害得我吓得从墙头掉了下来,痛死我了。”
闻言一惊的盛黎麟忙走到况无忧的身边,查看着她的伤势,并焦急地问道:“哪里痛?手臂吗?还是腿?不行,阿麟姐得带你去阿鱼姐那里看看。”
一进到百里药铺,盛黎麟瞧见百里赢鱼正在为一位大娘治伤,忙识相地带着况无忧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等候。
况无忧眨巴着眼睛盯着那位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不断哀嚎的大娘,她忽地想起来什么,拉着盛黎麟的衣袖小声说道:“阿麟姐,那个就是孙大娘。”
盛黎麟低头不解地问道:“哪个?”
况无忧忙将嘴巴凑到盛黎麟的耳边,说道:“就是阿鱼姐现在正在诊治的那个大娘,她就是达奚府专门照顾秋婳小姐的那个孙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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