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老师和优秀学生的绯闻戏码,向来是大众最喜闻乐见的八卦。林欲因为不怎么上网,以至于直到陈嘉跟他旁敲侧击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才知道最近去上课的路上那些向他投来的奇怪目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你倒是相信我啊。我真没有——”林欲努力解释。
“你上次跟我说去做志愿工作,不是在心理咨询室吗?”陈嘉打断他。
“那是因为心理咨询室没什么事可做。”林欲摊手,“我当然更愿意做些轻松的工作了。”
“你真没骗我?”陈嘉怀疑的看着他,“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你和阮老师——”
“停。”这次换成林欲先打断他,“我对传闻的细节不感兴趣。天地良心,我真的没骗你,我干嘛要和老师谈恋爱啊,还有一阵子我就要去检察院了……”
陈嘉还是怀疑的看着他。
“陈嘉,你认真的吗?你真觉得我跟阮清镜谈恋爱了?”林欲睁大眼睛。
“你都喊她的全名了。”陈嘉扶额。
“谢谢,我喊所有老师的全名。”林欲无奈扶额。
陈嘉皱起眉。
“如果不是真的,那我建议你去找那位阮老师谈一谈。”陈嘉思索片刻,“网上都说她追你很久了,传出这种事,她都不澄清一下的吗?”
林欲瘫在桌上。
“三人成虎,”他垂下眼帘,“这种事哪有那么好澄清。”
“她是老师,她有责任处理这种事。”
“……你说的倒是轻松。”
林欲拿出手机,思索片刻给季明许发了一条消息。
[我听说了,学长现在先别去找老师,明天再去。]
林欲皱眉。
[为什么?]
[学长,我有不能说的理由,但是你相信我,今天别去。]
季明许关上手机,站在咨询室门口侧身听着里面的声音。
“段先生,要是有本事就把你的人抢回去,没本事的话就退远点。下次见面我不想再提到这件事。”阮清镜垂眸摩挲着咖啡杯壁。
“哦?是吗。回国以后阮老师真是越发厉害了。”段兰笑眯眯的回应,“不过我并不觉得他是什么可以抢来抢去的物品。”
“你竟然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段先生对自己做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阮清镜横了段兰一眼。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定,应该也不介意我把阮清影的事告诉他。”段兰放松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他不在意阮清镜提起那些关于林欲的陈年旧事。一道伤口,就算深可见骨,不是被留下它的人撕开,就产生不了丝毫的痛感。
段兰想,要是林欲对他说这些话,自己恐怕会方寸大乱……当初被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放走去追寻自由的美丽鸟雀,如今是否还能飞回来停在他的手上呢?
“他会理你?”阮清镜露出嘲讽的笑容。
“如果你敢赌的话大可以试试。不论怎么说我们也是在一起度过了十年。以他的性子,你觉得我在他心里会连你都比不上么?”段兰把玩着手里的珠串,逐渐表现出兴致缺缺的神态来,“算了。阮老师你这个人,从我认识你那天到现在都一直很无趣。虽然我们之间也算是有些交情,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不要对他动什么歪心思——你也知道,有些手段我对他舍不得用,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阮清镜垂眸不语,坐在座位上直到等段兰起身离开关上了门,才呼出一口气。
——段兰是在警告她,如果碰了林欲,他不介意撕破脸皮,什么人情往来金钱交易,他全可以一笔勾销,甚至是闹出人命他也不在意。
阮清镜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偏偏她还拿段兰没办法!她和段兰认识也有几年,这个人的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她见识过几次,那甚至不能用残忍两个字来形容——这个词的分量还是太轻。
可她怎么舍得放开林欲呢。她并不是想欺骗自己,但林欲和清影实在是……像到她有时甚至会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林欲……
阮清镜收紧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季明许在门口拦下了段兰。
“你是谁?”季明许打量着他。
段兰轻笑,绕过他准备离开。
“你和林欲是什么关系?”季明许转身喊住他。
段兰停下脚步,转身时敛去了脸上的笑,浅灰色的眸子紧盯着季明许。
“你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拦住了我。”段兰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片刻,最终停留在他因为紧张而攥紧到甚至有些颤抖的手上,“该说你是勇敢还是愚蠢呢?”
段兰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算幸运,和林欲有关的人,他总要宽容一些的。
“看在林欲的份上……”段兰从他的手上收回目光,“下次看见我,记得绕着走。”
季明许站在原地看着他缓缓走远。
他本来并没有紧张的。但是刚刚那个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的味道——要在什么情况下,他才会在身上染到血腥味?
季明许不敢再往下想。
“怎么,吓到了?”阮清镜靠在门边看着季明许。
“也不完全是……”季明许皱起眉,逐渐找回身体的知觉。林欲怎么会这种人扯上关系。
“小季!”
季明许顺着声音看过去,有一个人从走廊另一边的阴影里跑过来,还有一个人在他后面走着。因为逆光有些看不清五官,但季明许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而且会喊他小季的人……
“发生什么了吗?”陈嘉急匆匆跑过来。
“……陈哥?你怎么来了?”
“我说不来,他非要来。”林欲在后面懒洋洋的接了一句,“你们认识?”
季明许不让他来肯定有他的原因,但是陈嘉这急性子却没管那么多,林欲拖了他一阵,最终还是没拗过他,跟着一起来找阮清镜了。
“小季是我以前的室友,后来他去国外留学,寝室就只剩我一个了。”陈嘉解释。
阮清镜美眸一凛,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伸手就把林欲拉进了咨询室,迅速锁好了门。
陈嘉一时不察就被关在了外面。他敲了两下门,听到林欲说没事才放下心来。
季明许垂眸,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敲了敲门。
“知道了!我又不会吃了他!”阮清镜喊了回去。
林欲淡然的坐在桌前,又开始摆弄牛顿球。
阮清镜坐在他对面,伸手拨停了左右摇摆的牛顿球。
“你来不是想和我谈谈吗?”
“不是我想,陈嘉把我拉过来的,你又不是没看到。”林欲靠在椅背上。
阮清镜把牛顿球挪到一边。
“那我来和你谈谈吧。”阮清镜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直直的看着林欲的眼睛——那琥珀色的双眸在夕阳的暖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给我个机会,林欲。”
“……我觉得你不是听不懂我的意思。”林欲垂眸,阻隔了阮清镜的视线,“我没有那种想法,如果答应的话对你来说不也是一种欺骗吗?”
“我不在意那些。”阮清镜正色,“现在说两句话就想在一起的人有那么多,你有什么可顾虑的?只是相处试试——”
“我尊重他人的生活方式,但不代表我就要和大多数人一样。”林欲微微皱眉,“阮清镜,我不是个乐观的人,既不专一也不深情,也没什么责任感,给不了你任何安全感和情绪价值。”
“你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阮清镜探究的看着他。
林欲抿唇不语。
放不下的事?可能算是有,但……
“你有。”阮清镜步步紧逼,“你遇见过无法忘记的人,他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是不是?”
“不是。”林欲摇摇头,“人都有过往,我不是那种会囿于过去的人。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实在没有想法而已。老师可以找的人有很多吧,不一定非要在我身上纠结。”
“毫无可信性。”阮清镜站起身,“你不是囿于过去的人,但你是怀旧的人……是什么使你无法释然,以至于你把自己封闭成现在这个样子,让谁也不能靠近你?”
“我自认为还算个很好相处的人。”林欲推了下眼镜。
“的确很好相处,但不好接近。”阮清镜踱步到他身边,挑起他的一缕长发,“我是心理学的老师,认识时间长了总能看出些什么的。你被亲近的人欺骗过,对吗?”
林欲的眉皱的更深了。
阮清镜抬手要抚上他的眉心,被林欲偏头躲开了。
“使一个人感觉对方离自己很遥远的,并不是地位高低或是年龄长幼,而是一两件无法挽回的。”阮清镜叹气,收回了手,“林欲,释然之路既不向左也不向右。它通向你的内心。”
阮清镜站在林欲身后,双手搭上林欲的肩膀。
“使你变得特别的那些东西,也在使你变得孤独。”她俯身在林欲耳边低语,“给我个机会吧,让我陪你走下去,好吗?”
林欲是破碎的,他就像密室里摔了满地的五光十色的宝石,光华夺目但也带着锐利的冷光,会刺伤想触碰他的人。隐秘而深邃,迷人而危险。
阮清镜现在不得不认清自己,除去林欲和阮清影相似的部分,关于林欲自己的东西,她也非常动心。
她的确在移情。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就是不受控制的会被清影,林欲或者段兰这种人吸引,他们优秀,聪明,又有些危险。而同类人中,林欲又明显是佼佼者的存在,他处事时的圆滑不惊,纵情时仍然谨慎,爱恨时也不任其愚昧……都很让她着迷。
阮清镜不是个安分的人,她认为林欲也不是,他们都是无法一直过着平静生活的人,他们分明是如此相配。
“林欲,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林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清镜又叹了口气。
“一样的人……吗。”林欲轻声呢喃,闭了闭眼,站起身来面对着阮清镜。
阮清镜身高不低,穿着高跟鞋更显得高挑,再加上极具侵略感的外貌,显得气势凌人,林欲身量比她高一些,平日里性格又较为随和,他们俩在一起时总有些女强男弱的感觉。可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林欲微微低头俯视着阮清镜,竟让阮清镜升起一种被视作猎物的惊慌错觉。
——所以人们为什么总是忘记呢?
狐狸本是凶兽。敏捷又机敏的肉食动物,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捕食毒蛇和蜈蚣。
阮清镜是哪里来的勇气,要招惹段兰都没能掌控的人?
被那双琥珀色的艳丽双眸看着,她心里一时有些发毛,这种平日里温顺的猫咪突然露出利爪的感觉让她寒毛卓竖。
“是什么让你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呢?”林欲俯身微微侧头在她耳边低语,由于轻语而变低的声音充满磁性,距离近的就像在亲吻她的耳际。如此暧昧的氛围,却让阮清镜冒了冷汗。
林欲直起身子,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就试试吧。”林欲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和阮老师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也是我的荣幸。”
阮清镜还没缓过来,闻言急忙拉住林欲的胳膊。
“你……你说什么?”
“吓到了吗?”林欲眉眼弯弯,“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老师情意真挚,我怎么好意思再拒绝?既然阮老师已经做了决定,我想我们也可以试试看。”
“你真的……”阮清镜睁大眼睛。
“老师想反悔吗?”林欲眨眨眼。
“不……不是!”阮清镜胸口起伏。
——他答应了!
在她缓冲情绪的时候,林欲已经走到了门口开门,跟门口等着的季明许和陈嘉笑了笑。
“没事了,走吧。”
阮清镜和林欲实锤了。
受到这件事冲击最大的人是陈嘉。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良心了。”陈嘉感觉自己对林欲的信任破碎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林欲叹气。
“我不想听,我不想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陈嘉疾步走在前面,完全没有要等林欲的意思。
林欲尽力快步跟上他,一边跟一边解释。
“你听我说。”
“我不听。”
陈嘉气的快要爆炸了。亏他还担心阮清镜和林欲关系不和,结果这两个人就这么搞在一起了。
林欲在后边憋笑憋的辛苦,小陈同学有时候的性格实在太可爱了。
陈嘉走着走着突然停了,转身朝林欲伸手,林欲轻咳两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递给他。陈嘉撕开糖纸塞进嘴里一块,把糖咔咔咬碎。
——柠檬味。
“现在要听我解释了吗?”
“我没兴趣。”陈嘉斜睨他一眼,“下周的格斗课,跟我去上。”
林欲无奈笑笑。小陈同学还挺难哄。
这事确实是他的不对。先是天地良心的证明了一番他和阮清镜清清白白,让陈嘉着急了一通,后来又答应了和阮清镜试试,把陈嘉溜了大半圈。
——但格斗课他还是能不去就尽量不去了吧。
林欲摸摸鼻子。
其实林欲最近和阮清镜的关系也并不算亲密。
两个人都不算闲,只是工作的时候凑到一起会亲近些,平日里最多只是抽空一起吃个饭。
“不考虑换隐形眼镜吗?”
阮清镜某天在林欲把头发扎起来方便吃饭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林欲推了下眼镜,“暂时没考虑。”
“我觉得你不戴眼镜会更好看。”阮清镜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米饭。
林欲回到寝室洗了个头发,草草擦干了就披散在身后,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陈嘉一推开他寝室的门就看到林欲站在窗前抱着保温杯看风景。林欲头都没回就扔过去一句:“来了?有事找我?”
陈嘉目光下移,看到地上积着的水痕,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不把头发擦干?”陈嘉皱眉,男生寝室楼里没有公用吹风机这种东西,警校对发型的规定还是很严格的,林欲这种非要搞特殊的人少之又少,陈嘉提醒他好多次买个吹风机,这人都跟没听见一样,从来不想着买。
“我尽力擦干了啊。”林欲喝了一口热水。
“真是……”陈嘉去洗漱间拿了他的毛巾,盖在他头上一通揉。
林欲身高比他高上一些,他抬手久了觉得不舒服,又把林欲按在椅子上坐好,认真给他擦头发。
林欲的洗发水也是柠檬味的。
“不擦干它自己也会干的,地上的水我也会收拾——”林欲辩解。
“会感冒。”陈嘉皱眉。
林欲身体不好,他已经有所见识。不知道这人怎么活到现在的,把身体作成这个样子。暂且不提林欲畏寒的体质,一年四季都手上冰凉,一身的伤,偏偏体质还奇差,免疫力还低,似乎还有低血糖和贫血的症状。
叫什么林欲,直接改名叫林黛玉得了。
问他此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搞成这个样子,他每次都是不在意的笑笑说之前不这样,受伤之后折腾的多没养好,就各种病都找上来了。
身体差成这样,怎么还毫不在意的?
陈嘉越想越觉得此人荒谬至极,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林欲吃痛嘶了一声,他才又放轻力度。
“怎么这么大气性啊,只是不擦头发而已,不会感冒的。”林欲无奈,其实他这身体倒不至于那么差,只是生了几次病都让陈嘉遇到了,无意间就营造了他身体很差弱不禁风的形象。
直到林欲的头发不再往下滴水了,陈嘉才把毛巾收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有什么事?”林欲拨弄两下头发,的确不滴水了。
“找你谈谈阮清镜。”陈嘉拉过椅子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她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
陈嘉看着林欲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但是一无所获。就他对阮清镜的观感,这位老师对林欲不可谓不喜爱,可是……
可是他总觉得这种喜爱很怪。
比如说她评价林欲的穿衣风格,给林欲提一些处事建议,还有关于林欲的外貌——阮清镜似乎非常在意林欲身上的疤痕。
虽然是很正常的行为,可阮清镜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正常。
陈嘉心底疑惑,就事情表面来看,阮清镜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奇怪,可他本能的觉得不适。而且这些都只是他们偶然遇到的时候陈嘉会旁听到几句,那要是他没遇到的时候呢?阮清镜的要求看似合理,可仔细想想就是处处透露着古怪。
“确实。”林欲看出陈嘉在担心什么,“但我不会受什么影响的,你大可以放心。”
“你感觉到了?”
“是啊。”
“那你……那……”那你为什么不分手?陈嘉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就算关系再好,这种话都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吧。
林欲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陈同学思虑再三也没说出口。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分手?”林欲接上他的话,“暂时没那个必要,反正没多久我就走了,到时候再说。”
“你这话说的……怎么像在玩弄人感情一样……”陈嘉忍不住开口。
“搞清楚是谁在玩弄谁啊?你三观问题很大呀陈同学。”林欲轻笑。
陈嘉哽住。
林欲这句话让他突然明白了阮清镜的行为古怪在哪里——她这不就是在把林欲调整成某个符合她心里标准的样子吗?
陈嘉瞬间就想到了某些可能性,一时心下震动。林欲早知道她的想法,但还是尽力在配合,是因为……林欲不会已经喜欢上她了吧?
陈嘉的担忧溢了满脸,林欲把他的内心想法尽收眼底。
“别乱想了,我没有喜欢她,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时间到了自然会分开。”
——感情这种东西,权当生活消遣,陷得太深就很伤身了。
安抚好了陈嘉,林欲拿出专业书开始复习。奉城的三月还不算暖和,偶尔反复的寒潮侵蚀一批又一批被回暖欺骗发芽开花的植物,冰冷的阳光从很远的地方照过来,有些刺骨的冷风从去年冬天吹过来,只要开窗就能感觉到尚未散去的寒冷的余韵。
还有四个月,林欲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短短二十几年人生不是一般的颠簸坎坷。他好像从来没有归处,也没有来路,只是在这世上闲逛,随处落脚,毫无意义的消磨着时间而已。
他要寻找的那个理由到底在哪里呢?
翻了几页课本之后,林欲从桌上的书堆里拿出笔记,和课本对照着复习。
他不愿再思考太深刻的人生问题了。
也仍然有很多人像他一样走一步算一步不是吗?只是相比之下,他走的这条路更曲折一些罢了。
奶咖从上铺跳下来跃上他的腿,扒拉着他的衣领钻进去,又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林欲笑着轻轻拍了两下奶咖的头顶,收拢心思继续看着专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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