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的钟声响起，贯彻整个玄泽宗。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放下手边的事，向钟声响起的地方望去。

一弟子着玄泽宗内门服饰，站于高空。

“宗门大选，开幕——”

站满了人群的山下爆发出嘈杂。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

何日升和林叶打了个招呼，便向那位报幕的弟子飞去。那位弟子见何日升回来，拱手行礼退下。独留何日升接受下方人的目光。

“我是这一届宗门大选的主考官——何日升。”

林叶刚给自己加油鼓劲完，就听见了何日升的声音和内容。

何日升是主考官？没有人告诉过他啊！

“欲成仙者，其道艰苦。心智体魄缺一不可。得目标则专注其中，无论前路之远近。”

“宗门大选第一关。”

何日升从空中落下，降在洛玄宗巨大的牌匾下，身后是看不到头的阶梯。

“跟上我。”

何日升的话语落入每个人的耳中。然后便见他转身踏上阶梯。

山下的人立即沸腾，匆匆向前，生怕慢下脚步。

“爬楼梯？这算是什么考验？”

林叶循着声音看向一旁的轩辕映。

骄纵的姑娘对这考题不屑一顾。一丝灵力绕于双腿，轻盈起身，一跃便是数米。她也已经入了道！

林叶不急着上前，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只见轩辕映霎时便到了阶梯下方，面上不免有些得意。刚想跃起，脚步却微顿，脸上的不屑消失，反倒蹙起了眉。

果然。

林叶了然，并没有动用灵力，径直向阶梯走去。

一脚踏上阶梯，便感觉到了细微的压力，若有若无。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难查觉到这一丝多出的重量。

林叶登上阶梯。随着一步步的上升，身上的压力也在一点点增多。玄泽宗的山很高，对于凡人来讲，登上山顶都不是一件易事。哪怕每次增加在身上的压力都只如稻草般轻微，但在无止尽的积压下，这份压力很可能会变为千倍万倍重。

沉稳地一步步踏在阶梯上，不急不缓。何日升出发的早，走在最前端。林叶抬头，远远跟在他后面，并没有因为急切而打乱了脚步。一望无际的阶梯所考验的并不只是对抗压力，还有持续向前的能力。

何日升的速度不算快，但始终没有慢下来。紧跟何日升上阶梯的人却不同，随着高度的升高，他们的体力下降迅速，脚步也慢了下来。他们为了紧跟何日升稍快的脚步在刚开始操之过急了。

不过与一众缓慢向前的人不同，林叶看向逐步攀升走到前方的轩辕映。

这姑娘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体力的消耗。为什么？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还是另有打算？

清晨的水雾被驱散，初阳移至中天。

周边不断有人在退出，有体力耗尽主动退出的，有人被压力压得直不起腿被迫离开，甚至有几个直接晕倒在原地，好在被弟子即使接住，才没有滚到山下。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流入衣襟。林叶呼吸加重，双脚像是系着千斤顶，对于林叶来说并非举步维艰。

比起入道时，那股由内至外、让人肝胆俱裂的威压来讲，简直是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这应该是随个人体质来改变的，林叶还有闲情雅致来思考。周围倒下的并不只有虚弱者，有些浑身肌肉的人也步履艰难、面露狰狞。

“呼——”

林叶缓缓呼出一口气，调整自身的状态。

向上望，已经可以看见阶梯的尽头，还有玄泽宗建筑屋顶的翘脚。何日升与紧跟在其身后的几位距离登顶也紧紧只有几步之遥，但他们都已出现疲态。

而百级台阶不过数十米的距离。

是时候了！

林叶异色双眸中闪过灵力的痕迹，透出坚毅。灵力渗入身体的各个角落，将身体机能在一个极短的时间拔高到最强的水平。

身体的压力瞬间加强了一个度，像是在镇压一个欺骗者。但是灵力瞬间的相冲，让压力一时间被弹开。这一呼吸间，林叶再无压力！

一个呼吸。够了！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被发挥到了极致，林叶急速向前狂奔。空气灌入胸腔，拉扯肺部的起伏，心脏仿佛在耳边狂跳。

赶上了！

林叶与何日升的距离急剧拉近。一股狂喜涌上，林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周围人被他疯狂的举动所震惊，以一种近乎惊恐的目光看向他。哪怕是走在最前方的何日升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在整场试炼中唯一一次回头。

这本是林叶为自己计划的目标。

但是这不够！

这是个疯狂的念头。

压力在回归，身体发出了警告。林叶知道，这一次迎接他的不会再是凡人的重量，而是一位炼气一阶修士所匹配的极限。这对于林叶来说并不是什么坏消息，哪怕是那股压力，他也可以爬到峰顶。

周身温度在升高，林叶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激动。

他要挑战一个可能。就像是接过江月沉的刀，斩杀异兽时那样！

林叶收回与压力对抗的灵力，将其全部转化为双腿的力量。

千斤的重量砸在了林叶的身上！林叶放弃防御，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却莫名让林叶愈加兴奋。

超过何日升！

愉悦感袭来，是目标达到满足，也是脱离控制的欣喜若狂。

还不够！

林叶喘息，无视身体的痛苦。顶着压力，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世界像是陷入了寂静，林叶的前方已经没有人了，唯余下眼前的路和自己的双腿。

至于身后者的反应，管他作甚！

最后一步。

身上的千斤重在一瞬间释放，林叶反倒不适应地跌倒在地。

“哈啊，哈。”

我做到了。

“哈哈哈哈哈”

林叶的心脏在打鼓，遍布身体的那股激动尽数化为兴奋。

脱离控制后的一步，应是掌握自己的前路。

林叶开怀大笑。

然后吐血。

何日升早就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此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语气无奈。

“你没必要这么拼命。现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后面还有两场试炼你怎么办？”

确实，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足够爽。

林叶的眼中还残留着兴奋，像是第一次走出巢穴，发现可口果实的小兽。林叶第一次知道，他有改变现实的能力。

林叶是第一名！

“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林叶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充满了儿童最纯真的开心，“他们还要好久才能上来呢。”

林叶站起身，指了指下方还在艰难向前的人们。

当时攀登的时候倒是看不见，现在站在最上方，可以直接看清阶梯的全貌，包括阶梯上的人。

“好高啊。”

林叶感慨。整个小镇映入眼帘，原本高大的建筑成了积木，人们也像是穿梭在其中的蚂蚁。

山间的凉风扫清了气血上头的燥热，林叶平复下了心情，转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何日升。

“所以这个阶梯是会按照人的修为分配相应的压力吗？大·考·官”

虽说林叶的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何日升还是莫名有些心虚。移开目光，去注视下方的考生。

“你这方法倒是巧妙。登天梯——化霄真人炼制的法宝。会根据登梯者的抵抗力设置施加相应的压力。”

“凡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的抵抗力始终如一。修者则会下意识地使用灵力来抵抗，登天梯也就会根据修者的修为来调整。你一开始没有使用灵力，登天梯自然是按照你当时的身体机能来施加压力。你用灵力短暂压制压力的那段时间又正好是最后期，众人都是筋疲力尽的状态，这就将优势利用到了最大。”

林叶看见了下方众人的表情。

不甘的、惊讶的、后悔的、羡慕的...

“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声靠近，被林叶超过的原第一登上终点，“你...你...”

轩辕映指着林叶，你了半天憋不出来下一个字。最终只能愤愤放下手，不知从哪招出一把椅子，坐下调息。

林叶尬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这方法确实取巧了。虽说正大光明，但实在搞人心态。

“你们先休息吧。到了时间我会提醒你们的。”何日升适时开口，一副可靠师兄的模样。

“正午为限，上山者入选。”

何日升的声音响彻。与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巳时的钟声。

一个时辰的时间吗？

林叶估算了一下，有了灵力的加持，他的愈合速度更上一层楼。这对于普通人来说需要躺上十天半个月的伤，对林叶来说虽然有点重，但恢复个七七八八还是可以的。

果然还是太冲动了。

林叶叹气，但是并不后悔。

黑白色的小猫坠在腰间，每上一步，都要晃荡一下，像是在催促他去寻找那位充满谜团的妖怪哥哥。

要变强。这样才可以去查清楚一切。

林叶这样想。

那小子又搞什么幺儿子？

江月沉坐在妖兽的尸体堆上，感受到远方传来的波动。

自从上次看见了何日升，江月沉就谨慎地将阵法的一部分隐藏了。所以江月沉现在只能感受到林叶是否陷入危险，而不能将林叶身边的画面传输回去。

江月沉前些日子就感受到林叶的身边有一股强大的灵力，还将林叶逼入了绝境。但那股危险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江月沉也并没有多想。

现在怎么又来一次？

江月沉无聊地转动手中的面具，正是林叶送的那副。

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江月沉感受那股波动的强度，分辨出林叶比没有太大的危险，没有激发防御法阵。

那他究竟在干什么？

挑战生命的极限？

江月沉思考，江月沉无语，江月沉放弃思考。

管他作甚。

何日升那个老好人可不会轻易看着小孩死掉。

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参加者。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轩辕女士说到：傻，我真是太傻了，真的，我单知道跟在考官身后就可以拿第一，没想到后面杀出一个氪命的。

闲云真人：（和善）“所以，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林叶：（心虚）（害怕）（求助地看向何日升）

何日升：（目移）（逃避林叶的视线）

闲云真人：养了你这么些日子的身体，这么玩？（慈祥注视）

看来药还是轻了。

江月沉坐在尸体堆上挑挑拣拣。

这个皮毛值点钱，这个骨头可以做面具。还有这个半人半兽的，会不会有重口的家伙买。

江月沉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有钱的东西。

你说骨片？

那几片是打架打掉的，被江月沉顺手收起来了。

平常你会拔自己的指甲盖挣钱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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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爬爬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