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平平淡淡,,唯一值得说道的可能就是洪宪周五吃坏了肚子,刚刚还在唾沫横飞地讲互联网头部企业的商业模式,下一秒就突发恶疾,三步并作两步跳下讲台,抓起江确电脑旁放着的一包刚拆开的得宝抽纸,像屁股着火了一样往外冲。本来就兜不住啤酒肚的腰带直接崩开了,像没进化完的猴子尾巴一样颠来荡去。
然后他就在厕所里待了大半节课,边喷射边给自己的助教发消息,叫他上去帮自己顶一会儿。
江确倒也不怯场,泰然自若地站在讲台上,顺着他的PPT就继续讲下去了。他讲课的风格不同于辩论时的咄咄逼人,很是幽默轻松,台下的同学多数只是在看了几分钟热闹后便又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但他并不失落,因为有两个人一直认真在听他说。
一个是萧君颜,一个是路越驰。
卷卷言:你讲得很好。
Rex:哥们,看在我听课那么虔诚的份上,今晚把号借我打两把呗?
待洪宪拖着蹲到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回来时,江确上去扶了他一把,回来看手机就发现收到了这两条消息。
周日下午,江确和萧君颜准时站在了这家私房菜面前。
尽管已经过了一天里最热的那个时段,日光却还是有些强,萧君颜被晒得眯起眼,头顶适时投下一片阴影,江确撑着伞,和她一起打量眼前的建筑,与其说是餐厅,它外表看上去更像座装修古朴的小型私人园墅。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往里走,林木葱郁、小径曲折,颇有些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味道。
远远地,她看见有两个中年人正站在廊下,仔细看,那身穿青色荡领上衣的女人怀里还有一坨银白色的毛茸物体。
“你们来啦,热坏了吧,快进来坐!”
江确的父母都是着装讲究气质良好的人,他妈妈更是个苗条靓丽的大美人,脸上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眼神却依旧活泼有神,盈盈地闪着光,江确的长相基本也是随她。
待双方笑着问过好后,梅傲霜轻柔地拍了拍小鱼干的脑袋,它倏地立起身子,睁着双圆溜溜的灰绿色眼睛,抬头直盯着萧君颜看,然后喵呜一声跳到了她臂弯里。
萧君颜胳膊一沉,而后微笑着摇头,它还是熟悉的重量——这小猪咪,真是到哪都不亏待自己的嘴。
“小家伙是个吃货,不过我一直定期让江确他爹帮它检查身体来着,健康状况没问题。”
梅傲霜爱怜地抚着小鱼干的背,而后颇为自然地和她谈起些礼貌且平常的话题,多数还是围绕着养宠,并没越界去问她的个人情况,萧君颜脑中那根惯常在见陌生人时都会绷紧的弦逐渐松弛下来,有说有笑地和她一道进了包厢。没让服务员插手,江屹廷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门,江确则轻声询问两位女士想坐在哪里,上前去替她们拉椅子。
漆木制成的圆桌上铺着梅花花纹的米色桌布,吊灯做成了桃花树枝的形状,枝上盛放着一簇一簇的浅粉色花朵,连细小的花蕊都塑得栩栩如生,角落的小香炉升起袅袅的白烟,细嗅,味道很香甜,带着一点她喜欢的橘调。
萧君颜坐在厚厚的棉花软垫上,将这环境大致扫视了一圈,不禁感叹这里确实是个优雅别致的好地方。尽管江确没跟她提过价格,她还是在来的路上查了一下,确实不便宜,但自己完全付得起,大不了以后再找个机会还给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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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色的茶汤在杯盏里晃动,江确随手拿起一只空的白瓷茶杯,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的竹纹,对着正要端着木盘起身的父亲开口,“爸,还是我端过去吧。”
江屹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笑道:“这点活儿也要跟我抢?”
江确有些心虚,将身上这件白衬衫的领子重新调整了一下,剪坏的头发早在出门前就被他用发胶细心做好了造型,当时他特别害怕喷多了显油腻,在宿舍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了半天,被刚打完篮球一身汗味回来的高骞煜看见了,吐槽他是不是孔雀开屏想求偶。
这么说也没错。
站在她身边,他就有义务把自己捯饬得体面些。
从茶室迈进前厅,他看见妈妈和萧君颜各拿着一个毛绒钩织,一左一右地逗着小鱼干玩,氛围安静而美好。妈妈还不住地在夸萧君颜的手工,把后者夸得耳根通红。
“普洱茶,刚泡好的,小心烫。”
闻言,萧君颜正想把自己的茶杯推远些,免得怀里这个小祖宗爪子痒被烫到,抬眼却发现那水汽氤氲的杯子已经被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来到点菜的环节,“今天吃什么”这个万年不变的难题又摆到了台面上,萧君颜的口味比较包容,所以在梅傲霜把菜单推给自己时,只象征性点了两道看上去不那么……夸张的菜,剩下的都交给他们去选,自己则被团委群里又一个跳出来的紧急表格烦得暗骂了一句。
待服务员拿着签好的单子走后,梅傲霜拂了下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憋笑憋得声音都在颤,“同志们,我学会了,咱们平时在家吃的那不叫红烧肉煎鱼饼和青椒炒蛋。”
“那叫什么?”
“叫朱楼藏酥、玉板承鲜、翡翠镶金……”
她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胳膊里就开始笑个不停。笑声和本人风格反差相当大,前半段像是喉咙里装了刚烧开的热水壶,后面则仿佛是一堆玻璃球在罐子里叮铃咣啷地响。在场的其他人也被这魔性的笑声带动,一齐笑成了摇摆的不倒翁。
说起来,这家餐厅还是躺在床上的江扶澜鼎力向他们推荐的,说她能打包票,这绝对是D市最有格调的中餐。她原来还打算坐着轮椅一块儿来,谁料昨晚乱动乱跳,又狠狠摔了一大跤,略有好转的骨裂差点恶化成骨折。
江扶澜好说歹说,把毕生的好话都念叨了一遍,江屹廷才勉强答应妹妹,不把这事捅给父母,前提是她必须安安分分地闷在家里养伤。
现在看来,这格调确实是高高的,他们四个就差换上古装,身边再来人喊上一声“请xx用膳”,架上几部摄像机,当场开始演戏也不为过。
萧君颜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在微信上给江确发消息。
尽管对方就坐在她身旁。
卷卷言:你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Kevin:是。没想到菜名这么艺术【笑哭】但菜的味道应该错不了,我姑姑推荐的,她的舌头可挑得很。
她了然地笑了笑,把手机放回包里。几位服务员已经在按顺序上前菜了,梅傲霜显然饿得有点受不了,率先抄起筷子,招呼他们不用等菜上齐、先吃就行。萧君颜肚子里的馋虫也被这香味勾了出来,赞同地点点头,正想去夹一块白切鸡,小鱼干突然不老实起来,翻来覆去地在她腿上打挺,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冒出些喵星语。
“饿了?”
迎着它紧张又期待的目光,那块沾着姜蓉酱的鲜嫩鸡肉缓缓由半空降落,就在它即将扑上去张嘴咬的时刻,萧君颜迅速移开筷子,把肉塞进自己嘴里大嚼特嚼,笑得满脸邪恶,“不给。”
“喵!”
小鱼干顿时小发雷霆,像滩融化的冰棍水一样倒下来发起冷暴力,见她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又窝窝囊囊地蹦了起来,握着拳头去锤她的肚子,力道很轻,像在挠痒痒,只是才锤了两下,就被江确放在掌心里递过来的鱼饼,哦不,是“玉板承鲜”哄好了。
“听话,别打扰姐姐吃饭。”
萧君颜惊得瞪圆了眼睛,一筷子香干没夹稳,掉进了自己面前的小碟里。
她和江确同岁,他还比她大了三个多月。
但是这声姐姐,真的、真的、真的好好听。
江确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用湿巾擦了下手,然后抿着唇把小鱼干抱到自己腿上,“我来抱吧,你吃饭。”
“哦。”
梅傲霜将这出小插曲尽收眼底,轻咳一声,和身旁的丈夫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二人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掏出手机,在桌底疯狂给对方发消息。
凌寒独自开:你看出来了?
江入大荒流: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凌寒独自开:喜欢俩大字都写他脸上了,我要再看不出来就不是他亲妈了。哎呀,臭小子怎么跟个愣头青似的,傻不愣登的,人家姑娘看得上他吗……
江入大荒流:姑娘的意思我看不太出来,咱们要帮安安一把吗?
凌寒独自开:帮个头,小年轻的感情咱们别去插手,让他自己悟去。换句话说,他要是靠我们帮才能追上人家,那这恋爱他也不配谈了,玩泥巴去吧。找个时间点他几句得了,我怕他这棵呆树头一回开花把姑娘吓着,回头还觉得咱俩教育出来个混球。
江入大荒流:【笑哭】你对儿子未免太没信心了……
凌寒独自开:还不都是遗传你?想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我都不稀得说,请我看个电影,手抖得把爆米花打翻了一地,我还得跟你一起吭哧吭哧把椅子缝抠干净。
江入大荒流:遗传我遗传我,你点的松鼠鳜鱼上了,我帮你夹,趁热吃。
凌寒独自开:大胆!竟敢对我们高贵的松雨醉芙蓉不敬!
江屹廷看了这话一时没绷住,“噗嗤”的音量太高,惹得一对小年轻投来疑惑而关怀的目光。梅傲霜淡定地擦了下嘴,“没事,他就是太想吃松雨醉芙蓉了,给他馋坏了。”
虽然名字搞笑,但这些菜把我都看饿了[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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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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