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莲花纹(五)

“你自始至终一直驻守在贺珂羽身边是为了什么?”

南寒临看着陈宫眼神中消散的笑意算是放下心来。

就算是最精湛的戏子在面对真相的揭穿时也是会控制不住表情的,纵使会很快反应过来,不过瞬间的反应已是足够被她观察到。

她看着陈宫抖动一瞬的小指,轻轻柔柔地开口,“你是在害怕贺珂羽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打搅你们的计划吧。”

南寒临耸耸肩,“不过有一点你确实说对了,陈宫确实被赶出来好久了,跟不上当今朝廷局势,就连八卦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们想知道的,已经都被你猜出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陈宫眼神中透露着视死如归,“我一人死不足惜。但请你们放过秋桑,他是我自小养大的。”

话音落,陈宫探首就要用放置在他脖前的匕首自杀。

匕首被赵燃爻及时收回。

须知一个人想死是拦不住的,再加上南寒临二人也没准备拦住陈宫。

南寒临轻微摇头,赵燃爻登时卸了力道,是陈宫可以轻松挣脱的力道。

于是陈宫用自己腰间的佩剑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身死魂消,在那一刻,陈宫的灵魂化作点点星光涌入贺珂羽的房间。

站立在贺珂羽房门前,周围的侍卫都被她利用他们腰间吊坠控住陷入梦想,此时南寒临透过门窗眺望着里面翻来覆去地贺珂羽心中暗自思索。

冤魂,当真可以复活性命吗?

“此事恐怕真的只是归云剑派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赵燃爻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皱着眉头,“没想到方才的陈宫实为秋桑,咱们那时候的戏算是白演了。”

“非也。只有等那位秋桑醒了,方知孰真孰假。”

南寒临对一切都持保留意见,她不相信别人口中说的,只相信自己亲身经历。

“明日吧,需得明日才能来探贺珂羽。”

二人清理着地上的污秽,贺珂羽这一趟没白来,这掀起的灰尘,够他二人扫一阵的了。

“三月三,七月七。”赵燃爻抿唇,“从现在往后数五个时辰恰好天蒙蒙亮。”

“没错,想必那个时候是他体内冤魂最为薄弱的时候。”南寒临猜测开口,从她瞧见那抹黑色后,这位陈宫便犹如疯魔一般,甚至不惜付出性命,想必守护的不仅是贺珂羽整个人,更有可能是他体内的东西。

死而复生本就是无稽之谈。在墓穴中贺珂羽只会死得不能再死,何谈活命。而如今他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冤魂入体,支撑着这具肉身的移动。

南寒临将自己此前的美梦打破,是她曾经自欺欺人被复活师傅这件事情搅乱心神,连复活圣水这种东西都信以为真。

夜半,南寒临是被手腕处地白玉手串唤醒的。

她的白玉手串有驱邪避凶的功效,此时将她唤醒,说明此处定有妖邪作祟。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结印,南寒临微微睁开眼,却见一旁的窗户已然大敞。

是她放松警惕了。

南寒临心下懊恼,侧着身仍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感受着翻窗来人的身影气息,手中咒印做好准备等待着一击制敌。

“是我。贺珂羽。”

贺珂羽率先亮出双刀摆放在南寒临面前,他的穿着一席单衣,上面若隐若现可以瞧见身体上横七竖八的伤口。

“先听我说。”

贺珂羽止住南寒临的话头,也将握着她手中符篆的左手松开,向后退几步,瞧着南寒临骤然冷笑。

“我是冤魂。”

贺珂羽衣袖拂过南寒临的脸颊。不同于常见的黑色烟雾中流窜的怨气鬼魂,贺珂羽此时周身跳动着鲜红色的鬼魂。

鬼魂气息各不相同,其中南寒临最熟悉的莫过于前段时间击杀的在墓穴中的那些冤魂。

“古墓冤魂,你当初拿起装有复活圣水的瓷瓶后便倒地死亡不起,如今又复活归来。”南寒临说出这个她此前大胆猜测出的真相,“你是被冤魂附身,行尸走肉。”

打量着贺珂羽身上进进出出的怨灵魂魄,还有对方强撑着仍在颤抖的身体,南寒临确定对方的确成为了冤魂的容器。

同时,她的心愿彻底破碎。复活圣水不过虚妄。

“聪颖。不愧是要下毒害我的漆鹤剑传人。复活圣水不论实物还是瓷瓶都是假的,内里俱是冤魂。”贺珂羽点头,嘶哑咧嘴地单衣重又披在身上,眸中泛着冷意看着南寒临,“当初墓穴山洞之中,我吸食的粉末尘毒是你的手笔。”

他观察着南寒临波澜不惊的样子,又说道:“你交给我的短时间可以增强术法体力的药丸却是尘毒的解药。你做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着贺珂羽的问话南寒临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唇角间流露出笑意,耸肩道:“那并不是解药,而是更近一步的毒药,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倒下,是我的药起得作用。”

“含玉招传人的身份,就够你死八百回都不足惜。”南寒临俯身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叹息一声,“含玉招是我师傅绝学,我决不允许它被外人偷学甚至奉为传承。作为偷学者,就应该留在洞穴中不得翻身。”

听着南寒临的话语,贺珂羽却是挑眉耸了耸肩,“应了你的诅咒,我的确是被永永远远留在了那处墓穴中。”

“我的时间不多。平时是冤魂掌控我的意志,如今能将真相简单与你诉说已是极限。”贺珂羽捂着心口,眸色血红,泛着浓浓杀意,不过这些情绪都被贺珂羽暂时压下,他的声音颤抖。

“归云剑派目的不仅为了杀你师父还有你,甚至连赵燃爻都可能不会放过。归云剑派要另立新主,他们要与乾门对抗。这件事情宁王只是棋子,宁王此时正在为圣人侍疾,没时间理会这些事情。”

贺珂羽颤抖着身体看着南寒临,一滴泪从他的眼角划过,他破涕为笑,“我厌你,但是唯一能救我的也只有你。我知晓我命休矣,但希望你可以将含玉招传下去。吾师虽错,然我已用性命为其赎罪。”

一抹不明显的灵光飞逝,贺珂羽的肉身发出不小的颤动,他眸中眼白悉数不见,只留黑色漫漫,看着观察他的南寒临并不曾攻击,而是咧嘴一笑,不小的低吼声从他喉间溢出,随即双手似爪翻过大开的窗户离去。

独留几只血红色冤魂无目的地晃动,被南寒临收入珍珠之中。

她望着贺珂羽已经消失的背影喃喃:“我原以为仇恨可以让你有战胜冤魂控制的力量,没想到你已存死志。早知道,便不这般了。”

她握着手中的白色瓷瓶。举目望去,天际显出一丝曙光,雾霭迷茫,南寒临眸中闪烁着无措。

冤魂竟然有这般强劲的力量,南寒临这下反而相信复活圣水是真。

不过是个针对于妖魔冤魂的复活圣水。

“寒临,你没事吧?”赵燃爻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停在房门口,温声询问,“我感受到冤魂气息,便赶紧来瞧瞧你是否出事。”

“无妨,是贺珂羽来了。”南寒临轻轻摇了摇头,推开房门对上赵燃爻关切的眼神失笑,“不必担心我,我阵法卓绝,一般人伤不了我。”

赵燃爻抿唇轻笑。

打断他的是从南寒临荷包中飞出的封有从皮影阁得到的黑色娃娃。

黑色娃娃的哭喊声响彻天地,以南寒临所在院子为中心是一阵地动山摇。它哭嚎着,豆大的眼珠如有实质地瞧着南寒临,里面蕴含着不一样的情绪。

南寒临抿唇。她勉强稳住重心,垂眸看着手心中封印黑色娃娃的珍珠,又看了眼空中的黑色娃娃手上用力将珍珠碾成齑粉。

在珍珠消散的一瞬间,娃娃反而停止了嚎叫,瞪着南寒临,身形骤然不见。南寒临眼疾手快将一枚符篆扔到黑色娃娃身上。

“赵燃爻。”南寒临转眸望着赵燃爻急切说道,“我不会轻功,你速去马房牵两匹马来。我的符篆可以延缓娃娃的速度。”

赵燃爻反应很快,撂下一句,“我在昨夜偏门等你。”便悄然无踪。

南寒临双手结印,辅以指尖血。同时整个单府角落的石头都发出极淡却不会被人忽视的光芒,一道阵法将单府完全包裹起来。

南寒临并未停歇,素手举过头顶,原本站立在贺珂羽房门前后的侍从弟子齐齐停下脚步,他们腰间的铜钱串闪着光芒,又是一道阵法落下,将他们以及冤魂贺珂羽统统包裹其中。

两道阵法落成的一瞬间,南寒临整个人松懈下来,同时单手幻化出一只蝴蝶,蝴蝶通体泛着金光,是由符篆驱使行进。

“秋禾姑莫怪,嘉陵妖兽之事蹊跷。赎寒临自作主张,设下结界。贺珂羽有异动,姑姑不要与他交流。不过姑姑放心,三日后,结界自会消散。若有紧急,还需要姑姑鼎力相助。”

蝴蝶闪动着翅膀跌跌撞撞地离去。

贺珂羽的意识消散,如今全全由冤魂控制他的行动,再加上昨日对方离去的样子,南寒临不放心将单秋禾一个人放在这样的环境下。

敌人尚未可知,所得到的消息俱是灭口之言。唯有将单秋禾放入一处安全壁垒,她去探查妖兽之事追查出幕后黑手,才是这件事情唯一可解之法。

南寒临也行走到了与赵燃爻约定好的偏门。

符纸握在手中与早早在门前等待他的赵燃爻相视一笑。

符纸掠过,二人二马迅速穿过结界。符纸也在马蹄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消散。自此,单府固若金汤,蚊蝇不出。

“往东面的那座荒山去了。”

跨上马匹,南寒临紧闭着眸子感受她贴在黑色娃娃身上的符篆带来的消息。

“既是荒山想必极偏僻。”赵燃爻尚未跨骑马匹,而是单手凝血画出两道符篆出来,熠熠生辉贴附在两匹马儿身上,马儿登时嘶吼一声,晃动着马蹄,能感受出来的亢奋起来。

“我虽不会你那些阵法类符篆,但我这道速度提升类符篆却是无人能及。”赵燃爻跨骑上马儿,笑望着有些惊愕紧紧勒着马匹缰绳的南寒临。

“离得有些远了。”

南寒临一抖缰绳宛若离弦之箭一刹那不见踪迹。

“忘同你说了,我曾用这道符篆日行万里不在话下。”赵燃爻亦是纵马狂奔出去,肆意间轻松追赶上南寒临。

“就在前面。”

南寒临喘着几口粗气,勒紧缰绳。

她还是不太适应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来了?”

来人步伐摇曳生姿,黑袍加身,手中捏着黑色娃娃,唇畔勾起恶劣的微笑。

“欢迎你们来到,皮影的世界。”黑色娃娃在他手中不停挣扎着,不过都是无用的反抗,他手上的力量加大,望着南寒临二人笑得肆意,“就做我手中的玩偶吧。”

小剧场

赵燃爻:她让我去牵马哎,她信任我,怕累到我,她对我果然关心备至。

南寒临:谢谢。

谢谢大家喜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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