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距那次母子不欢而散已五日有余。
答应好的,魔域诸君一同选新王继位的日子近在咫尺,可四兽至今仍没有一点风声。
还不等萧煜临歇下来喘口气,亲自去人间探查的决定做出,煦封阁偏院失火的消息叫他忽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待他赶到时,偌大的屋子早已烧得焦黑一片,到处充斥着难以入鼻的焦炭味。
萧煜临怒极攻心,气冲冲地一把拉起环胸站在一旁的温榭。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乱生事端?我忙于正事懒得理你,你非要找麻烦是吧?!”
温榭不以为意地移开他的手:“阔别几日,三殿下脾气见长,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的本领,算是叫我领教了。”
话音刚落,身旁一个缩得跟鹌鹑似的侍卫开了口,战战兢兢道:“三…三殿下,这火确实是打外边起的,不知怎的火势越烧越大,误伤了屋内的公子。”
温榭不置可否,丢给萧煜临一个“听见了吧,给我道歉,莽夫”的眼神。
萧煜临觉得荒谬,不禁气笑出声,一把扯过温榭拉到一旁,低声道:“别人不知道,你还要装糊涂吗?这偏院我设了结界,休说是火,就是真刀实枪地来,也不一定破得开。”
温榭不甚在意,耸了耸肩:“三殿下信不信我无所谓,只是这屋子,”他顿了顿,瘪瘪嘴又望向萧煜临,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是不能住了,三殿下财大气粗,看着办吧。”
他那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萧煜临心里窝火,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阴森一笑,语气间气压骤低:“帝君这么闲不住的话,以后就跟我身边吧,什么时候老实下来了,什么时候再重新回来。”
温榭没察觉到他话里满溢的威胁之意一般,心里窃笑两声:求之不得。
但面上却摆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啊?不好吧这…”
“废话少说,待会我让人带你先下去,魔域人多眼杂,你换张脸,免得让人认出。该说什么、怎么说注意好分寸,再敢乱作什么妖,我定亲自废了你。”萧煜临冷冷出声打断他,当机立断道。
温榭这会倒是老实了许多,乖乖应声。
萧煜临转头,目光四落想拉个小厮带他下去,不想这边人速度倒是很快,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乍现,引得他皱眉回首。
“三殿下,我好了。”
不过短短几瞬,温榭已大变活人般不知何时匿了真身。
眼前一位健硕清朗的贵公子笑眯眯地开了口,萧煜临眉心一跳,一时竟自我反思道:真的要把他栓身边吗?怎么反倒感觉这么干风险更大。
但时间紧迫,不容他再想,行动已急急给了温榭答案:“快走吧。”
——
京旭几人早已候在正厅,人间传来消息,说是在找到梼杌的那座山头附近的镇上出了多起恶魔横行吞食幼童的事。
赫然看见主上领了个陌生公子入厅,众人一时纷纷懵了。
“这位是…?”玄梓只觉那位的气质有些熟悉,率先发问。
那“贵公子”清了清嗓子,悠悠开口:“江南隐士,周……”
“妖帝,温榭。”
话还没说完,便被萧煜临不耐地打断,众人一听吓了一跳,纷纷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玄梓尤甚,一马当先,出言却不是对温榭:“殿下将他带来作甚?”
温榭唬人被打断,有些讪然地用拇指搓了搓中指指腹:“啊,他们几个不用骗是吧?”
台下几人:“……”
萧煜临摆了摆手:“无妨,他已被我封了灵脉,法力尽闭,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京旭皱眉不吭声,玄梓的嫌弃之意却是溢于言表:“一天换八百张皮,他哪里是狐狸精,我看他是孔雀精还差不多!”
温榭丝毫不落下风,上下睨了他两眼,缓缓开口,“丑,俗还土。”
玄梓:“……”
简直荒谬!
这么些年来除了稳定发挥的实力,他玄梓最出名的就是容貌,这人竟然质疑他的形象!
萧煜临想赶紧步入正题,紧跟着打断他:“好了,先处理正事吧。”
玄梓不客气地开口:“魔域内部公务,还请殿下让妖帝大人回避。”
萧煜临沉吟片刻,觉得有道理,扭头看一眼身侧的人——刚从里面带出来,再塞回去肯定不可能,他也不放心,那只能…
温榭迎着他的眼神,言简意赅:“随意。”
萧煜临点点头,大手一挥一道结界落下——温榭整个人被这么被隔绝在这一方小角落。
玄梓这才满意,将得到的消息悉数上报。
萧煜临清瘦的身形一顿,几日以来脸上的阴郁终于焕发出了一丝正常人的生气:“黑雾魔气,行迹缭乱,吞食幼童,这是饕餮的行事风格。”
京旭闻言点点头,翻出另一份卷宗:“另外,我们在梼杌身上发现了几处伤痕,旧伤,看起来也不过三五百年的样子。值得一提的是,其伤痕乃是鬼气所致。鬼界究竟是刚刚动的手,还是早在百年前就有所图谋,我们不得而知。况且当初我们鲁莽地先入为主了,其实最初就该想到,剩下三兽若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四散,想必不会等到如今才出手为祸人间。且就算是上古凶兽,也未必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捕食人类,必是穷途未路之际才会如此慌不择食。”
萧煜临若有所思:“鬼界,怎得又跟那群秽邪之物沾上了关系。万古时期自由诞生出的魔物,什么人伤了它们,什么人又能伤了它们。”
恍惚里想到了什么,他自语出声:“想必那鬼界几百年前便寻到了四兽的踪迹,并痛下杀手。梼杌也许并非沉睡了三百年,而是元气大伤,休养了三百年。而其余三兽率先陆续转醒,下人间要么躲起来,要么疯狂吸食人界的生气,以滋补自身亏损。”
京旭低声道:“事不宜迟,属下请三殿下即刻动身,下界诛降饕餮。”
萧煜临刚准备答应,玄梓皱眉:“那他怎么办?”
目光所及处,正是那换了皮的妖帝。
萧煜临顿了顿,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明日再出发吧。他,容我想想。”
温榭就这么闭目养神了不到两桩香的时间就重获了“自由之身”。
跟萧煜临离开的路上,他悠悠开口:“我在妖界说的话,可一直算数啊三殿下。”
萧煜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不想搭理他,只开口讽道:“什么话?帝君说的话可太多了,想取我魔骨做短刃的那句么?”
温榭一噎,却胜在对这位足够有耐心,清嗓道:“本君愿倾妖界举国之力,助三殿下登上魔尊之位。”
语气都正式了不少,萧煜临“啧”了一声,转头:“我听闻妖帝无利不为,狡猾善计。当真觉得我好骗是不是?”
当然不是,老魔尊新丧,如今是诸子夺位的关键时刻,谁都不愿意在这会藏匿锋芒,多年以来不声不响的三殿下更是在此时亮出了自己的爪牙,谁要是此时觉得他好骗,那那个人才是真好骗吧。
温榭狡黠地笑笑,眼神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上落:“不,但是估计三殿下见识有些短浅了。
传闻中妖帝不但无利不为,狡猾善计,还荒淫无度,见色起意。我这是冲你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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