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榭见他这副态度,不禁冷笑:想他堂堂一界之尊,五百岁独揽妖族大权的人,旁人休说要听他要解释,怕是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区区萧煜临……
想来确实是自己最近对他太好,让他恃宠而骄了啊。
于是温榭哼笑一声,两人干脆就这么僵着,谁也不愿先低头。
好在何里这时候出现了。
“师父?两位师父可在?”
萧煜临开门,只见那仅比他低了一掌有余的脑袋差点贴面而上,惊的他下意识后退同时挥掌。
“嘭”!
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何少,下一秒便飞出去,而身后跟着的一众护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足足两秒,才猛地拔出闪着寒光的长刀,凶神恶煞地瞪着萧煜临,却没人敢第一个动手。
“别动!住手!刀给老子收回去!”
何里狼狈地从砸坏的门里爬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钱塞到想要上前搀扶的伙计手里:“抱歉抱歉,我大师父一时激动失手了,大家见笑,见笑。”
看他踉踉跄跄着跑来,萧煜临皱了皱眉,终究是自己失手伤的人,犹豫着开口:“你没事吧?”
何里大方一笑:“没事没事,这有什么的,不愧是我大师夫,出手就讲究这么一个快准狠,这一巴掌下去,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哈哈。”
“诶,我那个,我师父呢?”他踮脚,想要避开萧煜临高大的身影,往包厢里瞅。
萧煜临见他这么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又改回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谁是你师父?要找师父去庙里,来错地了。”
何里暗骂一句变脸大师,假装懵懂地挠挠头:“啊就那个,人特别好,特别和善的那个师父啊,我听掌柜说他又昏倒了,来看看他。”
瞧着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又考虑到包厢里仅有他们两人时,降至冰点的气氛,萧煜临索性把他放了进来:“但是除你以外的任何人,不能踏足包厢半步。”
何里当然满口答应,乐呵呵地跟着进了去。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温榭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何里脚下一滑,假装没听到,梗着头继续往里走。
萧煜临:“太烦,赶不走。”
何里:“…”
久违了,这种狗见了都嫌的感觉。
“打晕丢一边去,别浪费时间。”温榭淡淡地下命令。
眼见萧煜临果真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何里吓得大叫道:“等等等等!我来是因为我打探到了这确袅楼的大秘密!”
温榭一顿,抬头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我发现这确袅楼生意红火起来也就约莫在两年前。可这正是那上任确袅楼掌柜无故暴毙前后。而且这楼人前风光无限,人后却是什么腌臜事都出过。什么吃了这的东西无故上吐下泻啦,在这侍久了人变得面色腊黄、萎靡不振啦,都有。”
何里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往外掏卷宗,“这是我早前命人从官府里抄录来的,这楼也是早就被上面盯上了,但奈何实在是没什么证据,也就不了了之。”
温榭奇怪道:“既然如此古怪,为何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何里一拍手:“对了,就怪在这点上。到访过的人总是像上了瘾一样,几天不来就浑身难受,而那些真正出了事的人,不是被拿钱摆平了,就是家人坚决对外称,出事与确袅楼半点关系都没有,实在是令人匪疑所思。所以现在这楼里来的,大多是些来的久了没出过什么事的熟客,或者是偶然客此的外地人。”
“那你?”
“自然是前者。害,命硬罢了。”
他说着望了望两人,“其实早在你们那时昏过去,我就知道与这楼脱不了干系,我只是疑惑,你们应当是初来乍到,就算“中了招’,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想来,他们应该是一进门就被盯上了,不过倒也不怪这幕后之人,毕竟他们如今虽化凡人之身,可身上的法力和灵光却从未有意遮挡,这凶手若是要吞食周边精怪的法力,见了他们自然是两眼放光。
温榭冷笑一声,“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何里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当成下属,扭扭捏捏道:“师父啊,我个人觉得咱们现在已经是统一战线了,可我连你们名字都不知道……”
“周许。”不等他说,温榭便开口打断道。
何里故又将目光转向萧煜临。
萧煜临哪里想过这个问题,迎上何里热切的目光,有些懵地把眼神转向温榭:“?”
难得见他如此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温榭感到有些好笑,眉头不自觉地舒展:“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奈何萧煜临实在是对这种事没有什么经验,眼见温榭还不断把火往他身上引,他干脆道:“我叫什么名字还不是由你决定么?”
这话可就说得太有意思了,剩下两人听后均是一愣,何里又把目光投向温榭。
温榭托腮,饶有兴趣地开口:“兄台真是会讲话,这话有点歧义啊。”
萧煜临见他状态好了许多,微悬的心也不自觉地往下放了放,半真半假地牵牵嘴角道:“你带我出来一趟,换个名字,我怎么知道自己这次该叫什么?”
温榭失笑:“好了,不开玩笑,”目光转向何里,态度肉眼可见地和善了,心里却是仍记得刚才萧煜临的不敬之仇,“他是我的侍从,叔末。”
萧煜临挑眉:“侍从?”
何里此时终于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
好家伙,他说这个原本不好说话的黑衣大个,怎么这个时候情愿把他放进来了呢,原来是让他来充当他们二人的调和剂来了。
“那个,师…呃哥……”
“谁是你师哥?”应当是被温榭耐人寻味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了,萧煜临败下阵来,把眼神斜斜投向何里。
“啊不是不是,哥…”
“说了不是你师哥。”
“……哥,”何里被磨得没了脾气,小心翼翼道:“咱们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吗?”
“静观其变,你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先顾好你自己,有需要我直接差人找你。”这回温榭主动开口,下了逐客令。
何里屁颠屁颠地点头:“好好,我知道,那,”他那半天也没那出个什么名堂来,自知找不到什么理由再留下来,只好巴巴地往房里又看两眼之后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房间门被轻轻带上,萧煜临低头把目光投向温榭:“他的话,你信几分?”
温榭闻言轻笑一声,玩味地看着何里离开的方向:“这楼里上上下下,都是披了羊皮的豺狼,什么我都不信。”
转眼到了夜间,原本觥筹交错、载歌载舞的酒楼逐渐安静下来,竟还真叫人生出一种萧条之感。
“今夜的住客也不少,它当真会选在今晚动手?”温榭抱胸站在二楼木梯的拐角处,观察着一楼的动向,朝身侧人道。
“今天给它的暗示够多了,它也给了我们下马威,今夜它不动手,也应该想到我们会有所行动,这种自以为强大的东西,往往更愿意掌握先机。”萧煜临不动声色地开口,眼见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不寻常的行为,频频投来奇怪的目光,只好皱皱眉拉走温榭,“回去说吧,这里人多眼杂。”
回到包厢,两人都很明显地察觉到了房中多出来的东西。
“嗯,怎么感觉包厢里多了股‘芳香’呢。”温榭勾勾唇,与萧煜临对视。
萧煜临只一眼,便扫到了香源——那方摆在床前的香炉,此时还袅袅地向上升着薄烟。
不过,说实话一点也不好闻,又腥又腻,活像是掺了熏烟的假酒。
温榭象征性地用手扇了扇,轻蔑地嗤笑出声。
是软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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