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梁应没把这话当真,拨开他的胳膊,坐直身子,捞起睡袍披上,随口哄道,“你啊,要不在我身上安个监控算了。”
“我说真的,”宋清霖也跟着坐起来,“以后我陪你上班吧。”
“为什么?因为你二叔?”梁应转回身子,正色道,“真不用这样,清霖,他确实言辞有些偏激,可我又不是小孩儿,总不能老躲在别人身后头吧,那成什么样儿。我自己能够处理的,嗯?”
他是梁文刚的儿子,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虽然宋清霖愿意为他撑腰,让他很感动,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并不想一直蜷缩在伴侣的羽翼下,他始终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亲手洗刷掉每一道耻辱的烙印,来为自己正身。
宋清霖看着梁应,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他会怎么做,无非就是默默承受然后再自己慢慢消化。
他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处理?全靠你那点忍者神功是不是?我真服了,你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像个娘儿们一样唧唧歪歪!别人要帮你你又不干!受虐狂吗?”
宋清霖一连串的输出,语气又急又冲。
“我说了我自己可以!”梁应也控制不住地火了起来,别人加诸于他身上的种种蔑视,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唯独宋清霖不行,他实在没法承受来自爱人的误解和轻侮。
十分钟之前,他们还柔情蜜意地搂在一起,但是转瞬之间,梁应就会用这样生硬的态度朝他发火。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一贯对他俯首帖耳、逆来顺受的梁应居然会跟他吵架。
宋清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更高的声调压制住他,“梁应你是不是好赖不分?我他妈想帮你,你这什么态度!”
梁应站在床前,双眸同他对视,“你不就是要这种态度吗!不然唧唧歪歪的像个娘儿们!”
宋清霖骂了声操,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掌推到梁应肩上,“你他妈敢这么跟我说话!”
“怎么跟你说话了?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梁应本来腿就发颤使不上劲,被他猛地一推,后退两步,勉强扶住墙才重新找回平衡,于是愤怒不受控制地直冲头顶,“是不能这么跟你说话啊,还是我不能这么跟你说话?我记着你以前挺喜欢别人骂你的,还以为你好这口呢!看来你捡骂也分人啊,就他妈梁烁骂的好听是吧!”
宋清霖推他的这一下,其实力道不算大,但梁应心里就是不舒服。
因为他知道宋清霖以前对梁烁什么样。
梁烁那狗脾气,别指望他能把宋清霖当少爷供着,逢上哪句话不中听,还口骂两句都算是轻的,赶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兴许还要主动找茬儿,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没见宋清霖对他抱怨过,大多数情况都是梁烁一发火,宋清霖就矮下身段,千方百计地哄他高兴。
梁应并不是要求宋清霖对梁烁怎么样,就必须要对自己也怎么样,跟对象的前任一较高低是脑残才干的事儿,但是凭什么轮到他就只剩一句“你他妈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向来就是惯于隐忍的性格,一想到宋清霖时常贬低他的个性,却数次无意中表露出来对梁烁的欣赏,他心口就涌上难耐的酸楚。
这他妈算什么?既希望在自己身上找到梁烁的影子,又不允许自己对他有半分冒犯。
这种认知引燃了梁应压抑已久的恼怒,他挥拳打到宋清霖身上,扑上去同他扭打在一起。
“你提他干什么!”宋清霖根本想象不到梁应也会反抗,在他意识到的时候,梁应已经绞住了他的胳膊,“你他妈疯了你!”
“有什么不能提的?他又没死,还他妈成忌讳了?”梁应死死扭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面上。
宋清霖用另一只手拽住梁应睡袍的领口,顺势借力从地上一滚,回手给了梁应一下子,“妈的,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跟个怨妇似的,有完没完,非找不痛快是吧!”
梁应边反击边粗声道:“听见梁烁这俩字儿就犯病的不是你吗!你他妈今年十八啊这么矫情!”
事情发展到这,两人间的争吵早就变了味儿,最初因为什么起的争执早就不重要了,现在更像是一场为了维护自己男性尊严而进行的决斗。
梁应的挑衅逼问和宋清霖的闭口不谈,都成了彼此怒火的催化剂。
两个人奋力攻击着对方,似乎谁能在武力上更胜一筹谁就在这件事的对错上更有发言权。
就在撕扯翻滚间,不知道是谁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咚地巨响,两人顿时一愣。
宋清霖还来不及反应,梁应就突然迅速翻转把他挡在身下,并且用手紧紧护住了他的脑袋,下一秒墙角那盏落地灯便摇摇晃晃地砸了下来。
金属灯杆砸到梁应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巨大的体力透支加上猛然的剧烈疼痛,让他眼前金星乱窜。
“梁哥——”
宋清霖在底下眼看着那根灯杆砸下来,心脏简直要停跳了,那台落地灯的分量绝对不轻,当初安装都是两个工人互相配合才搬进来的,如果敲在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跟开瓢儿没区别。
“砸到哪儿了?磕着头没有?”他爬起来,慌得六神无主,梁应就那么躺在地上也不给个反应,吓得他声音都变了调,“梁哥,梁哥你说话啊!”
梁应被这一下砸得发懵,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呲牙咧嘴地抬起头来,“别喊了,叫魂呢你……”
“你,你感觉怎么样?”宋清霖凑到他边上,小声问他。
梁应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喘着气,轻轻活动着肩周,“没碰着脑袋,死不了。”
气氛一时间尴尬下来,俩人都憋着一口气似的,谁也没再开口。
好一会儿,宋清霖才起身去拿了瓶药油回来,坐到梁应旁边,悻悻地说:“我给你擦点药吧,你把衣服脱了。”
“不用,我自己弄。”梁应面无表情的伸出手。
“后背你能自己来?”宋清霖抓着药瓶没松手,叹了口气,“别赌气了行吗,你说你一大早的,差点儿没把救护车招来。”
他有些无奈,梁烁是他心底的疤,他常要靠自欺欺人的无视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偏偏梁应非往他心上最痛的地方戳,怎么看这次挑事的人都该是梁应才对,但眼下的情形,又让他说不出什么。
他直接上手拽开那松垮的睡袍,把药油倒进掌心,搓热后小心地揉在梁应背上。
“疼不疼?”看着梁应带着一身的各色痕迹,还在那咬牙强撑,他也跟着心软了下来,算了,毕竟梁应现在也得算是他的人了,就冲着梁应跟他打架的时候还不忘护着他,他也不该计较太多,“刚才怪我,吵架我不该动手。”
与此同时,梁应发热的头脑也渐渐随着背上的疼痛冷静下来。
这是干什么呢,他心想,因为嫉妒吃醋而大打出手,这也太不大度了,成熟男人不该选择用武力解决问题,况且这样能得到什么结果呢?假设刚刚的动作再慢一秒……他不敢想象宋清霖受伤的样子。
“不疼。”梁应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你……伤着没有?”
宋清霖顺着台阶一溜往下滑,“没伤着,就是你刚打我打得挺疼的。”
梁应转过来摸了摸他的脸,带着无言的歉意。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过半句梁烁,但自己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对着人家穷追猛打,实在太难看了。
宋清霖也看出来梁应脸上的不好意思了,故意逗他,“梁哥,你到底是因为我要跟你去公司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事生气?”
才闹了一出就够臊的了,现在梁应打死也问不出“你到底是不是还惦记梁烁”这种话,只好强找说辞找补:“我能生什么气……主要是你态度问题,怎么说也大你好几岁,你跟我大呼小叫的……”
宋清霖眯着眼,揶揄道:“这还不叫生气?你那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公司养了个小情人,怕我发现呢。”
他要是愿意,哄人开心是信手拈来的事,尤其是像梁应这样对他没一点抵抗力的,好应付极了,三言两语的就能拿下。
梁应被宋清霖讲的几句笑话轻易逗笑,这一篇儿算是暂时揭过了。
下午公司要公开对于迈锐那件事的相关处罚决定,梁应得回公司一趟。
想想,他还是主动叫上了宋清霖。
两人才因为这事吵了一架,他过后感觉挺傻的,既然宋清霖愿意下台阶,他也得做点让步,别真为了这点小矛盾影响两人的感情。
“不是说去公司吗,走吧。”
宋清霖摸准了梁应的脾性,知道他不会真跟自己生气,所以有恃无恐地拿起乔来,“我就不去了,我又不是非跟着你,省的又吵起来。”
“去吧,你不去谁还替我说话啊,我可全靠你了。”他笑着把宋清霖好一通捧,他想明白了,男人嘛都有点保护欲,老爱体现点个人英雄主义,结果这块风头全让他给抢完了,把宋清霖显得一点不出彩,好像也不大合适,“早说了让你来公司,我给你当助理,到时我就一门心思只应对你一个上司,别人管不着我了,多好。”
宋清霖被他哄得很受用,这种服服帖帖归顺自己的感觉很对味儿。
新年快乐,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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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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