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围

林子棠没有给楚鸢反应的时间,握着手中的洞箫便再次攻了上去。楚鸢气息紊乱,一时之间只能匆忙躲闪。

“噗。”一时不察,楚鸢被洞箫狠狠打中背部,一口鲜血喷出,跌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林子棠慢悠悠走近楚鸢,转着手中的洞箫,不屑道:“亏我方才还对你的身法感兴趣,没想到这么不禁打。”林子棠变了脸色,洞箫一握便朝楚鸢脑袋砸去。

“小鸢儿!”不远处的竹渊空档之间正好见此情形,目眦欲裂,一掌打飞了围在身前的梵音谷之人,向着楚鸢跃去。

“噗呲”,犹在半空中的竹渊冷不防的被一支箭刺透了肩胛骨。竹渊一个踉跄,差点从空中栽下。

竹渊稳住身形,堪堪在洞箫砸到楚鸢脑袋上之前用扇骨截住了箫身。

一系列的行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竹渊截停林子棠的箫,一脚踢向林子棠,林子棠抬起手,用手肘轻而易举接住。

竹渊不敢贸然进攻,心中十分慌乱,眼角瞥见倒在地上的楚鸢有些颤抖,他回首揽过楚鸢一下退开数十步。林子棠没有去追。

竹渊半搂着楚鸢坐在树下,看中怀中人紧闭双眼,面白如纸的样子,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指尖传来微弱的呼吸,竹渊心放了一半。

他四下环顾战局,他和楚鸢不远处有几人不怀好意向他们走来,夜阑和冰河身边也不尽如人意,均已双双负伤,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心中迅速思索着破局之法。

竹渊拿过楚鸢手中的剑鞘背在身后,捡起因主人失去意识而落在地上的断长生,一剑劈断了刺入肩头的箭尾,揽起楚鸢向夜阑冰河的方向而去。

四人好不容易再次碰头,梵音谷人围成的圆圈却缩小了不少。

“林子棠,把他们统统拿下!”王睿从人群中走出,指着四人说道。

林子棠未曾言语,只不耐地瞥了王睿一眼,洞箫在指尖旋转,一脚踏出,仿佛睥睨江湖般气势十足。他手中洞箫直指竹渊,开口说道:“打败我,我就让你走。”

“谁准你让他们走的!林子棠,阁主说了让你此行听我调派,小心我向阁主禀报你的所作所为。”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教。”林子棠不耐烦地说道。

“此二人怕是不合,不如我们就以此突围。我们分开走,夜阑冰河,江南见。”竹渊见王睿与林子棠两人之间气氛不合,便侧过头低声对着夜阑二人说道。

“可是,小姐……”夜阑下意识觉得此行不妥,却被冰河打断。

“你我二人如今的状态,怕是谁也护不住小姐。竹公子,还请你务必保护好小姐。”冰河满眼认真看着竹渊,待竹渊低声应了,冰河方才把视线移开,“一会我们二人断后,公子只管先带小姐离开。”

竹渊看着冰河,郑重其事地点头。

无人下令,梵音谷人只是围着他们,不曾动手。冰河夜阑抢先不约而同出手,冰河的唐刀劈开一条路,夜阑跟在他身后,身形鬼魅的舞动手中的袖里短剑,收割了数条性命。两人配合默契,一时之间竟如入无人之境般。

竹渊找准时机,揽着陷入昏迷的楚鸢且战且退,不以杀人为目的,只为突围。他眼角瞥见不远处的马儿,一剑挥出,剑气击退了梵音谷人,揽着楚鸢纵身约上马背。

“冰河,夜阑,保重。”竹渊丢下一句话,立刻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向前方奔去。

夜阑冰河二人击退了想要追上去的梵音谷人,齐齐挡住去路。

“来啊,早就杀回本了,多杀一个都是赚。”冰河看着楚鸢二人远去的身影,毫不在意说道,“夜阑别怕,若是今日你我二人命绝于此,你可愿与我做一对鬼夫妻?”

也许是这生死之间的情况容不得夜阑害羞,她看着冰河,目光灼灼,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心之所愿。”

这一瞬,周围的梵音谷之人仿佛皆是二人的见证。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两人握紧手中兵器,同时向前攻去,不问前程,不问生死。

温热的鲜血溅在他们脸上,模糊了视线,身上多了数道伤口,两人都置若罔闻,直至力竭。

夜阑倒在血泊中,口中不断呕出鲜血,身边一片狼藉,冰河倒在她不远处。夜阑拼命向前爬去,伸出手,想要触碰冰河。

“噗嗤”,王睿拿着匕首一把扎进夜阑的后腰。

夜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曾理会,只一心想挪到冰河身边。王睿见状,一脚狠狠踩在她的后背上。

“哼,让你们与我作对。”王睿说话间脚下用力在夜阑背上碾了碾。

夜阑终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听见王睿说了一句“别让另外两个人跑了,给我追”。她挣扎了一瞬,却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

※※※

竹渊揽着楚鸢策马狂奔,不辨方向只顾着往前。跑了约摸半个多时辰,他才停下,回首看去,并无人追来。

“看来,冰河他们应是拖住了梵音谷,只盼他们也能平安脱险。”竹渊喃喃自语道,他低头看向依偎在他怀中的楚鸢,却发现她的脸有些不同寻常的红,忙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不好,小鸢儿烧起来了,我得尽快找个地方安置才行。”

竹渊左右环顾,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楚鸢的状态又拖不了太久,不免有些焦急。他策马前行,一路上四下搜寻。

忽然一个山洞映入眼帘,竹渊抬头看了看日薄西山的天空,当机立断便抱着楚鸢下了马,将马拴在洞口的树边,走进山洞。

竹渊扶着楚鸢在石壁边坐下,轻声道了一句“得罪”,便脱下楚鸢的外衣,掀开伤处的衣袍,从自己腰间摸出一瓶金疮药撒在伤口上,撕下一块布仔细替她包扎好,扶着她躺倒在地上。

做完手头的这一系列事情,竹渊摸了摸额间渗出的汗,整个人略微松懈下来。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箭伤带来的阵阵疼痛。

竹渊解开衣领,摸出匕首,若无其事将嵌入血肉的箭头挖了出来,撒了些金疮药,随意包扎起来。

竹渊看了一眼身上其他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不甚在意地走出山洞在附近捡了一些树枝回来生起了火。他坐在火堆旁,一动不动盯着楚鸢。

“小鸢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今日种种于你而言不过是无妄之灾,若非正阳宫禁地一行,你又怎会惹上这样的祸事。这般的你,我又该如何想象你的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可是、可是一切线索都指向令尊,我该如何是好?”

入夜,竹渊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冷、好冷……”

竹渊睁开眼,看见楚鸢浑身颤抖。他探向楚鸢额间的温度,微微蹙眉,脱下外衣盖在楚鸢身上,走出山洞将马鞍边上的水囊拿了进来。

用内力将水变温后,撕下一角干净的衣料,温水打湿轻轻擦拭着楚鸢额间的冷汗,直到深夜。竹渊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伤者。

次日,阳光从洞口照入,楚鸢缓缓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茫然。她捂着肩膀慢慢从地上站起,看着从身上掉落的外袍,愣了一下,转过头便看见了靠在一旁的竹渊,忙将衣服盖在他身上。

楚鸢脚步虚浮地从山洞走出,四下环顾,却不见夜阑和冰河的身影,有些疑惑。想着一时间竹渊恐怕还不会醒,拿起水囊便去寻找水源。

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楚鸢慢悠悠走了回来,甫一进门,便被竹渊握住肩膀,竹渊满脸焦急地问道:“小鸢儿,你去哪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楚鸢伸手轻轻拍了拍竹渊的肩膀:“竹兄,我无事。”来回行走之后的楚鸢,原先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丝丝红晕,“竹兄,看我找到了什么。”楚鸢举起手中拎着的鱼,晃了晃。

“你真是……”竹渊笑出了声,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分食了鱼,坐在火堆边四目相对。

楚鸢率先打破了这一份寂静,她开口问道:“竹兄,夜阑和冰河呢?我怎么没见到他们?他们不会是……”言语间,楚鸢猛地站了起来,面上满是关心。

竹渊皱着眉道:“昨日,你昏迷之后,我们便打算分头突围。最终我带你先走,夜阑和冰河断后。一路行来,倒也未见追兵,我想应是脱险了。”

“那我们何处会面?”

“约好了在江南。”

楚鸢在洞中来回踱步:“那我们快写走吧,得先找一个镇子才行,竹兄你身上的伤得处理一下,再换身衣服,这一身血污的,多有不便。希望他们能平安到达江南,这么多年除了上次……我还不曾和夜阑分开过,实在有些担心。”

竹渊点点头,熄灭了火堆,两人共乘一骑,找了一个方向便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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