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父女谈心过去了两三日,这几天楚鸢乖乖待在自己的临渊小筑不曾外出,每日卯时起,洗漱完在自己院中练剑。是的,那本《流云剑法》她已经和父亲商讨过了,楚天认为既然对方无恶意,得到剑谱也算是有缘,莫要辜负了那位无名前辈的一番好意。
“阿鸢,行走江湖,刀剑无眼防不胜防,你若能多一些防身之术为父也会更加安心,你且先好好琢磨一下剑谱。这剑法如今江湖上早已失传,并无人能替你解惑,能修习到什么程度,便看你的悟性了。”
楚鸢闭着眼睛站在院中,脑海里回想起前些天父亲对她说的话。
一阵微风拂来,楚鸢举起剑横放在眼前,一手抽出剑后虚画一个圈将剑竖直举在眼前,手腕一转,剑身转向的同时睁开眼,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凌厉之意。她将手中的剑鞘随意掷到一旁的武器架上,双指并拢轻抚剑身。
“铮”
楚鸢挽了一个剑花,随之出现阵阵剑吟之声,是了,藏剑阁主女儿的佩剑自然不是凡品。
剑在楚鸢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般,舞剑的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仿佛无形之中有人与她过招一般,楚鸢一个鹞子翻身,一条腿抵在身后的树干上,侧面看去两腿形成一个“一”字,收腿的同时两脚一同在树身上借力,整个人在空中转了方向,提气挥剑,剑气竟将一旁的石桌劈成了两半。
“哎呀,没有控制好力度。”楚鸢落地后随手把剑扔进了剑鞘内,快步走到石桌旁。摸了摸平整的切口,不禁抬手托住了头,“算了算了,夜阑,备水我要沐浴。”
半个时辰后,楚天父女俩坐在一起用早膳。
“爹,我想去正阳宫举办的武林大会看看。”楚鸢放下手中的碗,对楚天说道。
“我想到了,去吧,记得带上夜阑和冰河,多备些银两,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楚天头也不抬说道。
“知道了,爹爹,那我回房收拾去了。”楚鸢站起身朝父亲行了礼,拎着裙摆便跑了出去,“夜阑,快,去收拾。冰河,备马在门口等我们。”
听见楚鸢跑出了厅堂,楚天这才抬起头看向她的背影,眼里满是不舍。除了上次的偷跑,女儿打小便没有离开自己身边,也不知她此次游历,是福是祸。
不到两个时辰,楚鸢和夜阑已经牵着马走在金陵城里了,冰河作为暗卫,不知道在哪。
一路走走停停,二人已经在野外露宿两天了,今日终于在林间看见了一间客栈。
“小二,来两间上房,再烧点水送到屋里。”楚鸢夜阑二人牵着马走来,将手中的缰绳扔给迎出来的店小二,自行走进店内,在大堂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夜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楚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啧,这是什么茶,也太难喝了吧。”楚鸢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不愿再喝。
“我的大小姐,这出门在外,你就别这么讲究了。今日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日上山还能赶上武林大会最后一天。”夜阑一口喝尽了杯中的冷茶,又添了一杯。
“要我喝这种茶,我宁愿喝白水。”楚鸢撇撇嘴,眼睛余光瞟了瞟大堂里的情形,“这么多人,不会都是去武林大会的吧,怎么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粗。”楚鸢被周边的大声响吵得皱起了眉。
“二位姑娘,房间和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随我上楼。”
“小姐,走吧。”夜阑起身,跟在楚鸢身后上了楼。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在简陋的浴桶里泡了个澡。
“叩叩”
“进。”楚鸢坐在铜镜前梳着自己还微湿的长发,“夜阑,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闻言,夜阑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左右环顾了一番后关上门:“小姐,怕是你多想了吧。此乃上乐游山的必经之地。”夜阑指了指墙,又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楚鸢领会了她的意思,开口道:“可能是我这几日赶路有些累了吧,那我们早些歇着吧。”说完,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走到床边躺下,夜阑则静静坐在桌前,手靠在桌上倚着头,闭目养神。
入夜,一根细竹管从门上插进来,吹出一股迷烟。少倾,一把匕首从门缝里伸进,小心翼翼打开了门栓,领头的正是白日里的店小二。他挥了挥手,便蹑手蹑脚走进屋内,身后又跟进来几个人。
“呵,这两个小娘子看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衣着打扮皆是上乘货色,这票发了啊。”
“是呀,长的还漂亮,能卖不少钱吧?”
“少废话,还不赶紧动手。”
“动什么手?”
“当然是搜刮钱财,绑了她俩……谁,谁说话?你们,你们怎么……”
店小二颤巍巍地转过身,看见一起的同伴都已经被制住,两位姑娘毫发无损站在他身后。
“哦?你想问我们怎么没晕倒?哼,我早就觉得你们这里不对劲,自然多留了一个心眼。夜阑,我……”楚鸢突然一个踉跄,她摇了摇头,“不可能啊,我没吸到迷烟啊,怎么会……”
“小姐,我也……”
“哈哈,没想到吧。”方才做小伏低的小二见此情形,挺直了腰背,“没想到吧,这蜡烛的烟也是有毒的,哼,看大爷我怎么对付你们。”他举起手中的匕首,从桌子上翻过来,直攻楚鸢下盘。
楚鸢拿起一旁的剑,在手中转了一圈,用剑鞘挡住了小二的匕首,推了一把身旁的夜阑道:“夜阑,快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走。”
闻言,小二眼珠子转了转,“想走?做梦。”他转身向夜阑攻去,楚鸢忙伸手抓住小二,小二弯腰在楚鸢手底下转了几圈,一用力便挣脱出来。楚鸢向后退了几步,扶住床缓了口气,勉强站定快步举剑去追店小二。她的攻势扰乱了小二,夜阑也匆匆收拾好了方才被他们打开的行囊,拉起楚鸢从窗口跃出。楚鸢只来得及回头挥了一剑,剑气阻挠了小二的行动。待他从地上爬起,眼前已不见了二人的踪迹,他气得把匕首狠狠摔着地上。
两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往林间走去,楚鸢似乎中毒轻一些。
“走了这么久,他们、他们应该暂时追不上来吧。我们先休息一下,对了,我这里有之前薛谷主给的药,我记得她说过有一瓶是可以解任何迷药的,只要不是太过罕见。”楚鸢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丹药,一粒喂给夜阑一粒自己服下。
两人席地而坐,运起内力在丹田中走了几个小周天,加速药效发挥。
楚鸢先睁开眼睛,看到夜阑还在一旁调息,便又闭上眼睛打坐为她护法。没过多久,夜阑长舒一口气,睁开眼道,“小姐,看来阁主之前不让你出门是有道理的。江湖人心险恶,真是防不胜防。我们明明都已经察觉到问题了,却还是着了他们的道。我们是,错过了什么线索吗?”
“是茶!”两人思索一会后异口同声说道。
“怪不得我中毒症状比你轻些。”楚鸢点点头,“看来日后我们需要更加小心才是,低调行事切不可暴露身份。看来今夜又只能在野外露宿了,明日一早我们便上山吧,武林大会的最后一日可不能错过了,今夜我们轮流守夜,你先休息吧。”
夜阑也不推脱,去附近捡了些树枝生起火堆,便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休息了。
次日,夜阑睁开眼发现天早已亮了,连忙站起却不见楚鸢踪迹,心下担心却看见火堆似乎熄灭不久,猜想她大概在附近便寻了过去。
远远就看见楚鸢站在溪边,身侧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低着头,定睛一看,那可是老熟人了,下意识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又捋了捋头发,快步上前。
“哟,这不是冰河大人吗。怎么舍得出现了,昨天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来找小姐领罚有什么用。亏阁主这么信任你,非要小姐带上你。我看啊,你就是个废物冰。”
“你……”冰河抬起头瞪了夜阑一眼,正想站起身和她动手过过招,一刹那想起自己眼下的情形,又讪讪跪了回去,“小姐,昨日确是我大意了,想着你们在客栈应无甚大碍,先去打探一下大会的消息,却不想正好被钻了空子。还请小姐责罚,冰河甘愿领罚。”
“小姐,狠狠罚他。”夜阑恶狠狠地说。
“好了,起来吧。此事也怪我掉以轻心了,也算是个教训。夜阑你也别嘴硬让我罚他了,我要是真罚他,晚点你又该埋怨我了。”楚鸢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夜阑的眉心。
“哎呀小姐,你说什么呢。”夜阑一反平日里的样子,难得露出一丝小儿女的模样,余光瞟了一眼已经站起身来的冰河,看见对方有些微微发红的耳朵,不禁笑出了声。
冰河被她笑得有些恼羞成怒,足下一点便消失在她二人视线里。
“真是个木头冰块。”夜阑喃喃自语。
“行了,赶紧走吧,可别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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