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凭空消失？”
莫定坐在办公书桌后，脸色阴沉，眼圈泛着红丝，前来汇报的经理瑟瑟发抖：“董事长，我派了一百个人，将近一天的监控录像全部看了一遍，融主任……融主任真的在主控制门口凭空消失了。”
莫定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情绪挥挥手：“你下去吧。”
经理点点头，忙不迭离开。
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缠绑纱布的细微声响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莫定往沙发处暼过去，澹平正在给自己缠绕医用绷带，他的衬衫扣子解开，右胳膊裸露在外，隐约能看见胸肌的坚硬线条。
冼平凡坐在沙发对面双手抱臂，柔和的面容透露着一丝烦躁，唇角下垂抿在一起，冷冷盯着澹平单手缓慢艰难的动作，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打算。
他复杂地看着澹平大臂处的狰狞伤口：“死去的白月光重生在眼前，你竟然还能下得去手。”
澹平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处理伤口，上半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变幻出不同的线条：“他不也伤了我吗？而且他不是融凡，人不可能死而复生。”
“怎么不可能！”办公桌后的莫定蹭地站起来，盯着澹平的目光简直可以用仇恨来形容：“意识永生！凡哥已经将意识永生实验成功。凡哥可以通过意识永生复活！”
冼平凡瞳孔一缩！
意识永生是什么？
澹平想也不想地否定：“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莫定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拽住澹平的领口，他的瞳孔因为怒意而颤抖不止：“澹平，你没有心吗？凡哥为你付出那么多，甚至在你杀死他的时候，最后留下的遗言都是让你上位当董事长。他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就这么恨凡哥，啊！你就这么恨凡哥!”
“我只是在就事论事。”澹平单手攥住领口处的拳头，轻而易举将莫定的手指一一掰开，相比莫定的激动，他的平静地简直冷漠无情：“而且你别忘了，意识永生在融凡创造成功的第一时间就被洪覆封锁占为己有，除了洪覆没有人能通过意识永生复活。”
“你妄想天开认为他是融凡，还不如调查一下，他有没有可能是洪覆。”
空气遽然一静。
良久后，莫定突然像是泄气的皮球般叠坐在沙发上，两手捂着脸。他的肩膀宽阔有型，此刻正在轻轻颤抖，像是无助的孩子。
冼平凡心中骤然一痛，神使鬼差站起来想要伸出手默默他的头，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碎发的瞬间，他手腕突然被澹平牢牢攥住。
澹平的脸色莫名发沉：“我们走吧，来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导致车内的氛围格外沉闷。
良久后，冼平凡率先打破沉默：“你说的意识永生是什么？”
澹平瞥了他一眼，垂着眼一言不发，脸色不太好看。
冼平凡了然挑挑眉：“机密是吧？不说就不说。”
“通过意识永久存活，也就是大众一直谈论的以灵魂形式存在。”澹平深深叹口气，目光幽邃地盯着前方，身上又散发出那股难以挥散的伤感。
“早在二十年前，贤哲集团的上一任董事长洪覆，就已经在秘密组建科研团队，妄想永久长生不老。”
冼平凡好笑地摇摇头：“这老头简直异想天开，先不说在三维世界中死亡是不可抵抗的铁律，就算能实现，逆熵的代价人类也承受不起。”
澹平偏头看向冼平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似乎是欣赏：“你说没错。逆熵的人类代价人类承受不起，可站在人类金字塔尖上的那0.01%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属于人类的一部分。”
冼平凡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通过意识永生复活的代价，是需要一副躯体。而且这副躯体必须是人。”
冼平凡瞳孔一缩，他霎时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如果洪覆醒过来，可以占据别人的身体？”
“对。”澹平脸色阴沉沉的：“而且目前没有任何手段能检测出灵魂侵占的方法。只能用最常规的手段，亲近人的判断。”
冼平凡嘴唇微微抿起，这是他遮掩心慌的小动作。
【他也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这算不算意识永生？如果他重活了一次的话，那他上辈子到底是谁呢？】
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张楠的紧急来电。
澹平刚按下接听键，就响起张楠六神无主的声音：“部长，秦望死了！”
澹平眉头一皱：“自杀还是他杀？”
“我，我也不知道算哪种。”电话里张楠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我刚才按惯例检查牢房，结果看到秦望头顶飞出一团黑雾，紧接着秦望就开始七窍流血，我立刻打开牢门，可秦望已经没气了，一切就发生在几秒之内。”
澹平和冼平凡对视一眼：“等我回去，准备好监控录像。”
飞车呼啸着在空中狂奔，留下一团白色尾气。
三分钟后，监控组会议室。
“就是这团黑雾！”张楠指着监控录像，眼中依旧少说着惊魂未定的目光：“我还没看清样貌，就顺着空气管道飞走了。”
视频内，张楠刚走到秦望的牢房，就见秦望眉心突然涌出一股黑雾，那浓稠的黑雾下隐约显露出一丝血气，以极快的速度将秦望包裹，紧接着又聚拢成巴掌大小，沿着牢房中的空气管道消失。
一切只发生在三秒之内，如果没有监控记录，仅凭肉眼，恐怕会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冼平凡反复按下倒退键，深棕色瞳孔倒影出那团黑雾的影子，抬手抚摸了下自己的眉心：“你们不觉得这团黑雾跟前几天捕捉秦望的过程中，钻进我眉心的黑雾一模一样吗？”
一瞬间，办公室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冼平凡的眉心，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七窍流血的惨状。
张楠艰难地吞吞口水：“凡哥，你别怕。这一定是某种不知名的失控卒异能，我们一定尽快调查清楚这团黑雾是什么，不会让你死的。”
冼平凡先是用余光看了眼澹平，随后轻笑一声，揶揄地挑起眉毛：“没想到张助理的本事这么大，我可就把小命交到你手里了。”
没人不喜欢被帅哥夸奖，尤其像冼平凡这种长得好看又有钱的大帅哥。
张楠一时间有些飘飘然，刚要应下，就感觉一道阴沉的视线，发现部长冷冰冰地盯着他，浑身一激灵，连忙摆手拍领导马屁：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我们部长很厉害，他可是失控卒的克星，我们部长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就麻烦澹部长了。”冼平凡把手放在澹平大腿上拍了两下，他没有用力，但拍腿产生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听起来格外暧昧。
办公室内的其他人，默不作声地把头偏到一边，假装自己很忙，实则挤眉弄眼无声跟同事交换信息——澹部长是不是要恋爱了？
澹平面部表情地把他手挪开，看都没看他一眼：“以现在的情况分析，有人掌控了制造失控卒的能力，并且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大量制造失控卒。”
“张楠你带两个人追踪这团黑雾的踪迹，无论这团黑雾在哪出现，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黎明德。”
“到！”原本还吊儿郎当坐着的黎明德立即摘下眼镜，从吊儿郎当的坐姿变成军姿：“你去跟刑侦组的人沟通，将这两个人的画像挂在内网。”
黎明德接过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前两天抓捕秦望时，那个突然出现的黑紫唇膏男，另一个是……
“融、融主任！”黎明德看到照片中俊瘦的面容，震惊地眼睛都要掉到地上：“这……部长，这是……”
澹平一摆手强硬打断他的话：“执行命令。”
“是！”
黎明德满头雾水地离开。
紧接着，澹平的目光转移看到冼平凡身上：“你跟我去体检室。”
·
窗外群鸟回巢，月上山头，傍晚的潮气附着在玻璃上形成小水珠。
空旷的走廊回响起有序的脚步声，大约三分钟后，随着一道铁门开启的咣当声响，脚步声戛然而止。
冼平凡站在铁门前，抬头看了眼门口【检查室】的金属牌，疑惑道：“你带我来着干嘛？这不是你们监控组专门检测失控卒身体状况的地方吗？”
“原本在黑雾钻进你体内的时，就给你做了一次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现在黑雾的危险性超出了我们的预测，现在必须再给你进行一次更细致的检查。”
澹平率先进入检查室，跟一位被白大褂捂得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带上了无框眼睛，在屋顶亮白的灯光下反射出蓝光。
澹平让工作人员出去，随后指了指前方的金属质检测床：“把上衣脱掉，躺上去。”
“嗯？？？”
冼平凡先是诧异地瞪大眼睛，随意不怀好意地冲澹平一挑眉：“部长，你的意思是，我，在你面前，脱衣服？”
“这不太好吧，我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