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回到魏府,柳凤和薛誉先去看了魏天。

他还清醒着,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魏天见到二人,忙将他们请至书房。

“方才陈兴来看我,说是又死了个昆仑国人,还说,你们查到了些线索?”

柳凤看了眼薛誉,点点头回道:“不光是陈主簿说的线索,我们有了重大发现。”

魏天一听,有些激动,“快!快!和我说说。”

“我们查到,刘振死的那晚,本该有个千金阁的妓子到其别院服侍他,却忽然腹痛难忍遂作罢。昨夜,米先理本也找了千金阁的妓子,却因妓子风寒而作罢。”

“我们问了老鸨,怀疑是负责千金阁消息传递的人,将刘振和米先理伺机杀害。”

“他们有配对的密钥,所以近身不会引起怀疑。”

魏天想了想点头肯定,“那这个人究竟是谁?又为何杀他们?”

薛誉摇头,“暂时还没有头绪。”

柳凤笑笑,“魏知县先别急。还有另一条线,我想问问,你今日口吐黑水时,有何感觉?”

魏天回忆了一下,“我当时在昏迷中,忽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腹部汹涌而来,我一阵反胃,呕出一口黑水。”

“过去几日可曾有过这种感觉?”

“未曾。”

魏天有些不解,“你们问此事是何用意?”

薛誉抱歉道:“我们怀疑,昨日给你的小笼包有问题。里面可能被人放了解药。”

“解药?那不是林掌柜给的吗?”

“所以,你们怀疑,给我下迷药和给我解药的都是林翔,而这几起案子,有可能都是他干的?”

柳凤点点头,“魏知县对林翔这个人了解多少?您与他可熟悉?我看他十分敬重您,一直说您是个好官。”

魏天细细回忆起来,“我与他的交集,应当是他女儿溺亡的案子。我到华岩后,对华岩两年内的所有案件都复盘了一遍,其中这个案子,我觉得有蹊跷,便找到了他。”

“溺亡?”

“不错。林翔本有个美满的家庭,温柔的娘子,可爱的女儿。他娘子在城南一处开了个食肆,林翔则负责后厨。两年前,他女儿忽跳江溺死,他娘子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林翔消沉了好久,后来终于慢慢走出来,还自己开了个食肆,以她女儿林娇娇的名字命名为念娇楼。”

“案子蹊跷在何处?”

“按照卷宗记载,他女儿溺亡后,他曾到县衙报官,称女儿是被三个人逼死的。后来又改了口,说是自己骂了女儿两句,女儿受不了委屈便跳了江,报案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事实。此案是李县尉负责,卷宗上记载,林翔要求免检,尽快给女儿下葬,李县尉应下了。”

“林翔改口如此之快,很是奇怪。一开始我怀疑林翔,后来多方查证,他女儿跳江时他并不在场。后来我怀疑是否有人威胁他,可观察了好几日并无发现。再后来,我索性到念娇楼直接找他,希望能开棺验尸,给她女儿一个公道。”

“可他拒绝了我。两年了,尸骨大概也腐烂了,很难再验出些什么。加上我后来公务繁忙,此事便一拖再拖。”

柳凤警觉地问道:“他女儿死时多大的年纪?”

“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

十二三岁,年纪已经不小了,那幼童的脚印,看着也就一两岁大的样子。

难道林娇娇的死,与这些案子并无关联?

柳凤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又好像越来越远了。

“还有一事,未禀告您。昨夜,我和薛誉,在厢房外的连廊上,发现了幼童的脚印。”

魏天一惊,“什么???幼童的血脚印??!!”

柳凤摇摇头,“不,不是血脚印,昨夜大雨,是沾染了雨水痕迹的脚印。”

“你们是如何发现的?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是我。我听到了孩童凄厉的啼哭叫喊声。”

魏天手中动作一顿,“没错,我也听到了。那不是幻觉!”

“可奇怪的是,夫人告诉我,府中其他人并未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凤想了想,“我想再找米先理府上的人问问话。”

魏天明白,柳凤是想再去问一问,米先理死亡那晚,米府下人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点头应允,“去吧,这一系列的案子都交给你们了,我信得过。我也会问问家中下人,我昏迷那晚,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几人兵分两路。

柳凤到了米府,没有直接找吴氏问话,而是让她将府上所有下人聚集在一起,一个个到屋中答话。

先是离米先理的屋子较近的几名下人,他们支支吾吾,终于迫于压力,说道:“听到了老爷和吴娘子寻欢的声音。许是老爷下手太重,有一阵子还听到了吴娘子凄厉的哭喊声。老爷当真是宠爱吴娘子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发狠。”

“吴氏的哭喊声?”

柳凤觉得奇怪,明明那晚吴氏不在米先理屋内,玲儿也未去。

“这样的声音是第一次听到吗?还是每日都有?”

下人想了想,“不是第一次了,大约有个五六次吧?若日日这般折腾,吴娘子也受不了吧?”

柳凤又叫来离米先理屋子较远的几名下人。

他们都表示并未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哭喊声。

“那其他的声音呢?总不至于你们米府一晚上都悄无声息吧?”

有人说道:“周围的嘈杂声,夜晚虫鸣鸟叫声,这些稀松平常的声音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况我们本就离得远了,听不清屋里的声音很正常。”

最后,柳凤才将吴氏请进来。

“我本以为那是妓馆小贱人的尖叫哭喊声,有些同情她又有些羡慕她。毕竟,老爷从来没有对我那样疯狂……”

柳凤摆摆手,她对别人的房中秘辛可没兴趣,“打住打住。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既然你已经知晓米先理屋中并没有小娘子,那你觉得那个声音,像是什么?”

“像什么?”

吴氏并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无非就以为昨夜是自己听错罢了。

“对,像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你仔细想想。”

“像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像是……像是天上的飞鸟。对!像是鸟的啼鸣。”

鸟叫?

柳凤闭上眼开始将这所有的信息串联到一起。

女人的尖叫哭喊声、孩童的凄厉啼哭声、虫鸣鸟叫声……

没错!是琴鸟!

能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的琴鸟。

柳凤一刻都不想耽搁,她拉着薛誉速速回到魏府。

魏知县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二人。

柳凤风风火火进了屋,“魏知县!魏知县!我知道是什么了!”

魏知县慢悠悠呷了一口茶,“哦?说来听听?”

柳凤见他那样子,想了想猜测道:“莫非,魏知县也明白了那是何物发出的声音?”

魏知县哈哈大笑,将茶盏放下,“不错!是琴鸟!”

“对,是琴鸟!”

二人异口同声。

柳凤看向魏天的眼中散发出光芒,熠熠生辉。

薛誉站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好,但柳凤正兴奋着,并未察觉。

她侃侃而谈,“琴鸟这种鸟类,只要训练得当,能发出诸多声音。刘振死于别院,院中并无他人,他听到的是什么声音,我们无从查证。米先理死于府上,府中下人众多,我问了每个人,基本确定他们听到的是女子房事中的哭叫声。我推断,凶手必是知晓了一些府上的情况,故意让琴鸟发出女子叫声。而魏知县和我,因为彻查这几起案子,凶手想将我们的思路带偏至地府小鬼,便让琴鸟发出小孩的啼叫声,好让我们因为害怕而退缩。”

“没错。我想,吴仵作和刘韬死时,大概也是听到了小孩儿的啼哭声。”

说到他二人,魏知县又消沉了下去。

“只是我还没有想通,那晚,我在屋子里看到的小孩儿身影,究竟是如何办到的。还有这些死者,凶手又是如何不留痕迹将他们杀死的。”柳凤叹了口气,也有些沮丧。

“不如将林翔找来?若真是他,有些事情一问便知。”薛誉说道。

“不可!”

“不可!”

柳凤和魏天异口同声制止,薛誉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一点。

“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实这几起案子与他有关,他若一口咬死与他无关,此举只会打草惊蛇。”

魏天点点头,“柳风说得对。”

“可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朝廷得知又死了一个昆仑国人,有些慌了。今日皇上又下了一道指令,要求我们三日内彻查,否则,华岩县整个县衙的官员,乌纱帽怕是都不保。”

看来,昆仑国的人真的是急了,宸兴帝也是真的怕了。

死了一个还好说,两个昆仑国人,便有些蹊跷了。

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死的是不是昆仑国人。

若自己和薛誉不来华岩,魏知县又卧病在床,在圣旨的重压下,李县尉当真有可能随便推一个人出去顶罪。

可那样也无济于事,因为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

忙碌了一整天,魏天想留他们在大厨房用膳。

柳凤本想应下,可薛誉却一口拒绝,“魏知县大病初愈,还需静养。我和柳风就不麻烦你们了,院子里有一厨房,我俩随便对付一下便好。”

柳凤不明就里,她看着大步走在前头也不等等自己的薛誉,向魏知县抱歉地告了别,忙跟上。

“你怎么了?他们大厨房本就要做饭,留下来蹭饭不好吗?”

薛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方才见到她和魏知县一唱一和,沉浸在他二人的世界中,而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心便不由地揪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你当真是为了用膳吗?”

“那不然呢?”

“柳凤,你实话告诉我,你对魏知县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柳凤皱了皱眉,不知道薛誉到底想说什么。

“柳凤,你是个聪明人。推案是推案,感情是感情。推案上你与魏天也许能心照不宣,可你不要被那种感觉迷惑。魏天与郑婉宁恩爱和睦,他又大你许多,你难道想放弃自己的能力,一辈子囿于这高墙之中吗?”

柳凤抬手打断了薛誉的话,“等等。你什么意思?你想说,我对魏天有意思,想要做他小妾?”

“你方才与魏天一唱一和对视的眼神,那种流光溢彩,难道不是吗?”至少你从来就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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