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目前而言,高铁还无法直达舟山,只能在宁波下火车,乘坐两小时大巴前往目的地。

施清如推着行李走出宁波站时,施琴和王文忠的电话与迎面的冷风一同到来。

她抱着电话听了一顿不痛不痒的指责后,父母叮嘱她注意安全。通话末尾,施清如问了阿庸叔的地址,准备拜访一下这位从小就送海鲜给他们的亲戚。

午后找到阿庸叔的时候,他正在社区棋牌室里与其他老人打麻将。

这几年不用在海上接受风吹雨打后,他的脸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皱巴巴和黝黑,但依旧能看出苍老的痕迹从每条纹路延伸了出来。

施清如将在火车站临时买的杭州特产送给他,瘦小的老头很高兴,眉头一下抬高。

“我听你爸妈说,你要去舟山?”

“嗯,去看看。”

阿庸叔喝了口保温杯里的绿茶,不小心吃进去一片茶叶,抿了抿嘴,他的抬头纹挤在一起,神情略带疑惑。

“可那里已经没有谁在了。”

牌桌上忽然响起的欢呼淹没了阿庸叔的声音。

施清如顿了顿,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有,低着头没说话。

阿庸叔说:“我们那些亲戚啊早就走光了,一个都不剩了。他们几乎都在义乌金华,也有的跑去上海了,哦对,还有在你们杭州的。他们的生意都做得蛮大的,好几个孩子都送去国外留学了。我们家这么多人里面就我最穷,他们看不上我,不太理我,也就只有你爸妈愿意跟我来往。”

施清如抬眼笑了笑,“哪儿穷了?那些海鲜我爸妈想买都买不到的呢,很珍贵。况且阿庸叔你女儿争气,在国企上班,对你又孝顺,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提起女儿,阿庸叔黑黢黢的脸就更红润了,好像落了雨的黄土地,也像喝了酒,他说话时不自觉挺直了胸膛。

“娴娴是特别争气,从小到大没让我操心过。”

他这样一说,边上闲着无事的老人纷纷过来附和,他们说阿庸叔的女儿读书厉害,工作能力强,还孝顺,挑的老公也是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最后还是阿庸叔害臊主动把话题扯了回来。

“所以说小清,你去舟山到底是干什么?那里又没有你认识的人了。而且你还不能吃海鲜是不是?难道是想坐船看海?这个季节可不好啊,风大又冷,舟山也没人照应你。”

施清如一边听着一边背起双肩包,低头看时间,她还要去赶大巴车,不能在这太久。

冬天的太阳息得早,她不希望自己到舟山时,只有一片漆黑的无垠大海等她,她还想看日落。

起身重新扎了马尾,施清如回答了阿庸叔的问题。

“还有一个我认识的人,我过去看看他。”

听到这句话阿庸叔才放心。

他坚持把她送到社区门口才肯走回去。

施清如往大路的方向走了几步,走到巷子口的樟树下时陡然停下了脚步。扶着行李箱的拉杆,她回过头,看见阿庸叔的背脊像两页翻折起来的书,难怪刚才他站起来时,施清如觉得他比以前矮小。他的步履始终一高一低,走得吃力。

因早年工作,他的双腿曾长期泡水,湿气入体,上了年纪后免不了疼痛,右腿听说坏得差不多了,像是一台无法再修复的机械,做手术也无济于事,只能这么将就地活着。

其实施清如对这位远房亲戚并无过多的感情,他们近十年都没有见过,以前见面的时候,也多是父母和他交流。是亲戚,只是不到家人的地步。

冷风忽然从巷子口吹进来,吹起皮肤上的汗毛,吹落枝干上的树叶。有一片枯叶在施清如眼前来回飘荡却迟迟不肯下落,她伸手捏住了它的凋零,脉络在碎裂的叶片中已经断裂,生命已然走向终点。

施清如听王文忠说起过,阿庸叔前年检查出患有心脏疾病,再多的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从小到大,施清如身边的家人身子骨都算硬朗,没生过谈及生死的大病。祖父年过九旬,精气神依然很好,每一天不是琢磨着带祖母去西湖边跳舞,就是去钓鱼,外人都说他瞧着才七八十岁。

生死曾是遥远、淡薄的概念。

但从某一刻开始,她终于明白什么是“人到了一定岁数,爱的人都还健康快乐,是有钱都换不来的福气。”

都说人的前半辈子是不断认识新人的过程,而后半辈子,却是不断与旧人告别。

见一面,少一面。

谁都不知道哪一面是最后一面。

距离、生死和种种,都能成为人之间的屏障。

也许某一顿年夜饭,就是和一个亲戚的最后一面。

也许某一次朋友聚会散场,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也许一次吵架,一次下楼倒垃圾,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明天见”都是故事烂尾却最真实的结局。

超市里碰见的那个邻居阿姨,明天就搬走了;小区里追着人喵喵叫的小猫,没挨过冬天的寒夜;学校保卫室爱开玩笑的警卫,无声无息地辞职了。

都会走,爱的人也会走。

生老病或许都不公平,唯有死亡,对天底下所有人都公平。

直到阿庸叔走进社区棋牌室的大门,施清如才回过神。

她本想用力记住这次见面,可她到底还是不喜欢郑重其事的告别。

因为每一个明天,都拥有再次见面的可能。

-

大巴司机对开车这件事已经厌烦了,他只想尽早下班休息,于是一路狂飙。

哪怕是困得眼皮打颤的施清如也没能入睡,每当她刚要睡着,脑袋就会和车窗玻璃重重亲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施清如觉得自己有飞蚊症,总有微小的黑影在她眼前晃动。

这一来一回的晃动,总让她的神思飘回到过去。

她本不愿去想陈安平,可又觉得自己本就是因为严颂的一句“陈安平去了舟山”才来到这里,与其欺骗自己,不如大方地去想。

想得多了,就不想了。

她想起从前上下学,自己靠在陈安平肩上打瞌睡的日子。

从常理来说,人的肩膀很硬,骨骼感突出,并不是一个“好枕头”。但陈安平每一次都会放低半边身子,把颈窝的位置留给她埋进去。他侧着头看窗外,什么也不说,不想她发现他的用意。

施清如最喜欢公车从树下穿过的时候,那时候的阳光被流动的树影分割,倾泻在陈安平的脸上,如水般流动着。无拘束的枝桠擦着车窗发出吱吱的声音,将施清如吵醒,她会闭着一只眼睛,微微睁开另一只,然后睡眼惺忪地看一眼陈安平,再看窗外。

阳光万分刺眼,但陈安平是柔和的。

他默不作声地望着外面,一侧的脸颊紧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随着车的晃动摩擦着,缱绻依恋着。

其实他也在倚靠她。

他们像相邻的两块拼图,紧紧嵌合在一起。

他不知道施清如早已醒来,才会默许自己本能地靠近她。

只要施清如一喊他的名字,他就会不动声色远离她的头发,故作镇定。

施清如一定会笑着看他,直到他转过头和自己对视,接着直白地戳破他。

“陈安平,我允许你也靠着我,你不用偷偷挪开。”

他一路都要放低一边的肩膀,再没有个支撑的点,肯定难受。施清如并不想一味索取,她希望他也会依赖她。

陈安平垂着眼睛整理书包,“不用。靠着会把你头发弄乱。”

施清如一把按在他的手上,眨着眼睛问他,“这么说你是明知会把我头发弄乱,还靠上来咯?我醒了就装作没靠着我!”

她挑着眉头,怒斥他的一本正经。

大多数时候他的回答都是“不好意思”,有一次他静默了片刻,很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没忍住。

大巴车上的施清如捂着撞疼的额头,没来由地弯了弯嘴角。

假正经。

谁让陈安平忍了?

一直在忍的人明明是她。

手背代替额头又一次和前座撞到一起后,大巴终于停在了终点站,施清如用最快的速度冲下车呼吸新鲜空气。她坐得又晕又想吐,不顾形象地扶着路边的一棵树,深呼吸了许久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窒息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她抬起头望天。

虽然大巴车一路狂飙,可他们依旧没有赶上舟山的日落,此时此刻太阳已经沉到了海平面以下。

当施清如放好行李走到海边散步时,海面看起来即将变成足矣吞噬一切的黑洞,仅剩一丝蓝调,尚给天空留着一抹粉紫色的彩霞。

此番接近童话的颜色,仿佛此刻所有愿望都会有精灵替你实现。

施清如远眺着海面,涛声湃湃,时间一久仿佛失去了方向,深海似有那吞噬性命的人鱼在诱惑她前行。

她往前踏了一步——

忽然间,有一阵温暖得不像冬夜的浪潮轻柔地将她拍回沙滩,她这才回过神,驻足。

街上的路灯与海面上的灯塔都已亮起,但没有一束光照得进这冷清的沙滩。

夜晚的风刺骨,冰冷的海水催促着她快快回酒店。

她听了海的话,回到酒店沐浴休息。

可翻来覆去整整一个小时,施清如仍旧睡不着,在黑暗中打开了陈安平的青青网主页,一瞬间光照亮了她的面庞。

这些内容她都已经反复看了很多遍,她确信陈安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有关舟山的痕迹。

会不会是严颂骗了她?

或者是陈安平骗了严颂?他其实根本没有来舟山?

去云南的路,她尚能从他的照片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可舟山呢?像星星一样分散在大海上的岛屿如此繁多,她要从哪里找起?她像是孤身一人漂浮在浩瀚宇宙之中,生命的每分每秒都变得冗长而空洞。

带着疑问,施清如终于抵抗不了身体的疲惫进入梦乡。

梦里,那一阵温暖的海浪一直在拍打她的脚踝,轻轻地催促她回去。

回去吧。

回去吧。

梦里,她告诉自己要记住这个梦,等醒来去解梦,看看这个梦到底代表了什么?

但当天光乍破,施清如睁开眼的一瞬间,她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那个梦了。

施清如迷茫地走到海边,决定将一切交给命运。

她随机登上了一艘不知道去向哪座岛的游船。

“住店吗?”

这是她登岛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说话的人是个年迈的老奶奶,她还穿着水中作业的深蓝色靴子,脸色棕黑里透着红,皱纹像干涸土地的裂缝,耳朵和手上也布满红肿的冻疮。

施清如下意识蹙了蹙眉头,仿佛能感觉到那种疼痛和瘙痒。

其实她下船的时候已经避开了人群,就是不想被拉客的人打扰,她也不知道这个老奶奶为什么不去人多的地方拉客,偏来找她。

施清如一向对各种交通站台拉客的旅店充满意见,从不理会。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觉得这个岛上估摸着没有像样的酒店。

“多少钱一晚?单人间吗?有热水、空调、网络吗?”

“有的,都有的,我们家去年刚装修过的。”

因为她的一句问话,老人像是突然看见了希望,语气变得激动,手舞足蹈地介绍。

施清如跟着她走了几步,又问:“离这儿远吗?要走多久?”

“不远,不远的,就走个三五分钟。”

老人着急地强调,弯下腰想帮施清如推行李。

施清如低头将行李箱换了边,说道:“没事,我自己可以,您带路就行。”

“哦,哦好……不好意思啊。”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施清如往老人的方向看了眼,她正收回自己长了冻疮的双手,不自在地搓着手,打量自己指甲里不小心沾到的泥土。她来码头前明明特意洗过手……虽然用的是屋外的自来水,把她的手都冻没知觉了。

施清如抿唇,在心里叹了声气,解释道:“行李有点重,小路石台阶多,得经常把箱子抬起来,我力气大,还是我来吧。”

老人没太听进去,闷着头往前走,应着声。

施清如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路程比老人口中的三五分钟远得多,她跟着老人走了十几分钟还没有到。万向轮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艰难行走。岛上大多路其实早就是水泥路了,只剩下这些不方便翻修的小巷子。冬天穿得臃肿,施清如一台阶一台阶地爬,仿佛回到了攀爬玉龙雪山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呼吸急促,但脑海里有着一个固执的念头——她不想半途而废。

后半段路老人一直没有说话,搓着双手往前走。

施清如沉默地观察着周围和对方。

白墙黑瓦,这一片的房子除了极个别,都集体重建过了,外观大多相似,新时代的那种仿中式感。

有不少人家都在做民宿,门口挂着大差不差的牌匾。只是这座岛大约是不出名,再加上是淡季,大多数人家都生意惨淡。

老人要带她去的地方,离码头远,不通大路,老人家也不能是能说会道的类型,生意更是难做。生活肯定不能只靠这条道维持,否则会饿死。

施清如跟在老人身后,体力远不如对方,还要她偶尔停下来等自己。

老人的双腿有些向外弯曲,个头小小的,佝偻着背,双手与脸上都是她仍在辛勤工作的痕迹。她头上有顶针脚粗糙的毛线帽,尺寸明显小了,没法把耳朵包进去,侧边还破了个洞。

施清如神游的时候,她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老人什么也没说,弯腰又要帮忙把行李搬上楼梯。

施清如下意识挡了挡,这些年她习惯了与陌生人保持距离。等她注意到老人缩回去的手时,也来不及了。

她吸了口气,委婉说道:“我先看看房间,不急着搬。”

她看了眼时间,从码头走到这正好花费半小时。一路过来,最近的便利店在大几百米外,离大路也有段距离。房间在二层,望出去的风景只有邻居家的白墙,看不到海,连天都只是在缝隙之中露出它的颜色。

毫无疑问,这不是个好住处。

老人大约是怕她临时变卦走去别家,急忙说:“我们这里包早餐的,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带你去,路我都熟悉。你要是嫌贵也可以再便宜点儿……”

“不用,我就住这儿吧。”

施清如不想再折腾了。

她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这里清静,住着便住着吧。

“这里就您一个人?”

她一边搬行李,一边问老人。

“不是不是,还有我孙女,她上学去了,傍晚回来也会帮我点忙。”

没提别人,那就是没有别人了。

老伴可能不在了,或者分开了,儿女大约是外出务工了,剩下年迈的老人独自照顾孙女和没有生意的民宿。

施清如没说什么。

房间如老人所说是近年装修过的,空调和热水都有,条件不算差。施清如把行李箱放下,准备去周围随便逛逛,顺便找一下去海边的路。

下楼的时候,她看见老人在院子里用冷水洗菜做饭。她顿了顿,回头看一楼的房间,有厨房,虽然小,但里面起码暖和。

“这个天气,为什么不进去做饭?”

老人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跳,往裤子上擦了擦湿答答的双手,“平时也会去里面的,今天杀鱼,怕弄脏了。”

她轻轻说。

施清如不理解她的逻辑,但又明白老一辈的想法很难扭转这件事。

“您知道往哪儿走能到海边吗?”

她没有苦口婆心劝说的义务,索性问别的事。

老人立刻指了个方向,“出去一直走到没路了为止再右转能看见一条河,顺着那条河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就能看见海了。”

期间有一段不自然的停顿,像在回忆。但这周围她应该再熟悉不过,不需要思考什么。

没有多想,施清如道谢后朝着老人口中那条河走。

出门后她一直走了六七百米,才走到尽头。她按照指示向右转去又走了两百米,越过最后一栋房子,她终于看见了一条河。

这条河比她想象中宽太多,水面上立着一座石桥。石桥不像这周围的房子都翻修过,它长满青苔,青苔野蛮地遮掩住了这座桥的名字,只能隐约看出中间是个安字。

这样的小桥,恐怕是连手机地图上都不会标注的。

施清如沿着河慢慢走,来到桥上驻足片刻。

这里的河水很奇怪,此时此刻的它很平静,几乎没有波纹,只有当风吹过,当水流撞向岸边的石块激起波纹,才能够意识到它的流动。

站在桥中央凝望这条河,凝望得越久,施清如心里越是升起恐惧感,好似那平静的河水会在顷刻间化为凶兽将她吞噬。

她摇了摇头,觉得是天色渐晚和浑浊看不透的水面让她产生了这种联想。

河岸边长满了杂草,她一脚踩进未干的泥土,人险些栽倒。她又狼狈地走了许久,才终于听见涛声,听见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此处海风汹涌,耳边只有风永无止境的亲吻。

携满泥沙的河水无声汇入大海,一点一点消失在地球上最庞大的蓝色巨物之中。

走在堤坝上的时候,海风拂面,施清如想对着大海呐喊,但她不知道喊什么才显得不矫情、不自怜。

她只是觉得胸腔里积压了太多东西,像河里的淤泥,也需要一并排入大海。

“陈安平。”

风带走了她轻声的呢喃。

“陈安平。”

像是要和这风声比试,她提了声量。

风却愈加顽劣,裹住她的声声呼喊,一同吹向了无垠大海。

陈安平,你不要装哑巴,也不许不理人。

施清如想放声嘶吼,但她最终没有,只抱着被风吹得汗毛竖起的手臂,静静伫立看着层层浪,这是她唯一得到的回应。

天阴了。

太阳又从云朵后出来,天亮了。

日落了,海水染着如火如荼的颜色。

她像一台被放在海岸边的延时摄影机,扎根在这里,注视着日月星辰变换。

“姐姐,姐姐!奶奶喊你回来吃饭了。”

“姐姐!”

清亮的声音穿透了海风的呼啸,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施清如没有回头,她只不过是个游客,和这座岛上的人事物都不相干。但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个在校服外套里裹了厚衣服的女孩跑到她身边。

“姐姐,奶奶喊你回去吃饭了,她今天做了好几个菜,你回去吃吧,就不用再去别的店了。”

女孩说道。

施清如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过了好一会儿人才从神魂游离的状态中恢复,她眨了眨眼,指着自己。

“是喊我回去?”

“对啊,姐姐你不是住在我们家吗?哦对了,奶奶说晚饭不收钱的。”

施清如没有料到会被邀请一起吃晚饭,原先老人只说了包早餐,并没有说晚饭的事。

她还想说点什么,已经被小女孩抢先一步。

“姐姐,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家住?我奶奶已经半个月没有拉到客了。”

女孩抓着施清如的胳膊往回走,一点没客气地指出自己家民宿的缺点。

“我们家位置太偏僻了,离网红打卡点都很远,门口的小路还不通车,只能走路到。一般人也会住在年轻人开的店吧。”

施清如想了想,“因为只有你奶奶向我宣传了,其他人没找我。”

“啊?这么奇怪。”

“嗯,我也有点累,不想找房子了,就本能地跟着你奶奶走了。”

女孩一蹦一跳走着,“那是缘分!”

“是吧。”

很自来熟的小姑娘,施清如想。

“你是高中生?”

“嗯!今年刚上高一。”

施清如低眉看着她问:“喜欢高中吗?”

“还好吧,和同学还不是很熟,我还挺想初中同学的。还好有个初中同学现在也和我在一个班,每天可以和她一起玩。但是好怕高考啊,老师已经给我们上压力了……虽然我们这小地方的普通学校不奢望考多好的大学,但我也不想让奶奶失望。”

女孩说。

“你叫什么名字?”

施清如问搂着自己胳膊的女孩。

“周明悦。姐姐你呢?”

“施清如。”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抿嘴蹙眉,“有一点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035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