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殆尽，右边眉毛高挑，眼底露出讥讽。

他冷笑一声：“你们不会以为这么说我就要上杆子答应吧，一群庸俗的虫懂什么是画作吗？”

他又啧啧称奇：“唉，你说说你，经商就好好经商，你懂什么是艺术吗就要开画展？”

他嘲讽：“对于那群普通虫来说，看画和看马戏团表演有区别吗？反正都是看个热闹，顺便装个逼。”

楚总刚要开口继续劝说，就被王端抬手制止：“我不图名不图利，画画纯属图开心，你也不用想着什么道德绑架那一套，我都不吃。”

楚总一句话没说，王端倒是说了一堆，全给他堵了回来。

谷呦远算明白为什么王端有狂生之名，他画不一定有多好，但脾气的臭和硬倒是让他感受得真真切切。

他知道楚总有多势在必得此次合作，他短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劝服王端，不由得担忧地看向楚总。

楚总倒是比谷呦远想的要淡定的多，他虽然是集团总裁，但并非什么事都一帆风顺，经历过的刁难不少，应对王端这样的虫也有些经验。

他没有恼王端软硬不吃的态度，反而笑得温和，像是什么不快也没有发生一样。

他先是赞同了王端的观点：“确实，活着的最高追求就是开心，其他的钱权色都是身外之物，可惜世上大部分的虫都汲汲营营，像您看得这么明白的少。”

“而我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困于各种不得已无法追寻内心真正的渴求，能像您这样既看明白了也做到了的，更是少上加少。”楚总叹息。

“我敬佩您的生活态度，我的快乐暂时还都只停留在俗世的快乐，当前您如果能答应和我们的合作，可能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他又问：“我想您不如和我做一个快乐交换，如果我有什么能做到的可以让您开心，您是否也能给我一个机会？”

王端听着楚总的这一番话，神色稍缓，但依然没有好脸色。

他上下打量楚总：“你？”他轻哼一声。

想了想，他勾起嘴角，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和你旁边的那个虫，就过来给我做模特好了，刚好我的画里还缺两个配景用的虫。”

楚总见王端态度松动，看向谷呦远，询问他：“小谷，你可以吗？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谷呦远没想到峰回路转，自然答应：“我没问题。”

楚总笑了：“谢谢你小谷。”

他转头对王端说：“我们都没有问题，请问我们要怎么做？”

王端哈哈一笑，指了指画板前的空位，说：“就站到那去吧。”

楚总和谷呦远听从他指挥站了过去，挪动到他满意的位置。

他又随意说道：“行，就站那吧，开始拥吻吧。”

“什么？”楚总一脸错愕。

王端讥笑：“怎么？不会拥吻吗？你多大了，不理解这两个字吗？”

楚总愣在原地，面色涨得通红，无措地看了看谷呦远。

谷呦远也没想到王端说的做模特是要做这样亲密的动作，他问：“您大概要画多久？”

王端摊摊手：“谁知道呢？一个多小时吧。”

一个多小时？谷呦远内心惊呼，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局面摆在眼前，如果不答应王端这种奇怪的要求，也不知道该再如何劝说他同意合作。

他看向楚总，楚总的双眸下垂看着地面，并不和他对视，脸颊和耳侧红成一片，仿佛刚刚那个和王端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虫不是他。

他见状，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紧张害羞了。

他微微一笑，主动上前拥住了楚总，轻触上了他的嘴唇。

楚总微微一惊，又放松了下来，也顺从地伸手搂上了谷呦远的腰背，手指抓紧了他的衣服，闭上了双眼。

“喂，你们会不会摆动作啊？”王端在画板后喊道。

谷呦远和楚总停下，转头看向他。

王端绕过画板，走到他俩旁边，指挥楚总：“你把西装外套脱了。”

又指指谷呦远：“你也一样。”

楚总脱了外套，里边就只有一件衬衣，而谷呦远只穿着一件短袖。

王端打量了一下：“行了，抱在一起亲吧。”

谷呦远和楚总被王端锐利的目光注视着，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依言又拥吻在一起，只是谷呦远的眼睛却没有闭上，斜着用余光看王端。

王端绕着他们两个走了几圈，边看边皱眉，想了想，直接伸手将楚总的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拽出一部分。

楚总动了一下，被王端制止：“你俩都别动。”

他又拉起谷呦远放在楚总背后的手，顺着楚总掀起的衣摆插了进去。

谷呦远温热的手触碰到光滑的肌肤，明显感觉到楚总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但也没有说什么，依旧紧闭双眼，只是睫毛一颤一颤的。

王端又把谷呦远另一只手拉到了楚总裸露在外的脖颈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又走到另一侧。

随后，谷呦远就感到楚总的一只手抵在了自己的前胸心口上，另一只手依然放在后边，只不过被王端拉到了腰部以下。

“好了。”王端拍拍手，“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谷呦远视线转回正前方。他和楚总的脸贴的太近，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他也闭上了眼睛。

照在他们身旁的灯光并不是很亮，当闭上了眼睛，就仿佛陷入了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就愈发灵敏。

谷呦远感知到了手下细腻温热的皮肤，柔软富有弹性。他的手指有想要细细摩挲的冲动，被他尚存的理智压制，不敢动弹分毫。

嘴唇上的触感，似乎连接着脑部深处，虽然只是浅浅地挨在一起，却让他的大脑亢奋激颤，特殊的精神感知一波一波，如同潮汐一样冲击。

他能感受到楚总放在自己左胸上的手，却无法克制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感觉耳朵根部开始灼烧，像是有火焰从心口冒出，一路向上，卷起热浪滔滔，冲得他脑中一片空白，再无法想别的事情。

楚总的手距离他的心脏仅隔着他的胸肌和薄薄一层棉质的衣服，他尽力鼓起胸膛，自欺能让心脏距离楚总的手多一点距离，少一点被楚总注意到他异常心跳的可能。

他在心中默念各种神明的尊号，企图将自己不合时宜的躁动压制，然而呼吸声却仿佛越来越清晰可闻。

不止有他的，似乎还夹杂了楚总的，两道呼吸交错在一起，越发缠绵，越发亲密无间。

他的呼吸越发错乱，时而短促，时而又在节制自己去做深呼吸。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更加灼热，胸口接触到的掌心也变得滚烫。

在剥夺了视觉，也没有时钟的世界，他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他已经分不清一分钟和一个小时的区别。

他沉浸沦陷在这种亲密中，脑中却尚存一丝清明制止着身体里不断上涌的冲动。

他既希望这一小时再长一点，又寄希望于王端能快点画完，好让他结束这甜蜜的煎熬。

直到王端说可以了的时候，他才恍如长梦乍醒，放开了怀中的楚总，只觉心中一片空落落的。

他垂下眼眸掩饰住眼中的异常，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他不敢去看楚总，只能没话找话地问王端：“一个小时到了？”话一出口，他才察觉不对。

王端嗤笑：“那倒没有，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是我画的快，提前画完了。”

他又怪笑：“怎么？你还没有抱够亲够？”

谷呦远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刹那又冒了出来，支支吾吾：“您说笑了。”

他怕王端还要继续打趣他，连忙说：“我可以看看您的画。”

“行啊，你过来吧。”王端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谷呦远朝画板走去，他余光偷偷瞟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总，却看见楚总怔愣在原地，手指轻抚着嘴唇。他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楚总。

他走到王端旁边，朝画板上的画看去，然后他就呆住了。

只见绝美的草原上只在远处有两个大米粒般大小的黑点，勉强可以看出是抱在一起的。

他指着那两个小黑点，不禁问道：“这、是我和楚总？？”

王端见谷呦远一副呆愣的表情，恶作剧成功的他乐得哈哈大笑。

楚总这时也从刚刚的拥吻中缓了过来，又恢复了常态，他闻声也走了过来，看到了画面上两个相拥的小黑点。

他倒是接受良好，从一开始他就清楚，王端说的所谓当模特已经是答应了合作，不过是不想让他轻易就得到想要的结果。

他拍拍手，称赞：“您这副画让我如置身草原，期待在画展上也能见到这副佳作。”

王端倒没有因为楚总的称赞而给什么好脸色，他摆摆手：“行了，不用拍马屁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食言，都回去吧，之后派虫来和我对接吧。”

“那就谢谢您了。”楚总微笑地说道。

“对了，”王端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问他们：“是不是你们把我放在门口的空酒瓶拿走的？”

谷呦远不知道一个空酒瓶也是什么重要东西，只能解释：“抱歉，我以为是垃圾就顺手扔了。”

王端看了他一眼，“算了，扔了就扔了吧。你说你也是的，吃饱了没事干扔什么瓶子。”

“每周来这打扫卫生的亚雌单身带着一个孩子，就指望靠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卖钱补贴家用，你倒好，多管闲事。”

谷呦远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缘由，他又尴尬又愧疚：“要不我再找个空酒瓶放这？”

王端“啧”了一声，眼神嫌弃地像看到什么脑子不好的虫：“滚滚滚！”

楚总拉过谷呦远，对王端礼貌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王端点了点头，摆摆手，没有说话，拿着画笔继续在画板上涂涂抹抹。

楚总微微一笑，带着谷呦远离开了他的工作室。

等出来了，谷呦远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楚总说：“他可真是一个古怪的虫。”

想到王端把空酒瓶专门留给家境贫寒的保洁，他又补充：“似乎本性倒也不坏。”

楚总也认同这一点，他放松地走在谷呦远旁边：“还好他最后同意了合作。”

现在他们终于把项目开放时的最后一个活动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