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他们,笑得格外灿烂慈祥,“都起来吧,别这么多礼了,赶紧起来。”
“谢太后!”
安景琛转而又带着众人给其他人行礼:“见过各位婶娘。”
在座的王妃,夫人们都起身避开了半礼,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身份尊贵,她们即使是长辈,也不能坦然受礼。
太后坐在上面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但随后就松开了,她垂眸一瞬,就恢复了常态,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但心里却叹气,这以后,终究是不一样了。
有时候她都在想,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让孩子们去起义?
可想到当初的情形,不起义,他们有一家算一家,都得死!
只能说,命运无常,徒叹奈何!
这边安景琛带着众人行礼了之后,就笑着问太后:“方才听到皇祖母与诸位婶娘的笑声了,不知是在说什么?”
惠元皇后笑着道:“说阿昭和阿楹,太后正念叨她们呢。”
太后回神,笑着道:“是啊,她们呢?”
安景琛转头看后面,乔若昭和杨筠楹正站在安景玥的身后,一看太后找她们,她们便走上前来,行礼道:“给太后请安,给皇后请安!”
太后笑着道:“好孩子,起来吧,来,上前来。”
杨筠楹和乔若昭都乖巧地起身,走上前来,太后伸出手来,一手拉住一个。
她先是问杨筠楹道:“阿楹,你身体可好了?”
杨筠楹笑着道:“谢太后记挂,我身体已经好了。”
太后看她气色红润,便也就相信了,“听你阿娘说,你现在都跟你父亲习武了?可累?”
杨筠楹摇摇头,含笑道:“不累的,反而是习武之后,身体更加康健了,也不会时不时地生病让家人担心。”
习武怎么可能不累?太后也不是没有见过孩子们小时候是怎么吃苦的,她心里清楚,只不过是晚辈们宽慰她罢了。况也正如阿楹这孩子说的这样,习武强身,为了日后,这点苦,其实也不算什么。
太后也就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知道是你父亲的一番苦心就好。”
随即她又转头问乔若昭,“阿昭,你怎么好几天都不进宫?听你母亲的意思,你是去外头撒野了?”
镇国公是前儿才进京,休整了一天,今天才出门来的,所以杨筠楹之前还没来得及进宫给她请安。她倒也理解。可诚亲王可是一早就带着妻儿进京了,乔若昭也就是刚进京的时候来宫里一趟,后面这些天都不见人影。太后一向待她宛如自己的孙女一般,这才会如此问。
乔若昭倒是一点儿也不怵,对太后,她其实也是当成奶奶一样看待的,因此她也就笑嘻嘻地回道:“刚进京呢,我正新鲜着,所以就忘了进宫给您请安了,以后我都不回北疆了,日子还长,到时候我再过来给您请安。不过太后,您可别嫌我烦啊!”
太后笑,“你这猴儿,还真是跟你母亲说的一样,非要出去撒野了才高兴!”
乔若昭扁扁嘴,“阿娘历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宝,自家孩子是草,我就算安安分分地待家里,她也不见得说我好。我何必就拘束了自己呢?反正我是要玩儿痛快了才高兴!”
如此憨直的话,也就她能说出来了。
其他人听了都不由笑。
坐在诚亲王妃身旁的平亲王妃笑着转头对诚亲王妃道:“二嫂,难为你怎么能忍得住她这样的脾性,这以后嫁人了,还是要头疼了。”
这话纯粹就是打趣,诚亲王妃也叹气道:“可不是,我现在啊,还真是愁白了头了。”
这丫头的婚事,还真是让人头疼。既受不得半点委屈,又无半点城府,这以后,还怎么得了?
尤其是现在的京中情势,其实并非表面看起来的平静,诚亲王妃真的是又心焦,又无奈。
孝亲王妃却笑着道:“有三哥在,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自家孩子,难道他还能委屈了他们不成?”
平亲王妃看了这个单纯的妯娌一眼,心内叹气,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道,“倒也是。”
诚亲王妃也只能是笑笑,没有再多说。
而这时,站在安景琛身后的安景瑭却咧嘴一笑,对太后道:“皇祖母,您就放心吧,这阿昭能耐着呢,她撒野都能撒到我头上了,谁能奈何得了她?”
其实这话就是孩子间的斗气之语,可杨筠楹和安景琛听了都微微皱眉,安景琛还转头瞪了他一眼。这样的话,他说出来干嘛?
乔若昭却一点儿也不怕他,扭头瞪着他冷哼一声,“怎么?你是羡慕啊,还是嫉妒?”
安景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羡慕?我嫉妒?乔若昭,我还真就告诉你了,我根本不屑好吗?一天到晚都没个女孩儿样,我还羡慕嫉妒,呵呵!”
太后含笑看着他们两个人斗嘴,这时悠悠然地说了一句:“你们这对冤家,一见面就掐,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
其他人一听,顿时又是一笑,杨筠楹提着的心,暗自松了下来。看着乔若昭那还不怎么服气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叹气。这自幼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的,还真是改不了了。
大家虽然是笑,但也不可能真的就让他们继续吵下去,太后更没有说一直拉着她们说话的道理,所以再问了两句,也就让他们都各自安坐了。
然后太后才问安景玥,“今日出去见了,可有合心意的?”
虽然她心里时不时地感慨往日的世交以后恐怕是不同以往了,但对于儿子当了皇帝,自家孙女成了公主,选取夫婿这件事,她还是体现出了一个太后的强势:只有她家孩子挑别人的道理,别人是没有选择权利的。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没什么错,就如同当初,他们只是大魏朝治下的普通百姓,对于皇帝的命令,也一样无法反抗。
要不是恰逢乱世,他们也难以改变现状与身份。
不过时移世易,现在成了他们的天下罢了。
太后倒也没有强迫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家孙女都是公主了,嫁到哪家都是下嫁,对方都应该感恩戴德。要是不愿意的,其实他们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孙女面前。
至于别人是不敢不来还是真的自愿而来,她是不会想的。
这都是人之常情,哪怕她也才当了太后没多久,也依旧如此。
自家孩子都是宝,这是每一个长辈的共性。
安景玥却知道,其实真正没有选择权的人是她,其他人多少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只有她,身为晋元帝的唯一的女儿,是真的没得选。
这不是别人不让她选,而是父亲没有给她选的机会。
不过她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从被父亲召回,并跟她说明了利弊之后,她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嫁人的心理准备了。
而且她征战多年,也不是那些真的圈在后院里长大的女子,以后的日子,她总不可能还让自己委屈。现下的一时委屈,也只是一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会如何?
但太后对她的慈爱之心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也没说这些,只是笑着道:“已经有看中的了,是刑部尚书常家的嫡长子,他人不错。”
确实不错,恪守礼仪,不卑不亢,对她也很温和,倒也看不到什么不好的。不过这也就是暂时,以后如何,还要看日后才能知道。
太后看她如此大方地说了,就觉得她是真的看中了,便笑着道:“是吗?这就好,到时候让你阿爹下旨,你也不小了,这婚事也该抓紧了。”
乔若昭看着安景玥脸上那平静的笑容,心里一堵,凭什么呢?明明嘉敏姐姐的才能不在太子之下,为何她就只能归于平凡,卸甲嫁人?皇上能容下荣亲王,能容下庄亲王,为何就容不下一个明阳公主?
但她也知道,自己心里再不忿也只能是不忿,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女子就只能被禁锢在后院里的小小天地,想要挣脱,谈何容易?
她不知道这是晋元帝自己的想法,还是说,他被前朝遗臣们给逼得没有办法,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觉得安景玥这件事让她堵心难受。
她不服气!
她正想开口,却感觉到衣袖被人一拉,她转头一看,是杨筠楹。
想到进宫时她在马车上跟自己说的话,乔若昭低下头,没有再想说什么了。
那边太后还在说,“你大哥他们也要抓紧才行,总不能让你这个妹妹先出嫁了,他们都还没定亲,这就不像话了……”
杨筠楹低头,镇国公夫人看了安景琛一眼,见他只是含笑不语,心中不由叹气,终究还是要来的。
众人没有接着太后的话题聊下去,也就是惠元皇后说了一句:“皇上肯定都想好了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太后也明白,安景琛和安景玘他们的婚事,儿子是早就有了章程,她这个老太婆是插不上话了。
这会安景玘也进来了,给太后等人行礼请安,众人再聊了聊其他的闲话,时间也都不早了,便起身去了承元殿。
今日的建国大典,就在那里举行!
其实早上的时候已经按照礼仪举行了祭典,不过那是晋元帝和文武百官们参加的大典,安景琛他们也是参加完了祭典才出宫的。而现在参加的,才是正式的建国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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