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还没到周末，通往旧金山的大桥畅通无阻，凌澜却没心情欣赏眼前的海天一线，只顾和她的音响过不去。
歌单就像被陆理占领了，毕竟大多数时间都在坐他的车，不少歌都是从他那偷来的，前奏响起，就会想到上一次和他在车里听到这首歌，也是在车里。
她不耐烦地切下一首，期间不自觉流露出的不满，被副驾上细心的文泽禹看在眼里。切到第四首时，她掏出手机，终于才没了这个困扰。
文泽禹趁她专注于驾驶，默默掏出手机，回复了十几分钟前的信息。
“她一点也不开心，现在我们去渔人码头遛遛。”
陆理像是守着手机等回复，早些时候已经从文泽禹这个“线人”处得知了凌澜突然要分手的理由，他反倒松了口气，忽悠自己把愤怒扔在一边，只要是误会，就有能解开的时候。
他的回复简单利索，让人猜不出情绪：“好的，你们注意安全。”
他本想和陆理邀功，或是顺势安慰两句，不料凌澜猝不及防往他的方向瞟了眼，他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
“你觉不觉得，音乐有种特殊的魔力？”
“什么？”文泽禹看看音响上正在播放的曲目，他不认识，更听不懂歌词，歌手倒是中文名字，但他也并不认识，便问了这是什么歌。
凌澜回答是意大利语，来自最近的一档音乐剧综艺，里面的歌手有些挺入她的眼。
“虽然综艺的模式也就都那样，但和我妈那些狐朋狗友搞的，质量上面强不少。如果我妈她们做点这个规格，那我还挺想回国......玩玩。”
不小心触及了昨天的话题，她的兴致戛然而止，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又在玩那个小软件？”
或许是被凌澜看到打字而心虚，文泽禹点头承认了，而后半关心半八卦地问她，和陆理后面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还在黑名单里。”
墨镜挂在她脸上，遮住半个脸，他很难看出她的表情。
文泽禹一愣，等他们抵达目的地，就到12小时了，Andrew做过很多恶劣的事情，他都没能将拉黑坚持这么久。
是的，他也没告诉凌澜，自己前两天就把Andrew加回来的事情。
一来是Andrew态度冷冷淡淡，导致他依然对这段感情迷茫，二来是凌澜分手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是来一句我和好了，显得很不和谐。
今天早上除了陆理，Andrew也联系了他，导致他情绪高涨，还安慰起了陆理，说只要感情还在，偶尔发生点别扭没什么，和好是迟早的事情。
陆理回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之前的确有这个经验。”
凌澜不愿意与文泽禹交代太多，如果说Sandy站在中间，帮她全面分析这事，文泽禹则像是个无头苍蝇，没个准话。
她本来就不习惯听从他人建议，这种不靠谱的建议她更不需要。
“过些天Sandy走了，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她突然想起这事，便提醒了他。
文泽禹懵了，这是真不打算和陆理再来往的节奏？不过提到Sandy，他更好奇这个问题，
“哦？她要走了？什么时候？”他认为和Sandy气场不和，心想等然姐他们回来，组的跨年party上，可别有这种外人。
不料凌澜说，她的机票定在元旦，和大家一起跨完年再走。这是昨晚三人打视频一起商定的时间，朱莉会亲自去香港接她，说已经帮她找了住处，和公司另一个深漂女孩合住，彼此有个照应，能快速适应生活上的事宜。
交代完这些，朱莉似乎又有其他人找，便匆匆结束了电话。凌澜满脑子要不要告诉朱莉她分手了，和以往不太，她忽然有点期待妈妈的反应。
难道是脆弱的时候，精神上需要的支柱变多？还是因为恍然大悟，妈妈这个支柱，其实一直都在？
她分不清，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想。Sandy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要不要给她妈妈带个小礼物回去，你妈妈喜欢什么？
凌澜和她一起躺在床上，还挺巧，今天新换上的这套四件套是妈妈买了给她寄来的，她和妈妈讲过，这边买到的家纺产品，也是南通生产的外贸货。朱莉发了张阿姨在打包的图过来，图上便是这套嫩粉色的床单，当时图中还有另一套奶蓝色，此时安静地躺在她的衣帽间里。图下配了条充满不屑的语音：“你又不会选，这是我在那边的朋友送的，和那些普普通通的网红品牌又不一样。你带着就是了。”
此时她把
其实就算是她自己买的，也没有质量差的，质地大多都相似，但此时就是感性的认为，朱莉准备的这套，带了点温度。
她把被角拉到下巴上，感受这光滑的质感，才意识到旁边的Sandy正盯着她，等待她的答案。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朱莉经常为了吃顿饭跑趟香港，反正又不远。而且她喜欢在那逛街，买些没用的衣服和包，你比她品位强不少，如果你到时候和她去逛街，多给她提点有用的建议。
对于凌澜滔滔不绝地讲朱莉如何看中Sandy，文泽禹没那么爱听，再快抵达目的地停车场时，冷不丁反驳了句，“你这样对陆理很不公平。”
看到她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一把拐进车位停下，紧接着拨了怀挡。动作不怎么温柔，表情多了丝寒意，比窗外萧瑟的码头更加明显。文泽禹意识到这话说错了，担心帮了陆理的倒忙。
好在她似乎并不生气，甚至有种得逞的快感，“你这么心疼陆理，你去和他在一起呀？他可比你那个Andrew有用得多。”
他追着凌澜下了车，和她一起凑到停车场的投币机器旁，见她轻车熟路地按下那些键，随口逗她缓解气氛：“你指哪方面？”
“各个方面。”凌澜皮笑肉不笑打印了停车票，塞回挡风玻璃下方，强调这句时，终于看向了文泽禹，同时注意到眼前游客不少，旧金山冬天也不热，她想不通为什么是旺季。
算了，这世界上她想不通的破事一抓一把。
比如那几个典型就是糊弄游客的海鲜馆子门前，居然还排起了队。
文泽禹见她四处张望，问了句要不要进去吃，二人出门在，早上糊弄了一杯咖啡，虽然上课时习惯如此，放了假出来玩，有的是时间坐下来吃顿正餐。
“不要了，忽悠游客的。这几家就那样。”
“我们不就是游客吗。”文泽禹不假思索回答，“至少我是。”
这话似曾相识。
她顿时更没了在这里打发午饭的念头，见那窄窄的吊桥上挤满了人和海鸥，且相处的不怎么和谐。
“我带你找个中餐吃吃。这里有家川菜挺不错。”凌澜已经转身开始带着他往回走。
她昂首阔步走在前面，文泽禹在身后玩手机，也不会被她察觉。
不过陆理并未发来任何信息，然姐她们都不在，文泽禹是唯一一个“联络人”，他以为她会白天晚上请他帮忙说和，然而并没有，只嘱咐过他，如果她有什么不对劲的行为，无论几点，都来告诉他，他不会把手机静音。
果然味蕾上的满足可以把坏心情扫空，凌澜一口气点了四个菜，本想单独留出一份给Sandy带回去尝尝，一不小心吃得只剩调料。
她起身拍拍肚皮，“刚好吃多了，这里也不远，可以去金门大桥溜达溜达。”
文泽禹摸不透她的想法，“其实你上次挖掘的那些小众景点也能看桥看海，不必在这些地方凑热闹。”
凌澜知道他说的是哪条街附近，但很不巧，前不久然姐带了梁老师，她带了陆理，在那里玩了大半天。
“就去金门大桥。”
当时说的有多坚决，后来就有多后悔。
她没几分钟就到了停车场，随便在不起眼的位置停了车。下车走了好远，直到因为风打在脸上的刺痛感，而决定回车里时，忽然发现一处机位或许还不错。于是以雾中的大桥为背景，文泽禹帮她拍了不少照片，虽然自己的表情差强人意，但是修修图是可以发朋友圈的。
总算没白折腾，只是刚转过身往回走，就听到前方文泽禹的惊呼。
远远认出自己的车，却在它的下方发现了一地的碎玻璃渣。
再定睛一看，驾驶座这一侧的玻璃已经被砸空。
她脑子“嗡”了一声。
在相对安全的Shellington呆惯了，又或许是今天没带大脑，下车的时候默认用不到背包和墨镜，就把它们都留在车里。
边加快脚步，边扫视了半个停车场，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人员。这也不奇怪，她看了眼时间，离开车的时间不知不觉有将近半个多小时，估计在停车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里的惯犯盯上了。
而文泽禹比她跑得快，先围着车身绕了一圈，抬头看向赶过来的她。
“副驾的玻璃也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