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是谁的信息素飘了出来?”
湛霜正坐在阶梯教室里准备上早八,他今早上的是一节公共课《高等数学(上)》,教室里总归有四个班的同学,浩浩荡荡快两百人,他穿着一件米白色胸前绣有一个蓝绿色卡通小恐龙图案的卫衣,他将卫衣帽子扣在脸上,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闭目养神。
一本封皮是粉白相间的卡通草莓图像的笔记本被摊开放在狭长的课桌上,他手里拿着一支同色系的卡通圆珠笔,看似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但实则他人睡着已经有一会了。
和他同住的舍友宁拙在看见授课老师夹着教材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后,用手轻轻推了推湛霜。
湛霜迷迷糊糊睁眼,他昨晚和人在峡谷鏖战了一夜,熬了个大通宵,本来今早都不打算来了,但听宁拙说今早这堂课,老师要点名,没来的人统一扣二十分平时分,他一周前才和这个授课教师在课上吵了一架,他觉着那事不能怪他,是这个老师自己算题的时候,积错分了,他只是善意提醒,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但这个老师不那样觉着,扣了他二十分平时分,他现在的平时分就剩八十分了,再扣就扣没了。
“怎么了,拙拙?”睁开眼睛后,湛霜含糊不清道。
他今天特别疲惫,感觉四肢沉重,头疼、背疼、胸口也疼,别说讲话,动都不想动一下。
宁拙是个beta,天生就闻不到信息素,抽了抽鼻子道:“快别睡了,湛霜。冯老师进来了。”
教室正前方黑板上方悬挂着的时钟,还有五分钟才到八点,还没上课,湛霜央求道:“还没上课,拙拙。你在让我睡一会吧。我这会好难受,全身都疼。”
湛霜喜欢熬夜,经常通宵,宁拙以为他熬出什么问题了,伸手过来,想要扶他,却发现他身上滚烫,旋即又伸手测了测他额头温度,炙热的烫手,愣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烫,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要熬夜打游戏,你就是不听。”
“呜呜……别骂了,别骂了,我知道错了,拙拙。以后再也不熬了。”湛霜熟练地装乖,哼哼唧唧道。
宁拙拿他没办法,任由他重新闭上眼睛。
然而刚闭上眼睛,一阵香甜的奶油小蛋糕的味道就飘了过来,一个劲往湛霜天灵盖里钻。
他今早起得太晚,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四散在他周围的,蓬松的奶油香味里,还掺杂着一丝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原本黏腻的感觉被冲淡了,又香又甜,湛霜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他越来越热,嘴里唾液不停分泌,想咬一口这块“小蛋糕”的心情已经达到顶峰。
“湛霜?”一直关注湛霜的宁拙猝不及防转头,看见一直将帽子扣在脸上的湛霜,从衣领里裸.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已经烧的通红,惊恐地喊了他一声,迅速关切道:“你怎么烧成这样了,连脖子都烧红了,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湛霜倒是也想起来,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开始头晕,就跟有一簇烟花在他脑海里炸开了一样,烧的他眼冒金星,一团浆糊,满脑子就剩想吃小蛋糕的冲动了。
宁拙不知道,伸手拉他,但岂料宁拙只是刚触及他的衣袖,他就顺势倒了下来,趴在了课桌上,再也无力起来。
“拙拙……”湛霜呼吸粗重,从他口中呼出来的热气几乎快要将他自己灼伤,“小蛋糕,给我草莓小蛋糕……”
湛霜的声音沙哑难辨,宁拙几乎趴到湛霜嘴边才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宁拙是beta,他并不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环顾周围一圈,也没看见什么草莓小蛋糕,愣道:“什么小蛋糕?这里没有小蛋糕啊,湛霜。你烧糊涂了吧,快起来,别坐着了,我送你去医院。”
湛霜首次分化,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beta,学校开授的生理课他从未好好上过,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是他自己分化了,抽着鼻子,不停摇头,道:“不对,拙拙,这里就是有块小蛋糕,他好香,我好想咬他一口。”
宁拙品学兼优,虽然是beta,但也好好上过学校的开设两性课,闻言,瞬间恍然大悟,睁圆眼睛道:“湛霜,你怕不是……”
“怕不是什么……”宁拙话说一半不说了,湛霜意识还在,刚张口问,这节课的授课教授冯清沿着阶梯,一边嗅一边找了过来,打断道:“湛同学,《O权法》规定,omega但凡是在发情期出门,就需要打抑制剂,你为什么不打抑制剂就出来。你知道像你这样的S级omega的信息素一旦泄露,弥漫开来,会给周围非beta同学带来多大的困扰吗?”
湛霜不懂,他甚至不知道发情的是他,冯清当众,毫不留情面地大声斥责,引得阶梯教室里数百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金融系一班惊现骚O,当众发情勾引海归教授”
湛霜突然分化,被迫进入发情期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俄顷,与之相关的内容火速登上了学校表白墙。
宁拙看到后,赶紧拉湛霜,“快走,湛霜。你分化了,你就是那块小蛋糕!”
湛霜被宁拙粗暴地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半搀半拖拽了教室。
出了教室,还没走几步,第一次分化的湛霜,发情的症状越发明显。
他双腿越发酸软,呼吸越发急促。
单靠自己,他被体内熊熊燃烧着的烈火逼迫得甚至站不住。
他艰难地撑着宁拙,一边往下走,一边呜咽着给他通讯录里唯一的一个号码打电话,“呜呜……姐夫,你在哪,你快来,我突然变成一块小蛋糕了。有人要吃我,呜……”
接到电话的傅行舟并没有听懂,但下一刻,电话那头就传来说话声,“好香,草莓小蛋糕的味道是吧。我喜欢。s级omega,我也是s级的,和你很匹配呢,也没有伴侣,要试试吗?”
一股灼热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湛霜瞬间就被熏吐了,他干呕的声音还有虚弱的话语一同通过电话,传到了电话那边的傅行舟耳中,“离我远点,你在敢靠近我,我就回去告诉我姐夫,被他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姐夫?”这个自称是s级的alpha不以为意的声音传来,“你姐夫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是吗?我站在你姐夫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傅少,少和他说两句。”
“我真的很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小蛋糕,你应该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跟我。”
傅行舟听见电话那头已经吵成一团,而湛霜则在不断干呕着,“你离我远一点,我快被你身上的鱼腥味熏死了。”
他虚弱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一声暴怒的低呵声响起:“你敢说我的信息素是鱼腥味的?!你活不耐烦了,给你个机会,现在求我,我就放过你,要不然……”
没说要不然会怎么样,但无论是电话这头的傅行舟,还是电话那边的湛霜都明白,一个alpha想要强迫一个omega的方法不就那么几种,信息素控制,强行标记。
血色瞬间从湛霜精致的面孔上褪了下来,他惊恐地往后躲,试图避开这个已经逼到他面前,一脸狞色的alpha。
但能退的空间有限,湛霜很快就被逼入墙角了,他宛如陷入绝境无力挣扎的蝴蝶,望向四周。
听到骚动,跑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束手旁观,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
湛霜被圈在里面,却又完全指望不上他们,冰冷道:“《O权法》规定,任何alpha都不能强迫omega。”
“法律那是给普通人遵循的。”
听他言下之意,他不是普通人,不需要遵循法律,湛霜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法律制定出来就是给所有人都遵循的,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你都给我滚开,你在这样我真回去告诉我姐夫了。”
不知道其他omega分化之后,是不是他这样,从面前这个高大强壮的alpha身上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在湛霜起来像极了被阳光暴晒过后,漂浮着一层死鱼与海藻的大海,又腥又臭。
湛霜心里什么欲.望都没有,只剩恶心。
他俯腰下去,不停干呕。
他昨晚熬了一个通宵,今早又什么都没吃,呕也呕不出来什么,只有一些透明的胃液被他干呕了出来,飞溅到了面前alpha的限量版aj上。
“你竟然敢吐到我鞋上。”
眼前的alpha暴怒,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浓度骤增,比之前更胜一筹的海腥味铺天盖地而来,压的湛霜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吐的愈发厉害。
更多透明的胃液溅到了眼前alpha的鞋上。
“你还来劲了。”被吐了一鞋的alpha怒极反笑,伸手来抓湛霜盈盈不足一握的后颈,“你他妈怎么吐上去的,你他妈就怎么给我舔干净。”
omega的腺体全部集中在后颈这一块,后颈一旦被抓住,omega们瞬间就会变得全身酥软,动弹不得,早年《O权法》还没有完善的时候,alpha们经常用抓后颈这招来强迫omega臣服于他们,但三十年前《O权法》横空出世,白纸黑字,明文规定不论是何等关系,alpha们都不容许再抓omega的后颈。
看见湛霜后颈被握住,被人群挤了出去,半天挤不来的宁拙怒发冲冠,提起从身后卫生间,抄过来的,保洁阿姨刚使用过,尚滴着脏水的拖把。
拖把上黄褐色的污水四溅,恶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在了楼梯上,围观的人一阵恶寒,纷纷让路。
宁拙从人群中杀出来后,来到湛霜面前,将手里秽水四溅的拖把一横,怒道:“你他妈给我松开抓着湛霜脖子的手。”
脏兮兮的拖布头一绺一绺黏在一起,一半被黄褐色的秽物浸透,呈现出一种脏脏的颜色。
被拖布头甩到的alpha嫌脏立刻松手。
湛霜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湛霜,湛霜,你还好吗?能听到我的说话声吗?”宁拙关切地弯腰下来查看湛霜情况。
湛霜其实挺好的,除了脖子被抓得有点疼以外,他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
就书上写的那些,omega后颈被抓住后,会出现的酸麻、疲软、无力,他一点都没有,若不是宁拙冲出来太快,他早已自己抬头,一拳打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眼眶上。
但被宁拙问时,他却压下这些不表,装出一副柔弱样,未语先哭,抽抽噎噎道:“疼,脖子疼,呜呜……”
他的哭声通过被弄到地上的手机传到了,电话那头的傅行舟耳中。
“娇娇……”傅行舟已经听明白怎么一回事,声音凉薄的开口。
湛霜正顾着装哭,第一时间没能将电话捡起,被听到声音的宁拙抢先了一步。
“你好,请问你是湛霜什么人。”宁拙接起电话道。
“我是他姐夫。”傅行舟声音阴寒,宛如沁了冰一样,冻人骨髓。
“哦哦。你就是湛霜姐夫啊,是这样的,湛霜他刚刚突然分化了……”
宁拙正通过电话在给傅行舟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早已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傅行舟,在他话刚说到一半时,就将他打断道:“我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劳烦你先帮我送娇娇去最近的医院,可以吗?”
送湛霜去医院倒是没什么难的,宁拙刚要答应,却感觉手里一紧。
一道额外的力作用在了他举着拖布的手臂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手里的拖布已经被湛霜抢了过去。
“湛霜?”宁拙疑惑回头,就看到之前刚被他逼开的那个alpha又一次卷土重来,朝湛霜走去,他身上信息素的浓度再破新高,周围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已经打过抑制剂的omega被他的信息素践踏,被迫进入发情期,四下皆是哀嚎,宁拙也顾不上与傅行舟通话,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怒吼道:“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不能用信息素强迫omega吗?”
但那个alpha置若罔闻,他走到湛霜面前,纨绔道:“很好,小蛋糕,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喜欢你这种甜的,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下拖把过来,我会对你温柔点,待会轻点标记你。”
其实在宁拙接走傅行舟电话时,湛霜就已经发现了这个alpha他心怀不轨,湛霜他已经忍很久了,从之前被拦下,再到被逼近墙角,这一整个过程,湛霜无时无刻不想一拳砸歪这个愚蠢且自大的alpha鼻梁,但傅行舟明令禁止他打架,他不想惹傅行舟发火,一直忍着。
但泥人尚有三分气,而他距泥人又距离颇远。
他忍不下去了,借这个机会,他一拖把砸了下去,重重砸在了对方头上。
湛霜练过散打,他的水平虽然达不到专业运动员的水平,但教他的教练已经打不过他快有四五年了,他的力量卧推更是达到了恐怖的22磅,也就相当于一百千克重量他能做42个,这是专业橄榄球运动员的水平。
他一拖把下去,那个alpha脆生生的,瞬间倒地。
四下鸦雀无声。
只有他怕被傅行舟骂,将手里已经打断了的拖把扔掉,装模作样,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哇……姐夫,我打人了。我把人打晕过去了。”湛霜熟练的嚎啕大哭,与之前他阴狠地拿拖把砸人脑壳时的反应截然不同,他哭的一抽一抽的,看似十分委屈,实则眼珠骨碌碌转动着,“我不是故意的,姐夫。我真的没有想打他的。是他非要咬我,呜呜呜……我好害怕,姐夫,你快来,我变成一块小蛋糕了,他们捏我脖子,还要咬我,我好害怕,呜呜呜呜……”
傅行舟已经从电话里听到了事情的原委,不疑有他,哄道:“乖,不哭,娇娇,我再过二十分钟就过去了。有我在呢,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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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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