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傅行舟视线相对的一刻，湛霜瞬间反应过来，他抓住时机，眨巴着眼睛，一句话没说，却又跟说了很多东西一样。

傅行舟心如刀绞，几欲呼吸不上来。

他虽然别从梦境拽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湛雯通过湛霜微信账号发来的微信，立刻开始寻找湛霜，但傅行月故意隐匿了踪迹，他还是晚了两个多三个小时。

事情搞成这样，他恨透了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晚上就直接送走湛霜，更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找到湛霜。

关心则乱，这些怨恨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判断，他迟迟没有发现湛霜其实并没什么事，目眦尽裂地朝傅行月说:“出去。”

傅行月从地上起来，他的眉骨被傅行舟打开，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

“七爷。”见他受伤，他的人担忧地望着他。

“我没事。”傅行月蘸了点自己的鲜血放到口中尝了一下，阴气沉沉道:“行舟，小湛对你的影响太深了，我不喜欢看到这个，这次我只是给你个教训，我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将给予他更多东西。”

傅行月说什么，傅行舟一点也不想听，他的眼中只剩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湛霜。

“出去。”他压抑着情绪，一副傅行月在多说一句，就别顾他不念兄弟之情，跟他鱼死网破的架势。

傅行月嘶嘶笑着，全不在意，随意指了个保镖，吩咐道:“你去把钥匙拿来给行舟。”

被指到的保镖愣了一下，出去将一串银制的钥匙取来递给傅行舟。

傅行舟接过钥匙，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惊愕于傅行月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傅行月却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开锁吧。”

傅行舟也不懂傅行月脑子卖的什么葫芦，走向湛霜时，侧目望了他一眼。

湛傅两家这些年来，由于傅家在湛家主湛天元死后，逐渐侵吞了他们的商业版图，而势同水火。

傅行月不同意他娶湛霜，湛霜分化前，傅行月觉着他将一个beta小鬼留在身边，也不会出什么事，就随他去了，可从湛霜分化，事态就截然不同了，傅行月怕他和湛霜先斩后奏，闹出人命，让他骑虎难下，所以昨天下午特意自己回来，三令五申和他强调，送走湛霜。

傅行舟昨天下午也答应了，只是他没想到，傅行月连一个晚上都不愿意等，趁他不在，做出了这种事。

“如果你不是我亲哥哥，我今天一定在这里杀了你。”傅行舟咬牙，咬到满嘴血腥味，才堪堪忍住想要杀人的暴怒，颤抖着手，轻手轻脚替湛霜解开了锁住他四肢的银链。

这就是湛霜想要的结果，被解开后，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扑进了傅行舟怀里，装模作样，抱住傅行舟呜呜哭泣。

他低低的呜咽声回荡在幽暗的卧室。

“如果你不是我亲弟弟，行舟，就你刚刚给我的那几拳，你觉着你还能站在这里吗？”傅行月目光玩味，似笑非笑地望着缩在傅行舟怀里的湛霜，“行舟，我给你最后一次告别的机会，我的耐心有限，三天之内，我不想再在你身边见到小湛，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让你明白忤逆我的下场。”

傅行舟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回去的路上，湛霜披着傅行舟的外套，缩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此时他已经缓过来不少，眼珠骨碌碌转动，他不知道傅行舟心里到底是怎么盘算的，是不是真的要送他离开，试探道:“姐……姐夫，你送我走吧。”

“嗯?”从出来到现在，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湛霜一句话没说过，如今一开口，就这么说，傅行舟措手不及，侧目道:“干嘛要这么说。”

湛霜就擅长把没有的事说成有，他眼珠骨碌碌转动，顺嘴胡诌道:“我脏了，姐夫。我再也不干净了，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你身边。”

傅行月也想将这误会持续下去，所以一直没跟傅行舟解释，他压根就没让人做什么，湛霜也想借这个机会留下，故意不给傅行舟解释。

所有当事人都心知肚明，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傅行舟被蒙在鼓里。

“你在胡说什么，娇娇，什么脏了。”傅行舟心脏抽痛，仔细宽慰:“那都不算什么，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算什么！”湛霜一边回忆他看过的电视剧，模仿电视剧里被迫**的omega，激动的哭哭啼啼，一边偷窥傅行舟表情，见他面色没太多改变，湛霜决定再加一把柴，道:“他们都把味道留到我身上了，我已经脏了，变成这样，我还怎么留在你身边，呜呜呜呜……”

湛霜撒谎一向很有一套，他几乎从不说假话，他一向只说真话，但他的真话，从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理解。

就比如他现在所说，傅行月的人把信息素的味道留在了他身上，这是真的，但是他没说傅行月是怎么做的，毕竟让十个人围住他，用信息素攻击他，和让十个人强行标记他，这之中有着天壤之别。

被蒙在鼓中的傅行舟只剩心疼，他举起手掌，想要轻抚湛霜光洁的脊背，但他抬起来的手却迟迟不敢落下，尴尬地僵在半空。

“对吧，姐夫。”湛霜目睹到，道:“你看，你也嫌弃我了，姐夫。也对，毕竟我都被人弄脏了，谁会想要一个脏小孩。”

说着他装模作样，呜呜哭了起来。

他的话就如一柄重锤一下一下鞭笞着傅行舟的心。

傅行舟心痛欲死。

湛霜却觉着还不够，他想让傅行舟更多愧疚，他发疯一般，突然用头开始猛烈撞击车窗。

“都已经这样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呜呜呜……”

“娇娇！”

傅行舟惊呼，为了拦下湛霜，他猿臂轻伸，从后面一把捞回湛霜，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头顶在了湛霜的后颈。

“别这样，娇娇。”他低沉的声音贴着湛霜耳廓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娇娇。”

湛霜非常享受傅行舟的拥抱，但他的剧目已经开始上演，他现在演得是一个被迫**的可怜omega，轻易沦陷显然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继续哭道:“呜呜呜呜呜，你松手，姐夫。脏。”

此时，傅行舟将头埋在了湛霜后颈上，如果他抬头，他就会通过车窗的反光看到湛霜压根一滴眼泪都没流，一脸俏皮地笑着再说这句话。

虽然他以前看各式影视剧，各种类型omega被迫**后，编剧总少不了给安排这么一句台词，他初看觉着这句台词很傻.逼，但轮到自己演时，这句台词的效果出其意料的好。

傅行舟愈发愧疚，冷冽的苦艾酒香味突如其来爆发，激荡在狭窄的空间里，强硬地洗涤掉了湛霜身上之前沾着的其他信息素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