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相对而坐，原本宽敞的客厅在奇怪的氛围下变得狭小闭仄。

赵叮坐在乔守玉与林良晚中间，头一回感受到了如坐针毡，他用余光示意宿曚，希望他宿哥能开口说句话。

桌上的餐具已经收起，白色的大理石台桌上只余一盒纸巾。

赵叮发现他宿哥盯着这盒抽纸看了有几分钟了，他沉思许久明白或许他宿哥此刻也是身不由己。

“我竟不知林助理是个热心肠的人。”乔守玉的指尖在拐杖把手处点着，抬眼时长睫轻扫，眸色似刃，笑里藏刀。

“乔总不清楚的事情可能还有很多。”林良晚温温和和笑着说，对上乔守玉的冷嘲热讽丝毫不落下风。

乔守玉歪头，“比如？”

林良晚静了会，一时没有答话，赵叮在一旁干着急，他看向宿曚，发现他宿哥现在……竟然在看平板。

怎么处于风波中心的人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啊，赵叮为宿曚着急，又因着人是他带过来的，他进退两难。

“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出发？小林，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这时赵叮大着胆子插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守玉轻笑着打断他的话，“林助理可还没告诉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

林良晚看向他，“事关私人，这就不好说了吧。”

场上与赵叮一同干着急的还有1678，可惜在场的除了宿曚无人知晓系统的存在。

赵叮只能用眼神被动示意宿曚，系统却可以在宿主身边叨叨不停。

“宿主宿主，你怎么不出来说句话啊？主角跟替身好像因为你吵起来了！”

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1678经常进小白屋，出来后递到上面的投诉就跟石沉大海般，所以1678对目前的事态发展还未完全跟进了解。

在1678的认知中，虽然原世界线中主角跟替身没有打出真的幸福圆满结局，但现在主角身边除了林良晚就是宿主，那么继续撮合林良晚与主角就成了最简单便捷的方法。

因此现在看见主角与替身都因宿主快要吵起来了，系统忍不住干着急。

宿曚的思绪停住，他停笔无奈朝桌下指了指，系统落了下来，而后震惊——主角的拐杖什么时候蹭在了宿主小腿上？

1678恍恍惚惚飘起，看着眼前实心厚重的大理石桌恰好好处将主角的小动作遮住，系统明白宿主为什么不吭声了。

早在林良晚进来时宿曚就有意将他们的关系介绍清楚，偏乔守玉笑着用拐杖抵住了他的腿，清楚对方恶劣性格的宿曚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乔守玉三言两语就激起了林良晚的情绪。

林良晚忽地将偏头看向宿曚，顿笔思考的宿曚无意识的与其对上视线，忽然，一种不大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林良晚什么都没说，但对着宿曚笑了下，模样斯斯文文，仰慕崇拜。

“若我没记错，林助理应该也是潽大毕业的，算下时间跟我们……”

手机铃声响起，宿曚对他们说了声不好意思带上平板到阳台外接电话。

宿曚的离开让场上的气氛稍稍缓和，而乔守玉也就没将后面的话说全，他百无聊赖地用拐杖点地，轻微的嗒嗒声响起。

赵叮听见拐杖的嗒嗒声莫名松了口气，腰身靠在了坐背上，很刺激，他几乎能猜到乔守玉接下来要说的话，幸好宿哥手机响了。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同情与愧疚地看向学弟，怪他事先没跟人家说清楚。

当初乔守玉与宿曚的事闹得那么大，学校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谁能想到他们还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林良晚同样注意到了乔守玉的动静，但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乔守玉对当初发生的事并不避讳，在瑞克总部，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许多关于乔守玉残疾的小道消息，而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曾经乔守玉很爱那个伤害过他的人。

那现在呢？

想着乔守玉与宿曚之间的相处，虽然自他进来两人没有说话，但乔守玉的出现就已经意味着什么了。

林良晚收回发散的思绪，因为迟疑在五年前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好不容易能再次见面，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阳台上，宿曚就着平板与贺霖进行远程视频对话。

虽然宿曚被外派到瑞克学习，但雷奥的工作他还是会定期参与及复盘的，这次的情况显然在宿曚的意料之外。

贺霖身后站着四五个人，他们对着电脑各执一言，争论不休，贺霖被他们吵得头疼，干脆放下电脑任由他们与宿曚对话。

宿曚捋了一会弄清楚他们的争论点，这恰涉及到贺霖先一步发给他的报告内容。

程序上问题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宿曚用平板给他们大致演示了一遍跑图，分析自己的思路，有的组员认同有的组员提出质疑，于是他们又开启新一轮讨论。

约莫半小时后，讨论暂时暂停，视频才终于挂断，此时平板在不断发烫，电量岌岌可危。

宿曚抱着平板转身，意外看见站在阳台边上的林良晚，似乎他出来了有一段时间。

在林良晚身后的客厅里，乔守玉正低头抱着馍馍为它顺毛，系统大着胆子飘在乔守玉边上吸收能量，赵叮已不知所踪。

林良晚走近，他看上去有话要说。

宿曚想了想，还是先对他说了声抱歉。

林良晚笑了，模样清秀斯文，镜框下的眼睛蕴藏着许多情绪。

其实宿曚在第一次见到林良晚时就有一种他与小四很像的感觉，不是指外表而是说性格——两人都有着近乎相同的腼腆与执着，只是小四更为内向一些。

“学长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林良晚的笑变得苦涩，他扶了下眼镜说。

宿曚顿了顿，回想起林良晚这些时日给他发的消息，看过论坛上的那些帖子后宿曚不得不冒犯的多想一些，宿曚说：“感谢学弟的帮忙，但现在应该是不需要了。”

林良晚似乎是松了口气，可接着他用笑意掩饰紧张，“学长，我能问一下你跟乔守玉目前是什么关系吗？”

他的这句话已经很明确了。

“我现在在追求他。”

外面的雪飘落进阳台，落在栏杆、落在宿曚的身上，对方穿着保暖厚重的衣物，可依旧身形颀长，面容清俊，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

林良晚听见急促的心声变缓，而后归于平稳，他下意识收紧了垂下的手，低下头掩饰此刻的表情，“是吗？”

有一种巨大的冲动撺掇着林良晚在宿曚面前抹黑乔守玉的形象，他想不顾一切告诉对方乔守玉不是良人。

可是，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知道乔守玉的品性，宿曚可能会不清楚吗。

林良晚感觉自己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可事实是他依旧站在原地。

“所以……很抱歉。”宿曚的词汇变得匮乏，可他又确实不知说什么，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拒绝别人。

林良晚已经调整好情绪，他抬头说：“那……祝学长顺利。”

林良晚实在是无法体面的笑着祝宿曚能成功追求到其他人。

“谢谢。”

两人相对无言，而坐在客厅中的乔守玉不知看了多久。

宿曚想了片刻，对林良晚说：“我能向你问个问题吗？”

“学长你说。”

“你认为乔守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宿曚问。

“……学长想从我这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学长你应该知道的，我此刻的心情可能不太好。”停顿一会，借着心中的恶意林良晚说，“从我个人的角度上说乔守玉偏执、嫉妒，占有欲强，性情不定，容易伤害到身边人……”总之不会是好的伴侣。

宿曚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乔守玉是什么样的人，可他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些。

“可若是抛开情绪来谈，乔守玉是一个十分不错的生意伙伴，手段强硬命令果断，我宁愿与他合作也不愿与之相对。”林良晚接着说。

长久困惑住宿曚的问题得到解答，他向林良晚表示感谢。

林良晚又笑了下，他回头看向乔守玉而后对宿曚说：“我们这样当着乔守玉面讨论他是不是不太道德。”

“我会向他道歉的。”宿曚说，“当然，不会将你供出来。”

两人相视，忽然一起笑了。

在这之后，林良晚随意找了个借口先一步离开，赵叮依旧不知所踪。

宿曚将林良晚送下楼再回来时，乔守玉已经在门边守着。

“你们聊得很开心。”乔守玉面无表情的说，馍馍从他身后走出在宿曚脚步打转。

宿曚：“我拒绝了他。”

“你很遗憾？”

宿曚想要上前一步，乔守玉用拐杖横在了他们面前，一副不愿他靠近的样子。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别人，我只是担心我处理不好这种情况。当然，现在看来是处理得很不好。”宿曚说。

乔守玉依旧没有收回拐杖，他就那么看着宿曚，眼中的情绪是明晃晃的阴暗晦涩。

宿曚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很糟糕才回令乔守玉多想，他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什么情况下你会跟其他人在一起？”

“假设。”宿曚补充道。

乔守玉磨了磨牙，冷笑，“当然是你死了……不过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原世界线中他是死了，三年后的乔守玉才会因为某种原因选择与林良晚合作，宿曚很快将前后事件理清连成一条线。

在乔守玉生气时宿曚适时上前取走他手中的拐杖，给他暖了暖手，接着带人走进屋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听说我是见钱眼开的小白脸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