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一定有什么是被她忽略了的，第二次和第三次赶到现场的时候，灵体都差不多快杀光了，在从前的时间线里，也就是暴动后幽幽没醒来，被维斯坦背出去的那段时间里，核心圈一定发生了什么。

现在正好，从头来一遍，反正经历的事不会变，回溯的只是时间。

甚至……自身的状态也不会变，虞幽幽内视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像是能量体一样被打散，然后在不同的时间点重组。

因为她能感受到身体的疲惫，这个疲惫来自她在上一次中释放技能和阵法后的虚弱，而且上一次杀光灵体后，吸收的那些力量也没有消失。

是她自身的回溯，取代了过去时间线里的自己，这种不正常只会在秘境里，或者是其他位面里发生。

还有一种可能，她经历的种种不合理，不过是大梦一场。

越想越头疼，虞幽幽逼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斗中。

维斯坦担忧地看着虞幽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像上一次一样释放了增幅阵法，这样连续地释放，虞幽幽心里清楚，再来几次自己就支撑不住了。

从暴动开始天空就开始变灰，虞幽幽暂时没有加入战局，而是隐去身形在一旁观察。

没有什么异样，就连那个灰色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一开始只是一个墨点，然后像墨滴入水中一般越扩越大。

虞幽幽皱眉，悄悄向那墨点垂直对应的地面飞掠而去。

她刚准备走，就被拉住了衣角，回头是小金毛一脸担心的模样，他抓住虞幽幽的衣角不让她走，小声问：“你去哪儿？”

维斯坦早就发现了虞幽幽的心不在焉，余光一直注意着她，心想着她应该是在强撑，所以一有动作就伸出手来拉住了。

虞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没事。”

小孩没有放开，虞幽幽指了指她想要去的那处，妥协道：“我去那边休息会儿？”

“好。”这次维斯坦放开了手，没有拦她。

他转身投入战场，虞幽幽则小心翼翼去了那边的空地，这里是边缘，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核心圈门口的两颗苹果树，越靠近这里，那不安的感觉就越严重，虞幽幽心里一惊，她从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抽出关于那个小女孩的片段，她似乎，好像，就是在这里开的黑洞。

灵态附体，黑幽灵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幽灵作为媒介，应该更能发现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只靠灵态也太慢了，虞幽幽心念一动，第七技能发动，这一次黑白幽灵没有独立地跳出来，反而附在了虞幽幽的身体里。

幽灵形态的本体更方便移动些，效果有些像第二技能同化，让附体者拥有幽灵特性。

她正要释放灵力，意外陡生。

一只像鸟一般的灵兽从阴影处扑向虞幽幽，尖而长的喙袭向少女的后背。

但是没有成功。

它被一股大力阻挡，自身受了反噬，往后倒飞而出。

虞幽幽回头，是尖嘴喙鸟，偷袭本事一流，更重要的是，它是群居。它敛息的时候，甚至可以瞒过明阶灵临师的精神探测。

这是尖嘴喙鸟的天赋，幽幽自然没有察觉，刚才弹飞它的是自己的软甲，好几年前在星月阁拍卖会上买的已经坏掉了，这是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虞天和阿爻帮她穿上的。

一击不成，那鸟早就退居暗处，想要再一次伺机而动，虞幽幽不用探查都知道，还有更多它的同伴在附近，这里地处核心圈的边缘，到处都是树和灌木丛，是它们天然的屏障。

虞幽幽嘴唇一抿，第五技能发动，低语：开启范围削弱，速度降低。

她掏出小刀，黑幽灵离体，为她加上辅助阵法，虽然比不上本体实施的，但也勉强够用，眼下要快速解决这些灵兽，不能耽误时间了。

“叽叽——”

一只尖嘴喙鸟被虞幽幽逮住，四面八方传来更多的叽叽声，她割下手中鸟的头，似乎是激怒了鸟群，一群鸟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黑压压地一片将虞幽幽围住。

虞幽幽双眼微眯，增幅技能同时释放，尖喙穿过少女的身体，她像幽灵一般绕至外围，刀下不停，收割着生命。

但是鸟群太多了，被激怒后就像不要命了似的往虞幽幽身上扑。

她灵光一现，想起维尔德生物课图鉴上说的，这种鸟最重视同伴，没有领头，但是团结得就像它们有同一个大脑一般，十分难缠，也十分记仇，如果没有一次性全杀光，只要留下一只，它们都会记住你的气息，然后寻仇到天涯海角。

这里是虚域，灵体出不去，所以不用担心以后寻仇，倒是这仇恨现在是牢牢挂在虞幽幽身上了。

她抬头看天，灰色已经过半，耽误太久了。

她心下一横，灵力凝聚在手腕上，速度加成到了极致，以伤换伤地和一群鸟缠斗起来，反正白幽灵的治愈技能一直在线。

一切终结在其中一只鸟开始自爆的时候。

他们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就像有命令一般相继自爆，虞幽幽退远了些，只是轻伤，但她回过神的时候，那声轰鸣已经炸开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她看向天空，奇怪的是，天空并没有完全被灰色掩盖。

第五次醒来，是在遇见陈晓军一队人之前。

虞幽幽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维斯坦跟在她身后，看见前面的身影踉跄了一下。

“没事，我们歇会儿。”虞幽幽扶着树坐下，就算接受了不断重开的事实，也不能抹去身体被炸开然后又重组一次的虚弱感。

越来越痛了，明明身体没有伤口却全身都在痛，虞幽幽丝毫怀疑要是再重开几次，身体会直接散架吧，就算身体能撑住，意识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消磨。

她闭上眼深呼吸，维斯坦蹲在她旁边，一脸担忧，她不知道刚才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虞幽幽在心里复盘，第四次重开到最后，时间没到要爆炸的点，却依然发生了爆炸，唯一的变数就是自己当时去了那个地方，并且和一群鸟缠斗了许久。

那个空地确实有问题，到底是什么刺激了它导致爆炸提前，难道是灵力波动？

同为能量才能互相影响，是不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受到了尖嘴喙鸟自爆的波动，进而加速了整个爆炸过程？

还需要验证，虞幽幽心想，调整好呼吸后就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小金毛的头，后者轻咳一声，歪头问：“你看起来不太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虞幽幽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她说：“给我一滴你的血吧。”

维斯坦愣了愣，没问用途，最后点点头回应：“好。”

进展顺利，他们顺利遇见了陈晓军一队人，也顺利进入了核心圈，顺利到了虚域暴动的时刻。

虞幽幽这次并没有任何停留，天空中漆黑的墨点一出现，她就奔向那个对应的空地，这一次她喝下维斯坦的血，发动第六技能。

黑幽灵第六技能，复制幽灵，取得复制对象的血，获得其持续十分钟灵态和技能。

这么多次的轮回，足以让虞幽幽完全熟悉维斯坦的技能。

虽然苍鹰算不得百鸟之王，但是血脉对尖嘴喙鸟还是有一定的压制作用的，这一次虞幽幽快准狠，在十分钟里解决了所有鸟群。

没有尖嘴喙鸟的自爆，果然爆炸也没有被引动，她收起灵力，隐在暗处，观察着这片空地的异常。

期间小金毛发现她不在了，到处找她，虞幽幽怕有什么变数，于是拉着他一起等。

“幽幽姐，你在干什么？”

“嘘……”

“不用去帮陈叔叔他们吗？”维斯坦挠挠头。

“别问，等着。”

“噢，好吧。”维斯坦眨了眨眼睛，十分乖巧。

就这么站着太显眼了，两人索性蹲在草丛中，黑幽灵的同化技能让两人的存在感变得很低很低。

灰色快要充满整个天空了，核心圈的灵临师还在厮杀，这就是虞幽幽和维斯坦都不干涉的本来进程，这一次他们充当旁观者，更能排除一切影响因素。

心里不安的感觉更重了，仿佛是为了印证虞幽幽心里所期待的事一样，他们面前空地的上方，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虞幽幽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直到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四周的空间都随之切割、扭曲，无声却诡异，让人心里发毛。

“幽幽姐，那是什么……”

维斯坦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迟钝如他都能感受到面前事物的来者不善。

天空最后一丝光亮隐没，小金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炸成了碎片。

第六次。

虞幽幽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快过大脑，抓住了眼前人的手。

小女孩终于舍得回头，将视线从远方移开，然后凝聚在虞幽幽拉住她的那只手上。

她没有说话，虞幽幽也没有放开她。

太痛了，上一次离爆炸源太近，身体被割裂的感觉是那样真实，重组后看起来没有任何伤口，其实虞幽幽的精神之海痛得快要承受不住了。

那小女孩没有说话，微微抬头看着虞幽幽，眼睛眨也不眨，像是在等她开口。

虞幽幽痛到跪在地上，忍着汗水，直视眼前女孩空洞的眼睛，扯出一个笑，声音确是抖得不行。

她说：“等等，我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