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表白令梁岁稔极其震惊,自己对她是有不好言说的感情,下意识也认为她也是这心态。
可在品味这句话,梁岁稔总觉得怪怪的,不像是表露情爱而是自主收纳物件感,道:“你想让我当你的什么?”
“我想保护你、哄你、照顾你一世。”
梁岁稔听着就不舒服:“你也是女子,不会有大男子主义,我又并非残疾,所以你要把我当小猫小狗养?”
“当小猫小狗养?也不是不行,这样你只要负责无忧无虑便可。”
梁岁稔只是笑笑,温柔抚摸微生留的脸庞,看了会道:“谢谢你对我的好,我娘我爹待我也是如此。可是在路上见到对对恩爱结发,向往了?你的年纪出此念头是正常的,但我们游历这世间,愣是一对也没撞见过,我们生活在一起恐怕很艰难。你已经够苦的,别为了我们间可有可无的感情而放弃自己的未来。”
微生留激动地抓起梁岁稔的双手道:“只要有你和我在一起,就算一直过现在的生活我也乐意,更别说世俗的眼光。既不触法也没碍着谁,若姐姐受不了,我们可以归隐深山,不谙世事。”
梁岁稔心想:“谁怕这些,不然也不会和你一路逃亡,我不能辜负你。”
梁岁稔拍拍微生留的胳膊道:“我没有接触过这类事,虽不反对但难以接受。实在想找个归宿,凭你的条件,有的是大把人追。”
“那你为何不要我,是我哪配不上姐姐了?”
梁岁稔被追问得哑口无言,闪烁其词:“这个、哎呀!光是你的容貌,不知引多少名门望族的眼光。”
微生留倒不曾留意谁的容貌美丑:“我不就一般长相,我是哪多长口嘴还是少只眼了。”
“你的狐眼就很魅人……啊!”
微生留很是反感谁评价自己的眼睛,潜意识用力推倒梁岁稔,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强烈:“闭嘴!呃……”
回想到梁岁稔痛叫声,立刻松开手,从梁岁稔身上起来,像个认错的小孩样立在床前。
借着微弱月光,梁岁稔跪过来从微生留身后抱住轻言细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怎么了。你生气是应该的,是姐姐一时糊涂犯傻,你打我骂我好不好?”
微生留转身愁眉苦脸道:“姐姐并无恶意,可我竟撞痛了姐姐。我这么大的人还不理事,我、我真是……”
“要是外人,你这样做是不该,但我明知这双眼给你带来坎坷命运,我还提起。你生气正常,不过我希望你能正视你的眼睛,它只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纵使你美若天仙,也不可决定你的人生。”
曾经眼睛给自己带来的流言蜚语和经历历历在目,微生留本想依偎在梁岁稔怀里,青衣先烫得全身疼痛,但不敢脱下,就怕外面遇到的两人追来。
见微生留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梁岁稔下床焦急道:“你怎么了?小留你别吓我呀!”
微生留咬紧后槽牙道:“不会要我命的,待我调整心态便好。”
“可你这样我好害怕。”
微生留颤颤巍巍坐到床,两眼汪汪注视梁岁稔,梁岁稔被看着心里发毛,发愣期间再次被微生留趴在上面。
“小留,小留,你……”
微生留停住手,接着整个人一动不动,梁岁稔把人拉好位置,盖被前想了解微生留究竟哪里痛,犹豫要不要扯开衣服检查:“怎可乘人之危呢,可是她不说,我又……不过刚才,是她得罪我在先,我这是以牙还牙,再说又不是恶意。”
梁岁稔做足思想准备,担忧微生留的身体,从脖处扯开衣服露出肩膀,竟真见到片片红迹,慌张下脱掉上部分,同样有许多处红肿似烫伤:“这怎么,难道是外面两人?不不,面都没见到呢。前面还好好的,突然这样子,应该是魔剑搞的鬼。”
梁岁稔重新给微生留穿好衣服,与她盖一床被,躺同一边,满眼心疼,牵起她的一只手并十指相扣,然后轻轻吻在微生留的手背:“人应活在当下,喜欢和你这样。先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住了,我要追寻我的幸福,代价就让你随时利用我。刚才一反常态的行为,有一定被迫的部分对吗,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
梁岁稔心神不宁了一晚,在破晓前叫醒微生留,然一开门严泠珺就出现在两人面前,梁岁稔道:“姑娘起这么早呀。”
严泠珺撇嘴道:“大晚上的吵死了,谁睡得着,没人投诉吗?”
梁岁稔涨红了脸,生怕那些不可言的动静也被她听到:“啊?”
一向沉默的微生留似乎在严泠珺面前,话多了起来:“分明是你有意窥视。好歹是堂堂大小姐,竟能做出这等事。”
“你!”
”还有人睡呢,冷静冷静。”梁岁稔站在两人中间好声好气道,“既然姑娘你打算跟我们,你迟早也会知道,我就直言了。我们出行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寻到名医,治好我小妹的病。”
严泠珺端详微生留道:“所以是她昨晚发病了?”
“没错。对了,我们该走了。”说着梁岁稔牵着微生留的手就走。
严泠珺跟上两人步伐:“以我的地位,干脆你们来我家,我帮你们找。”
“她得的不是一般病,得要去趟芠冈大城。”
“芠冈?嗯,看她的红眼和她奇形怪状的骨剑,也怀疑过她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付完钱出了客栈,严泠珺继续道,“既然是你妹妹,那她的眼睛可是学鬼道造成?她又是得了什么病,理应来讲不该是门派负责吗?”
梁岁稔听出端倪,止步道:“姑娘怎不惊于这些,似乎还懂些修道之事。”
梁岁稔再向微生留确认:“她当真是普通人?”
严泠对她们说的全部话并不假,理直气壮道:“怎的,怀疑我?有话直说。我看你是心直口快之人,才想和你认识。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结交,我想你清楚我什么意思。”
“看来姑娘也是。实不相瞒,我最为厌恶的,就是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
“的确,有的人太不知足。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变得更是虚伪。”
严泠珺横眉怒目的样子,谁听都知道她是经历了什么,再好奇也不可在别人伤口撒盐,安慰道:“现在好了,你和我们一块,虽说苦了些,但还是自由的,就当游历换个心情。说到这个,姑娘是大富人家出身,怎一人只身在外?”
“叫我严泠珺就好。这次远游他乡,只是在府里待得郁闷,出来透透气。我知道你们修道的一些事正常,我有亲戚是学道的,可惜脑子有问题。”
说到自家人,严泠珺表情又变得严肃,梁岁稔道:“是这个人欺负你?”
“你这话未免直过头了吧,我可不想成谁的笑料。”
“你顾忌情有可原,随意问他人家事是不礼貌,但我更不想当长舌妇,不想活成我厌恶的人。现在我怀疑你口中的亲戚的人品,这是坏意,我要打消这个念头。真是坏人,我和你一起骂。”
严泠珺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她就是个傻瓜,不会有人理解的。怎么好意思当上一家之主,胆敢拿未来赌到她想要的。”
“你亲戚真执着,赌得真大,万一没有得到,很容易得失心疯的。要是感情好,你回去再多劝劝吧,毕竟是一家人。”
严泠珺转向梁岁稔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敢说出,又转回去故作高傲:“你少诅咒了。你要搁我府里做事,怎的也要赏你几巴掌。”
微生留突然抓起严泠珺的衣襟怒道:“她可比你年长得多,再无礼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怎么又吵起来了。”梁岁稔及时拉开两人,“果然都没有长大。哎,想我还是黄花大闺女,这就带俩孩子身边。”
严泠珺挣开梁岁稔的手道:“我十六了好吗,什么眼神。”
梁岁稔指了下微生留:“那她也十九了,比你大。我脾气好,你可以对我撒娇任性,而她是不苟言笑之人,你不可在她面前随意娇纵。”
严泠珺清楚自己的性子,只有愤愤跺脚的份:“不诱于誉,不恐于诽,随你口无遮拦,我才不会放心上。哼!”
说着严泠珺赌气跑了段路,甩两人快一条街,梁岁稔被她的顽童模样逗笑:“咱别跟上,就让她等着。这丫头怪好玩的,就是被宠坏了,对人有贵贱之分。”
微生留道:“真如此便不会去救那个布衣孩子,屈身与我们同行。”
“对对,那她这是……哎等等,你和她刚吵完架,怎突然替她说话了?”
“就事论事。她分的应该只是地位,看待生命是平等的。对方可是丞相,就算是皇帝也不会随意动的。好像她家里无人谋官,她却敢顶撞这等高官。我最多认可她的胆识,其他真是一言难尽,姐姐往后我说她你别拦我了。”
“我再不拦真怕出人命了,我来说她。这么说她本性其实是善良的,只是受环境影响,变成这般。可是……”梁岁稔一时语塞,然后道,“我不想说谁错,比如仇富心态,一种现象罢,且其中的原因太杂了,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那就继续我们的行善之道吧。”
“对,钱可迷惑不了鬼怪,这世间还离不开你这样的人才。”
闲聊之际,严泠珺掉头跑回来,把两人推到小巷里严肃道:“往竹竿堆里躲着,不准出来,有我认识的修行人在。”
严泠珺很快镇静下来,在路口打转会,张青莎她们跑来道:“姑娘为何见了我们就跑?”
严泠珺厉声道:“背着个大剑在街上晃晃悠悠的,吓死本小姐了,还不离我远点,走开!”
“你这人……“
带剑女子本想争论,张青莎制止道:“好了一言,我们走吧。”
“懒得和你见识。”一言也不想和个不相干的路人争执没完,便和张青莎离开。
看两人走远后,严泠珺叫出巷里的两人:“出来吧。”
梁岁稔哭笑不得:“我说你呀,你不怕人急了把你杀了?下次不可以这样,我们没有理由让你对我们这样。”
严泠珺态度傲慢道:“少得了便宜还卖。”
“严泠珺!”
微生留身体开始发抖,梁岁稔赶紧把微生留抱在怀里:“刚开始呢,一切得慢慢来,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微生留的表情很是痛苦,严泠珺稍退后几步道:“可别说是我气着她了。喂我说你,要不要先去看个大夫?”
严泠珺想要触碰微生留,梁岁稔对她道:“只能忍到芠冈城了。昨晚我也说重了话,让她发病。病人为主,日后我们都别刺激她。她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格的事,就当我们宠爱自家女儿。”
严泠珺看微生留逐渐平复下来,开口认错道:“对不起,我脾气是差,我会尽量改的。实在气不过,你打我解气成不?”
梁岁稔真心好奇,问:“你可有对你父母认错过?”
严泠珺急躁道:“性命攸关之事,能不能认真点。”
“其实我们还有个问题。”
微生留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脱出梁岁稔的怀抱道:“你害怕她们见到我们,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一般情况下不该把我们供出吗?”
“你们还真够淡定。”严泠珺道,“我没有能力害你们,在这遇见你们纯属偶然。”
梁岁稔坦然道:“好吧,你有人脉,待你真正了解我们,事成之后,到时麻烦严大小姐帮我们传布番。”
“不怕我卖了你们?多大人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迟早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梁岁稔搂着微生留的胳膊道:“有她保护我呢,而且我玩不动人心,我也无心研究。魔本不该存在,我最多哭几场,然后让时间淡化记忆。”
严泠珺对两人越来越有兴趣,笑道:“话说到这份上,可你们不对我做出任何行为。她是魔,那你呢?总觉得你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普通农耕百姓而已。可能我抱负不大,只想天下安宁,这样我便能无忧于世间每处。”
“光是治魔一举,够我、我实在不理解。能治好,我们何必追杀?”
“因为我舍不得她死,我也做好当千古罪人的准备。”
“我收回前面的话。”严泠珺也不顾微生留,对梁岁稔道,“你太自私了,为了你妹妹一个人,就要葬送全苍生的性命?”
梁岁稔紧抓住微生留的手腕不放:“我不会助长一方气。但凡打破平衡,势必天下大乱。”
严泠珺从梁岁稔的眼神看到另一种庄重气质,心里望而生畏:“怎么回事,她究竟是?”
严泠珺一改往态的高傲,低声道:“我没有听懂,此话何意?”
梁岁稔眨眼后,迷茫道:“我刚才,我说……”
微生留搀扶梁岁稔道:“昨晚为了我熬了一夜,一看就是困的,我们先出去再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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