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怎不是亲爹亲娘

别苑,周韵迟与云嘉姿两人相谈甚欢,说起了各自小时候的趣事,云嘉姿还拿了安信侯府许多人的小像,让她一一认识,又说起府中现在的情形来,周韵迟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侯府真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自己在周家就很好。

她望向桌上的众多小像,明惠郡主的眉眼与两姐妹极为相似。

周韵迟一眼就认出了明惠的小像来,她挑出那张小像放在手中,问:“这个,是我们母亲吗?”

云嘉姿凑近了看,笑道。

“你倒眼尖,咱们两个确实生的与母亲很是相像,只可惜现在那位真人未曾找到,母亲也无法接你回去,倒委屈你了妹妹。”

“不委屈的,爹娘都是好人,待我也很好,就是看管的严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嘉姿点了点,起身去拿装小像的盒子,周韵迟趁着她转头时,把明惠郡主的小像藏于了袖间。

她的小动作,云嘉姿只当没瞧见。

午饭也是银瓶去酒楼叫了一些饭菜,两人在这别苑里用了。

荷香看着房门依旧紧闭,好奇的问:“银瓶姐姐,你家姑娘为何不愿见外人。”

银瓶拿着筷子刚要夹盘子里的茶,听到荷香的话,顿了顿,有些微微慌乱起来。

荷香的眼睛紧紧盯着银瓶的侧脸,一上午过去,她与这位银瓶姐姐说了许多话,方才吃饭时,她才发觉,自家的底细全都被银瓶给套去了,而自己连这银瓶是哪家的婢女都不知。

银瓶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装作自若道。

“我家姑娘以前也不是这样子,只是几年前出门被一个醉汉吓着了,这才不愿意见生人。”

这话也听不出破绽,荷香将信将疑,直到银瓶又说她们是安信侯府,她家姑娘是侯府小姐。

“什么?”荷香听了嘴巴张的极大,自从来了金陵,去铺子里帮忙时,瞧着那些高门里的仆人来铺子里时的趾高气扬,她心里就一阵不痛快。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得意什么。

“姐姐真是安信侯府的人?”

银瓶笑看她,“怎么,你不信?”

荷香咬着筷子头,小声嘟囔,“这也太平易近人了些。

银瓶把桌上的饭菜往荷香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别凉了。”

晚间将至,太阳刚西沉,银瓶站在门外,轻轻拍了拍屋里的门,“两位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出来了整整一日,两人也都累了,银瓶出言催促,周韵迟便起身要离开了。

走前,云嘉姿叮嘱她等夏至两人再见面。

周韵迟轻点了两下头,为了让荷香不瞧见云嘉姿的脸,她先离开了别苑。

回到周家,周夫人早就巴儿巴儿的等着爱女,见她平安归来,心里的焦急瞬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周韵迟对周夫人行礼,乖巧道。

“让娘担忧了,女儿回来的迟了。”

周夫人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身后的荷香,荷香对着她点了点头,她才放了心。

“出门一整日,可累坏了吧,今日王婆子从鱼市买了几条鱼,熬了鱼汤,还做了酥鱼,是你最喜欢的,回房梳洗一番,饭菜我让王婆子给你送到房里吃。”

周韵迟实在是累了,此刻只想用完饭便睡觉,于是便听了周夫人的话。

最近天气尤其热,虽说冰市一开,周老爷就买了冰放在屋里避暑,但也架不住今日周韵迟劳累了一日,还要与荷香挤在一起,那滋味确实难受。

用罢了饭,也沐浴冲了凉,荷香正在用头油给周韵迟梳头。

妆台上的铜镜里,周韵迟看着荷香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在铜镜里看着泛着光,她不忍,让荷香停下。

“你别伺候我了,快回房去睡吧?”

荷香拿着梳子,有些诧异。“姑娘晚上不让我陪你睡了?”

周韵迟想,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那贼人应该早就被抓到了,自己素来苦夏,这晚上还是睡个安稳觉吧,她咬了咬牙道。

“天热了,咱们睡在一张榻上总归是难受,你先回自己房里去吧,等天气稍微凉快些再来。”

想到等会儿还和周夫人回话,荷香正愁找不到借口溜走,如今周韵迟恰好给她个台阶。

“那我便听姑娘的,等我给姑娘梳好头就走。”

梳好了头,发丝也被荷香用巾子擦干,周韵迟便关了房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这才躺下。

她打着扇子,借着床头的灯,拿出藏好的那张小像,细细观看起来。

“真像!”周韵迟不自觉的吐了句这话,她望着小像一时入了神。

若有一天寻回真人,自己亲娘要把自己接回侯府可如何是好,她如今知道了自己不是周老爷和周夫人的亲女,可十几年相伴,三人早就成了亲人,何来的亲不亲之说。

她还记得时候有次夜间腹痛,怎么也躺不下,难受的趴在榻上哭喊,那日还下着大雨,周老爷冒雨去请了大夫。大夫开了几贴药,熬后喝下后,周夫人便把她抱在怀里,生生哄了一夜。

这怎么不是亲爹亲娘呢?

周韵迟心情复杂握了握小像,把她塞到了床前的挂着驱蚊的香袋里,然后吹了灯歇下了。

夜半子时,周家小院儿墙头传来一声猫叫,接着一块僻静的墙角边有声异动,不过却也无人发觉。

墙头上跳下一人,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周韵迟的屋子。

于是之走在院子里,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一堂堂正人君子,怎做起了这样的事,这和那采花大盗有何区别。

上次可说自己是误入,这次呢?

于是之虽是在心中骂起了自己,可脚下的步子却从未停过。

早在亥时,他就爬上了周家的墙头,本只想偷偷看一眼周家姑娘,谁知竟发现她是一人睡。

不听话,上次不是叮嘱过了她了。

等过了子时,周家所有人都熄灯歇下了,他才下了墙头。

一进周韵迟的屋子,于是之就觉得一阵凉意袭来,他浅浅笑着。

这姑娘也是个怕热的,不过无碍,他素来也怕热。

轻轻走进内屋,于是之屏住了呼吸,穿过一层层纱帐,看着层层纱帐下那美人卧,他心跳极快。

周韵迟今日累极,丝毫查觉不出房中进了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响在房里。

于是之就躲在纱帐下,离床榻一步之遥,看着那个正在熟睡的人,终于他忍不住,缓缓上前,离周韵迟更进了一些,大手缓缓抬起,覆在她搭在床沿边的细嫩的手,却不敢触碰。

他想的她很苦,也就奇怪,金陵城那么女子,他只见了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就算遇上了与她长相一样的孪生姐姐,他也只喜欢她。

碍着男女有别的名声,于是之不曾去胭脂铺子找她。

昨日,他本想去铺子里碰碰运气瞧瞧她是否会出现,谁知他一进铺子,那掌柜就问他是不是巡防营的军爷来拿胭脂。

他淡淡回了是。

再后来,他就抱着一大堆胭脂和香粉回了国公府。

门前,妹妹晚之正要出门,瞧自己抱了一堆东西,欢喜的问是什么,他想着这都是女人家的玩意儿,本就是要给妹妹的。

不过他还是偷偷留了一盒气味与她一样的胭脂放在身边。

于是之就这样盯着周韵迟的睡颜有一个时辰,他在心里骂自己混账,但若能每日如此,他想着当个混账也不错。

方才在墙头的那只猫,不知何时跑到了周韵迟的院子,在院子里乱叫。

周韵迟虽累极,可猫叫声过大,她还是被吵醒了。晚间酥鱼吃多了,周韵迟觉得喉间有些口渴,意识不清的喊了两声荷香,见无人应她,便想起今日她是一个人睡。

踉跄起身,去桌上寻了一杯水喝下,又躺在了榻上。

不知为何,从方才醒来,她就觉得屋里有种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但她过于疲累,这个想法也只在脑海里转了一下,很快又睡着了。

于是之在周韵迟转醒时,就躲在了床后方,幸而有床幔遮挡。街道上又响起了梆子声,一声声梆子似是在催促于是之离开。

他走到床前不舍的看了几眼床榻上的美人,心道,也罢以后还有机会,等那云翠庵的师太愿意开了口,他便去安信侯府找那明惠郡主。

想开后,于是之就溜出了周家院子,一路奔回了英国公府。

羿日,于是之早起让仆人上了一壶浓茶提神,殿前司的差事较为规矩,定时定点,他这阵子习惯了一时却有些起不来。

浓茶入口,他微微皱了皱眉。

仆人在一旁道。

“世子,是不是这茶太苦了些。”

“苦些好,这样才能提起精神。”

于是之一饮而尽,用帕子擦了嘴,换了身衣裳就去了殿前司。刚下马,圣人身边的金兆言便匆匆迎上,大喊道。

“于指挥。”

金兆言只有宣旨的时候才出宫,要不就是圣人有急事传召。

于是之神色变了变,“金公公,是不是圣人有事?”

金兆言身体不便,跑的快了两步就觉得下身一阵不适,一阵热流顺着大腿流下,他是个太监,早年家里穷苦才选了进宫这条路。

净身时,旁的人都给了那净身公公一些好处,让那公公下手利落些,少受一些苦。

但金兆言家中穷的连米也下不了锅了,有那银两不如留给家里,自己不怕痛。

如此金兆言便留下了一些痛根,况且太监本就身上污秽,他还是圣人身边当值的,已比那些低等太监干净不少了,常有澡豆香料熏着身体。

金兆言失禁,嘴角隐忍着苦楚,对着于是之后退了两步,“今日污了大人的眼。”

于是之发现后,连忙解下披风,毫不嫌弃的披在了金兆言肩上。

“公公难言之隐,在下明白,您已把圣人的话带到,快些回宫中吧。”

金兆言眼中一片感激,忙上了马车回宫去了,于是之也翻身上马,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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